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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那一杯白酒竟让她昏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懊恼地直锤脑袋,她憋在李子凝的卧室里不敢出去。幸好身上带了手机,她暗戳戳给李子凝发信息问他在哪儿。
信息传送出去不过两分钟,卧室门就被打开了。她下意识闭着眼睛装睡。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放心吧我爸妈不在。”
仓珠试探地睁开了条眼缝,确定只有李子凝以后才敢起来。李子凝看她小心翼翼做贼的样子觉得好笑,“至于嘛!我爸妈又不会吃人!”
仓珠边收拾自己边顶回去:“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的带我出去,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我的心脏就要受不了了。”
“我看你睡得倒是蛮舒服的。头疼没有?”李子凝过来探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无异常后松了口气。
她着急地拿下他的手,“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她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不会真去坦白了吧!”
想起迷糊睡着前她逼着他去说出真相,心里又惊又怕。她真的是醉糊涂了,要坦白也得挑一个她不在的日子,搞得这么尴尬她还怎么从李家离开。
李子凝见她吓得不轻,忙安抚她:“放心吧,喝醉酒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会做这么傻的事吗。我已经决定等接手了公司,就和他们摊牌。”
仓珠虚惊一场,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挺没义气的。
“诶……其实我还好,坦白的事也没那么着急,你不要莽撞,找个适当的时机和伯父伯母好好说说。”
李子凝笑一笑,桃花眼上挑,“我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要是知道我根本没和你结婚,估计要拿扫帚赶我出门。”
仓珠一滞,脸色为难。她倒不是担心李子凝被赶出家门,她担心这件事一旦被戳穿一定会伤害李伯母,她对她这么好,可她却来做戏骗她,她的良心非常不安。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在怎么说我也是他们儿子,不要担心,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惹了多少祸,哪次他们没有原谅我!这次也会平安过去的,顶多就被美兰女士多念叨一阵。”李子凝揉了揉她的脸,安慰她。
仓珠的嘴被他捏的噘起来,她皱着眉含糊不清道:“我才没担心你,我担心的是你妈妈。”
李子凝:“……”
“诶诶诶,你别一个人走啊。带上我嘛!”
郭美兰女士对二人不停劝说,表示既然回国了就回到家来住,感情充沛激动到别说她饱含热泪,就连仓珠都眼湿湿,要不是李子凝在一旁拽着,估计就投入郭妈妈的怀抱点头说好了。
车子发动时,仓珠扒着车窗和郭美兰使劲挥手,并承诺一定会经常来看她。郭美兰情到深处还追着车跑了两下,将恋恋不舍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
李子凝在一旁看的黑线,车子开出老远,仓珠才从车窗缩回来,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
“喂,要不要这么夸张,戏过了哈!”
仓珠闻言生气,却不想和他辩驳,甩出两个字,“冷血!”
便歪过头不再理他。
遵照仓珠的命令,李子凝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
“现在都这个时间点了,你还要去公司?什么事情就不能等到明天吗?”李子凝抱怨。
“我下午不是没去公司吗。很快的,我上去拿一些文件带回家,马上就下来。”仓珠解开安全带,急匆匆跑进去,也不顾李子凝在背后喊她慢点。
公司的人已经下班,仓珠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翻找了白天没处理完的文件,将它们带回家处理,免得把事情堆到明天忙不过来。她动作很快,收拾了一下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穿越办公区时突然间听到滋滋声响,未等她反应眼前瞬间黑成一片。
“啊!”仓珠短促地叫了一声,停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她第一反应就是断电了,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赶紧从衣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使四周都光亮起来。
她缓了缓,喃喃细声安慰自己,没事的,大楼断电很快就会亮起来,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她将手电筒照着地面,缓缓往电梯方向走,刚走到楼梯间手机就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四周重新回到了一片漆黑。
仓珠彻底僵住。安全通道的门大开,传来阴冷的风,她慢慢摸索到墙面,蹲在角落里,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不要怕,很快就会修好的,大楼里还那么多人等着用电呢!等久了子凝也会上来找她的,不要担心,在这里静静等待就好了。
仓珠额头沁出汗,她紧紧抱住怀里的文件,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慰藉。
黑暗的环境里,她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一点小动静都能吓得她一惊一乍。
仓珠的呼吸声越来越凌乱,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极度怕黑,即使睡觉也要留一盏小小的壁灯。此刻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逼到极点。
“哒,哒。”
仓珠发着抖,和两年前与水泥地发出的鞋子摩擦一样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几乎分不出来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确有其声。
她紧紧闭着眼睛,几乎要哭出来:“别过来,别过来……”
“啪嗒”一个声响,一道光亮罩在自己身上。
“谁在哪儿?”
“啊!”仓珠吓得跳起来,将手上的文件朝着光亮处扔过去,“滚!你给我滚开!疯子!”
