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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沉默几秒,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对案件的迷惑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认识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让人透不过气,又反抗不得。
许久,张隶打破寂静,他很认真地思考过,最终出声:“要不,问问大帅的看法?”
方天戟的眉头在瞬间皱紧,眼里的光也冷厉起来。他清楚张隶的意思,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并不能引起大帅的重视,可是他可以。
张隶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身后还有大帅这座靠山。
他冷冷地嗬了一声,脑中莫名想到了赵甲木,心里越发烦躁不安。
搜捕工作还在继续,张隶加派了不少人手,势要将阆中掀个底朝天。得了方天戟的默许,张隶立即将案件前后因果尽数呈交大帅,只待大帅定夺。
事实上这件事并不是大帅所能管辖的,张隶在警局摸爬滚打好些年,自然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方天戟的汇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想要找出凶手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凶手必然与于沧海有联系,极有可能凶手就是于沧海自己。可是当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于沧海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用董九五尸首假扮自己的尸体,引导他们将董九五认作凶手时,于沧海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逃离阆中。
于沧海现在或许在苏州,又或许在天南海北,总之在他们无法找到他的地方。
方天戟派出的人手仔细调查了阆中所有出入口,都没有发现于沧海离开的痕迹,这起案件就如同他们的一场梦,一切既真实又模糊,永远没有尽头。
不得不说张隶的策略是正确的。
熊大帅刚刚接手阆中不久,民心和肉眼可见的安定对他至关重要。张隶要的就是他的在乎,趁着方天戟还留在警局,能将方天戟与此刻扯上关联的时候。
他想脱罪,稳坐自己的位置,就必须让方天戟挡在他的身前。
方天戟何曾不知他的伎俩,只不过张隶那点小心思与五条人命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方天戟心里担忧着案情进展,担忧却是徒然。
警局从未放弃查找于沧海的下落,方天戟同样在寻找“凶手徐华”的身影。
不觉又是半月,仲秋。
十得没有方天戟这样多的心理负担,出院后独自一人回到土地坡,闲来回到警局逗趣。赵甲木很少回土地坡,半月里只去了两次,次次都与十得刺头碰三言两语不对付,两刺头碰一块闹个不欢而散。
赵甲木不愿说出省,十得不愿说心里担忧。
再后来,两人干脆聋子见哑巴,不闻不问了。
与两人相互瞧不顺眼相反,十得与方天戟越走越近,赵甲木也同席如雪出双入对。
外界流言纷纷,赵甲木功成名就,将与席家结亲。
赵甲木是否真的将与席家结亲十得不知,但她对功成名就颇有微词。她与赵甲木青梅竹马,自然晓得赵甲木心中的功在何处,名在何方。在她眼里,赵甲木离当年的雄心壮志越来越远,一点也算不得功成,算不得名就。
与赵甲木和席如雪的招摇相反,十得和方天戟低调得多。警局不乏知道方天戟身份的人,可是百姓不知,关注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有了突然达官显贵的赵甲木博取眼球,十得在阆中百姓心里的分量渐渐弱了。
人都是喜爱八卦的,赵甲木的八卦可比足不出户的师娘子十得有趣得多,曾经的“金童玉女”各自单飞,被落下的那个自然被人遗忘。
十得得了清闲,就爱在小院藤椅上躺着晒秋日的暖阳,听阿夏和路人甲喋喋不休的争吵,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赵甲木的近况。
赵副官又给席小姐买了三金首饰啦,赵副官和席小姐一起拜见席家长辈啦,赵副官又与席小姐桥头幽会啦。
等等。
十得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顾的磕着手里的瓜子,跟听书似的。
她到底是真不在意。从小到大,她巴不得赵甲木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他,叫他少惹些祸事,也好叫自己和来宁舒舒心。如今天上“啪嗒”掉下来一个千金小姐,不偏不倚砸在了赵甲木头上,十得心里乐呵着,觉得真是赵家祖坟冒青烟,修了八辈的福。
阿夏说了许多,不见十得醋味,渐渐晓得这些闲言碎语伤不到十得,心底无趣,鲜少论道了。
倒是方天戟常常带来赵甲木的近况,他近来又替大帅办了哪些事,得罪了哪些人,桩桩件件,尽数说给十得听。
十得听得皱起眉,心里被搔似的难耐。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剩一路“由他去,与我何干”。
方天戟懂她,晓得她心底替赵甲木担心。他默默守在十得身边,忧她所忧,叹她所叹,只是他的叹息里,比十得多了一抹醋意。
十得自然听不出方天戟语气里的酸涩,她只是打心眼里欢喜他,觉得交了他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福气头一遭便是方天戟带来的西点铺的糕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完全俘虏了十得的心。
方天戟提着糕点踏进小院,十得已经噌一下跳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吃食,笑嘻嘻问他:“今儿得空过来?”
