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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棠钰,重新做音乐吧……你一定会成功的……”
棠钰无法形容心里的绝望,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怀里,触手可及的温暖,可她却哭得这么伤心,好像,他们要再次分别。
不!他不允许!
他紧紧抱住她,几乎要咬碎了牙龈:“那我们这辈子就一直纠缠!”
夜色渐深,仓珠却了无睡意。她披着睡衣从房间到阳台,看东方初露的霞光。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走的慢了,她内心是疲倦过后的宁静,无力的左手慢慢拂过冰冷的栏杆,突然想起那一天,她和棠钰在这个阳台纠缠。
那是他第一次因愤怒表现出疏离,也是她第一次向一个人坦露过去毫无遮掩。
仓珠突然伸出手抚在眼睛上,嘴角是一抹苦笑。
如今的她还能说出真相吗?真相如此残酷,棠钰如果知道原来当初她并没有抛弃他,而是因为被刘经南绑架受伤,不得不出国治疗,他会怎么想?
是深重的自责和对她又恨又爱的矛盾。自责刘经南是因他而出现,恨她擅作主张不告诉他事情真相,然后怜爱如今残破的她?
他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将所有的不幸都推到她的身上,是他走到今天的支撑。
突然推翻所有,他能承受得住吗?她骗得他这么惨,让他两年里与所爱的音乐断绝关系,他对她恨得这么彻底,在他心中她已经是一个罪人。
她已渐渐不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棠钰使唤仓珠是越来越熟练。
大清早,她用帽子口罩遮掩自己的面容,鬼鬼祟祟地拎着一大堆东西走到一家门户前,确定楼道无人,才摁响门铃。
十几秒后,大门从里面打开,刚开出能容人的缝,她便矮身钻了进去。
将购物袋放在玄关处,仓珠才有手去摘口罩和帽子。棠钰看她汗津津的小脸,现在外面可有三十五度,挪逾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明星。”
仓珠换了鞋重新提起购物袋进了厨房,心里回他,不管是做经纪人之前还是之后,一直有人说她是明星相,鼓励她出道,夸张的时候走在路上被要签名的事也不是没有。她要是会唱歌跳舞演戏其中一项,还等你们在娱乐圈蹦哒?
不过她也只在心里吐槽,面上平静地打开冰箱,将购物袋的东西分拣归类摆放整齐。
棠钰穿着睡袍,大开大合的胸襟露出来在她面前晃悠。
仓珠心里念着观自在菩萨,眼睛老老实实地盯着冰箱的物什。
“你要吃什么?”
“西红柿鸡蛋面。”
万年不变的口味。仓珠挑了一个色泽诱人的西红柿,和一个土家鸡蛋,转过身开始忙活。
棠钰没有从厨房出去,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她。
突地开声,吓得她切西红柿的手一抖。
“你大清早跑没影,李子凝不找人?”
找个屁,我去哪他又管不着,但嘴里胡乱说:“他忙。”她也没说慌,这段时间为了快点接手家里公司的事,子凝确实忙得脚不沾地,算起来,俩人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这个答案没让棠钰高兴,也没让他不高兴。看她利索地切菜,恶作剧般上前摁住她拿菜刀的手,道:“既然是偷情,我们是不是该干一些偷情应该做的事?只是让你来做饭,显得我不厚道?恩?”
还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勾她,仓珠重重一刀斩在砧板上,“你还要不要吃?不吃我走了。”
棠钰笑笑松开手,叮嘱一句少放盐,飘飘然出了厨房。
等他离开,仓珠拔出刀刃继续切菜。
他就是要激怒她,看她生气他就高兴。那天以后,棠钰和她似乎陷入了自虐与虐对方的死局。
他一个电话,她就得来他家给他做饭,饭点不定,只要他饿了,她就得来,来了真的只是做饭,看他吃完,她就走。
棠钰总将俩人现在的关系称为偷情,拿言语来刺激她。看他这样,她心里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无奈,偷情这个词说出来他就舒服吗?他不过是在刺激自己罢了。
胡思乱想中,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锅了。要端的时候他似有感应进来,不用她动手,自己端了出去。
虽然做饭,但端菜之类的活他总默不作声干了,她知道是考虑到她的手。但她也觉无语,心疼她的手又何必让她做饭?估计怕她不小心将饭菜摔了。
做完饭后浑身粘腻,仓珠忍着不适坐在他面前。
“鸡蛋煎糊了,西红柿煮老了。”冷冰冰的点评,仓珠托腮眨眼,神色平静。反正她做的饭他没有满意过,在心里默默叫嚣,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吃啊!
棠钰吃了两口,间歇看见她走神,心生不满:“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想过改进一下?”
“我饿了。”仓珠惜字如金。
“……有做自己那份吗?端出来一起吃,别搞得像我虐待你似的。”
仓珠摇了摇头,近来对于盐油之类的食物她都没胃口,许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原因,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端到面前闻着香喷喷的食物吃两口就没了食欲,嘴里胃里直犯油腻。
比如现在看着棠钰面前油乎乎的面,她的胃就开始不舒服了。
她站起来去冰箱拿了两片吐司和一瓶牛奶,回到餐桌。给吐司抹上番茄酱,一点一点地啃。
棠钰皱了皱眉,“做什么啃干巴巴的面包,没做自己那份?”