棠钰抬手将东西挡开甩在地上,凄厉的女声里还是能听到熟悉,他心提起来,喊道:“仓珠是你吗!”
仓珠根本听不清棠钰的声音,她一个劲儿的呐喊尖叫救命,扔完东西就要往楼梯间跑,棠钰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早察觉出不对劲,她身上没个电筒什么的,楼梯间乌漆嘛黑,这样莽撞闯进去不摔个半残算她好运!
他提腿从后面拉住她,却惹来她更加激烈地挣扎:“变态!松开我!你快松开我!疯子!”
“仓珠是我!我是棠钰!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你个……什,什么?”仓珠愣住,“棠钰?”
“是,是我!”棠钰赶紧将手机的电筒朝着自己,光一下照亮了俩人的脸,他被仓珠满脸的泪水震慑住,她一双大眼盈满泪水惶然无措,小脸比上一次见到更瘦了,下巴尖尖细细的。
“你怎么……”
不等棠钰将话说完,仓珠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力道大的他踉跄了几步,但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仓珠脸埋在他的前襟嚎啕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无助哭出来。
“……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混蛋……混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在那段暗不见天日的时间里,我浑浑噩噩,疼痛难忍,每一寸肌肤都被撕裂,我恨不得立刻死掉,却又舍不得连你一面也没见到。
时光交错,仓珠仿佛回到了那个弱小无助的时刻,她有那么多的话要和他说,因为她没有想到,机场的那一面竟然是最后一眼,在往后的几百个日夜里,她想他想的几乎要发疯。
棠钰以为自己做了场梦,她在自己的怀中,哭的他心都碎了,他想问她为什么哭,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怕惊扰了这场梦。她那么脆弱,浑身发抖,他甚至都不敢抱紧她。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我在这儿,不要怕。”他轻轻抚着她凹凸的肩胛骨,声音颤抖温柔,却具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滋滋”几声,楼层的灯大亮。
仓珠依旧没缓过劲来,只是从嚎啕大哭变成呜咽小声,两只手依然紧紧扒着他的衣服没撒手。
直到电梯传来“叮咚”一声,她才后知后觉俩人的姿势太过暧昧不能被人看见!她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慌地从他怀里起来看电梯。
幸好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李子凝。
门一开,他便看见仓珠惊魂未定的模样,“小珠儿!你怎么了?”
仓珠低头用手擦了下泪水。
两年不见,李子凝和棠钰面对面时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李子凝以前尚对他有好感,但因为刘经南的事情,他打心里是不希望仓珠再和他扯上任何联系。而棠钰对李子凝的态度就更不必言说了,他沉着脸看向来人。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李子凝紧张地抱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仓珠尴尬地摇头,出口声音喑哑:“没有的事。就是刚刚大楼断电了。”
李子凝立即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眉头将她揽进怀里:“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深深戳痛了棠钰的心,他以前,也幻想过他和仓珠会有一个家,他们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和她拥有一个家的人不是自己。
他们对他是如此漠然,棠钰心里突地生出一股火气,凭什么!凭什么仓珠能这样对他!他是一样物品吗,她要用的时候就用,不用的时候就能毫不留情甩开!
他恨极了她的背影!
想也没想,上前两步从后面拽住仓珠的手臂。
“你不能走!”
俩人一顿,被他触碰的地方立即传来发烫的温度。仓珠心慌意乱,她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她现在没脸见他,没有借口解释刚才的行为。所以她求助地看向李子凝。
接收到她的视线,李子凝立刻明白该怎么做。
“棠先生,请你放开小珠儿。”
棠钰看也不看李子凝,他紧紧盯着仓珠的后脑勺,语气急迫:“你刚刚是怎么了?”
“小珠儿怕黑,刚刚谢谢棠先生照顾我家小珠儿了,现在她的情绪不稳定,需要休息和冷静,还希望棠先生不要纠缠。”
“你以前从来不怕黑!”
仓珠的心一抖,她咬紧自己的下唇,怕哭出声。
“你真的……过得好吗?”棠钰眼睛赤红,话语里不可控制地带上了连他自己都诧异的软弱。
她瞬间泪如雨下。
仓珠吞下了所有的哽咽,缓缓用那只无力的左手推开他的手,他搭的很轻,她使不上力的左手一推就推开,认知到这一点令她有些心酸。
“对不起,我刚刚太失态,冒犯到你了。我在这里珍重向你道歉,至于私人问题,恕我不方便回答。”
棠钰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界的无敌了。他像个跳梁小丑在他最恨的俩人面前表演他们不屑的关心,你究竟还要被伤多少次才知道放弃。
“子凝,帮我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我们回家吧。”
李子凝点头应好,走过去将文件收拾好,再回来揽住仓珠,俩人头也不回进了电梯,棠钰僵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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