自从案件被大帅动用手段强行搁置,他没有不得空的时候。方天戟在警局里闲的浑身长了蘑菇,在内院里踱了几圈,心心念念想着,还是抬脚来了土地坡。
阿夏跑得比他还快,方天戟到达来宁家中时,阿夏已经在伙房里乒乒乓乓烧起柴火煮起了红豆粥。
红豆是方天戟前些日子带来的,十得说想在土地庙周围的荒地里种些东西,问了他的意见。
方天戟虚长二十多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又怎知此处风水种些什么才是合适。他想了想,提议种红豆。十得愣了愣,露出虚伪的神情,赞他真是个天才。
她最终还是同意了,只不过这些留作种子的红豆果然都祭了五脏六腑,也算死得其所。
“闲来无事,就想着过来看看。”方天戟替十得取出甜点,坐在凳子上,怔怔看着十得。
“哦。”十得鼓起腮帮子撩起后槽牙,一边大吃特吃,一边问他:“有来宁老头的消息了吗?”
方天戟摇头。
来宁失踪已近一月,他最终被当做失踪人口在警局立了案。然而连日来,张隶忙着溜须拍马抱住自己的饭碗,过得不易,放在来宁身上的心思便少了许多。方天戟有心帮十得寻人,却无处寻起。
来宁仿若凭空蒸发的,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唯有看守所里白瓷墙上的脚印像是他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月,十得的心终于提到了嗓子眼。只是她总是一副嘻哈打闹的样子,谁也看不出她心底的那点小九九。
“这样啊,”十得舔舔嘴唇,又道:“那还真是遗憾了。”
“遗憾什么?”方天戟问。
十得说得直白:“我还没拿到房屋地契。”
方天戟一头黑线,“你就没有点别的梦想吗?”
“有,”十得挺认真的瞧着他:“我想听说书。”
短短半月时间,十得叫方天戟养了个白白胖胖,身上圆润不少,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红晕。二人走在街头,一个英姿飒爽一个风度翩翩,惹得来往行人侧首注目,议论纷纷。
议论什么?议论赵甲木与十得大难临头各自飞,没了来宁这个主心骨,这么多年辛苦维护的师姐弟关系终于破裂。
方天戟始终一言不发地走在十得身侧,不去理会别人的讥讽。
但凡是讥讽,总有几分求而不得的怨气。方天戟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在他的世界里,讥讽有个同义词叫做妒忌。这些用低声言语重伤十得的人,无一不在妒忌十得和赵甲木,一个与他并肩而行,一个做官风生水起。
在他们的认知里,十得和赵甲木这对祸害人的冤家就该牢牢捆绑在一起,叫他们不能再出去祸害人。没人愿意把自己闺女嫁给赵甲木,更没人愿意自己儿子娶十得为妻。他们活该在一起,相依为命却孤独的死去。
十得和赵甲木的变化是对这些人最沉重的打击。赵甲木自然不用多说,十得……方天戟偷偷觑一眼十得,心里眼里满是笑意。
“被人嚼舌根你还笑。”十得余光瞥见方天戟,暗道自己竟然和个不知世事的啥少爷搅合在了一起,道:“方少爷还真是宽宏大度。”
“你不宽宏大度,也没见你丢了磷火去烧他们。”方天戟忍笑,心底乐的什么十得全然不知。
这些人用如此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们,无非是将他们两人认作了一对儿。尽管只是误会,却也足够方天戟的心里舒畅一回。
“你什么时候学得比赵甲木还贫。”十得嘟囔着,领着方天戟来到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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