“不想吃。你不要管我,我随便吃点就好。”起的太早,仓珠现在有点犯困,嘴里还含着吐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回去了。”她去拿口罩和帽子。
棠钰放下碗筷,提醒已走到玄关换鞋子的她:“今晚我要拍夜戏,你来给我送宵夜。”
仓珠答应了。两年不见,棠钰对吃的倒是越来越热衷,一天四顿不怕发胖。只不过两年前是她袖手以待,等他伺候,如今却是她像个耳提面命的保姆,赎他心里的罪。
今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忙完以后已经九点。走到地下车库了,仓珠才想起棠钰说的宵夜,连忙打电话给酒店订外卖,送到拍摄场地去。
她驶车回家,忙活了一天实在是累。洗澡时隐约听到外间的手机在响,怕有什么急事,连忙擦了身子裹着浴巾出来。
铃声停了,她看联系人,是棠钰。
拨回去,很快就接了。
他语气很急,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没来?”
仓珠不解:“去哪儿?”
“让你晚上送宵夜。”
“我订了外卖,还没送到吗?你等等,我打电话去问问。”仓珠要挂电话打给酒店,却听到棠钰气急败坏的叫嚷,她又连忙将手机放在耳边。
“我是让你送!谁要吃什么外卖!”而且还是全剧组人人有份的外卖!棠钰气鼓鼓地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人群,心里怄得要死。
仓珠那边沉默了一分钟,静的棠钰以为她挂了电话,他看了看屏幕没问题,喂了两声。
仓珠才幽幽开口:“那现在怎么办?都已经这个点了,你不能还让我给你做吧。”
“我要吃青浦路唐师傅的海苔酥松小贝。”
“这个点未必开门,不然……”
“不愿意?那算了。以后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我去买。”仓珠要发作的气力突地被抽走,听他挂断电话,开始收拾自己。
按照他的要求,仓珠买了甜腻松软的糕点,看了橱窗的东西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
她扶着胸口,强压下恶心感,想着明天一定要去医院看一下,是不是肠胃出了问题,怎么最近老犯恶心。
拍摄场地在半山腰,距离停车场有好长一段距离。白天的时候还好,现在晚上灯光幽暗,仓珠看着前方黑茫茫一片就发怵,停在原地不敢走。
裤兜的手机这时候抖动起来,她赶紧掏出来。
“棠钰……”
“你在哪儿?”
“停车场……你能不能下来拿一下,我……”要她亲口承认害怕,她还是说不出口。
似乎知道她的顾虑,棠钰接她的话,“你去车里等着,怕黑就把灯都打开,不要乱跑,我马上就来。”
仓珠回了车,周围太过安静,她开了车载音乐,默默等待。
十几分钟后,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走来。
她拎着盒子下了车。
走近了递到他面前,“你说的海苔酥松小贝,给你买了。”
棠钰还穿着戏服,头套宽袖,一举一动纤尘翩翩,他单手接过来拎着。
“你好好吃吧,我先回去了。”
他叫停她,“一起吃?”
“不了,我没胃口。”
夜色朦胧,棠钰仔细看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发尾微微湿润,穿着单薄的体恤整个人瘦小娇弱,晶莹易碎。
在她转身之时他突然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仓珠吓一跳,慌道:“别,会被人看到!”
棠钰埋首在她的颈窝,深嗅她沐浴过后的馨香,声音发闷:“这么急着回去?他等你?”
她知道他说的是李子凝。在心里轻叹一声,“我今天挺累的,想回去休息。”
肩上的人不说话,她慢慢转过身去,月光下看他仔细眉眼,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看过多少次,这张脸总是能让她心动。
她想起那个时候他问她,是不是就中意他这一款的长相,当时有种被人戳破内心所想的慌乱。心想,这小子眼光还挺犀利。
想到往事,仓珠轻浅地笑了,落在棠钰眼里仿若出水芙蓉,清婉动人。他征征地看她,心里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魔怔似的低下头,吻上她略带苍白的唇,仓珠受惊往后躲,被他摁住脑袋不让逃。
这个吻极其温柔,仓珠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平静中带点急迫,清冷中带些缱绻。
仓珠腿软站不住,棠钰干脆托着她让她背抵车门。渐渐的,仓珠也有些动情,开始一点一点回应他,得到回应的棠钰更是激动。
一吻结束,俩人都有些气喘。
棠钰意犹未尽地低头看她红润的唇。
“我该回去了。你上去吧,别让其他人等急了。”仓珠双手放在他的胸膛推了推,想拉开俩人的距离。
可他纹丝不动,复又低头来缠绵。
仓珠怕再来一遭,急慌慌地撇头低叫:“棠钰!我要回家了!”
棠钰顿住,看她姣好的侧颜,目光深沉,最后放开她,不再说一句话,拎着盒子转身离开。
仓珠愣愣地看他的背影,他,似乎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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