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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钰紧锁着眉心，眼皮底下的黑眼圈盖了好几层粉才遮住。他紧紧盯着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可是那边总显示无人接听。
昨晚他回到家，看到玄关处女人的鞋子，心一喜，可这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霍莹莹没有错过棠钰看到她时脸上的失落，她告诉自己别在意，堆起笑容：“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酥肉，在餐桌上，你快来尝尝。当零嘴吃也是很好的。”
“莹莹。”
“呃？”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家里的东西我自己会收拾，你这样进出我家被狗仔拍到了对你的名声不好。”他有些无奈。
“我不介意……”
“我介意！”棠钰轻叹一声，不落忍看霍莹莹受伤的神色，撇过头去，“上次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霍莹莹静静地站着看他，“因为我舍不得。棠钰，就让我在你身边吧，哪怕你不爱我也好，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这样对你不公平！”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争吵了太多次，无论他是温柔劝解，还是狠心断绝，她总能不依不饶，那股子顽强的坚持让他深感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拿起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去。太晚了。”
霍莹莹不动，“今天我想留在这儿。”
棠钰惊讶地看她，像是不认识她，确定她的神色不是开玩笑，怒火上心，他走过去拽她：“我送你回去！密码我会换，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霍莹莹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爆发式地甩开了他的手，“是因为仓珠吗！”
“是因为她回来了所以你的心动摇了吗！棠钰你清醒一点！两年前她就抛弃你了，你还在幻想什么！这两年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只有我！”霍莹莹的眼泪流下来，她受够了，受够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如果等待的结果是好的那她愿意，可是今天仓珠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个家，其中的意义实在让她害怕恐惧。
“棠钰，不要再和她见面了好不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会很好地照顾你的。就像她没回来之前一样不好吗。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即使，即使你现在不爱我，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需要爱的。这个世上互相爱慕的人在一起太少了！我爱你就好了啊，只要你偶尔对我有那么点关怀，我就心满意足了。”霍莹莹紧紧抓住他的手，祈求渴望地看住他。
棠钰觉得心酸，突地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目光一紧：“今天你怎么总提到她？”霍莹莹知道仓珠是他心里的痛，所以这两年来几乎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霍莹莹神色古怪，棠钰灵光一现，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和她见过面了？”
他急切的样子刺痛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是见过她了。她今天来了你家，我让她从今往后都不要来打扰你了！”
“霍莹莹！”
“怎么了？心痛了？棠钰，当初口口声声和我说恨她的人可是你！”
回想到这，棠钰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昨天和霍莹莹大吵一架后，他也不管她是不是还在他家，一个人离开。给仓珠打了一夜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只恨他不知道她的住处，不然恨不得张一双翅膀飞过去。
棠钰低头兀自担心仓珠会不会又像两年前一样不告而别，自然没有听到旁人的吵杂之声。
只感觉眼前一道疾风而过，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脸上，还不等看清什么，整个人就栽到在地。
他听到四周的尖叫声。
眼前一花，他晃了晃头，转过来看人，竟然是李子凝！
“你……”不等他把话说完，李子凝冲过来坐在他身上，左勾拳右勾拳开打，像一头沉默爆发的狮子。
成年男人的力道不是开玩笑，棠钰起先还犹豫，见他不留情，自己也怒了。尽管被他压制在地，但健身这几年也攒了不少气力，竟然一个灵巧翻身将人摔在地上。
他狠狠扑过去给了李子凝一拳，气喘吁吁：“你发什么神经！”
李子凝赤红着眼睛，紧紧揪着棠钰的衣领：“我发神经？老子过来教训你！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个畜生！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我就不该带仓珠回来，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
医院？发愣的功夫，李子凝见缝插针推到棠钰，还要上前揍人时一旁醒过神的众人忙上来拉架。
“放开我！放开我！棠钰你有本事和我单挑！放开我啊！”李子凝被几个保安架着动弹不得。
棠钰被人扶着慢慢站起身，衣服上都是尘土脚印，狼狈不堪，他咳嗽几声，对控住他的几人道：“放开他。”
保安面面相觑，这闹事的人按理来说是要丢出去的。他们监管不力放了这种人进来，打伤了当红明星，上头肯定要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现在要是放开了，万一他又扑上去打人那他们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放了吧，他是我朋友。我有话和他说。”
棠钰静静地站着看怒气冲冲的李子凝，眼神讳莫如深。
和导演请了假，俩人去了一家附近的小众的咖啡店。
刚坐定李子凝就要开口，看了一下棠钰的脸，不耐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扔给棠钰。
“擦擦你脸上的血。”
棠钰不紧不慢地擦着，“仓珠在哪儿？”
李子凝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打你！”
“打过瘾了吗？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儿了吗？如果觉得不够，你还可以继续打。”棠钰放下手绢，不卑不亢地直视他。
“你！”李子凝看他被揍的鼻青脸肿还一副不怕死的表情，都气乐了，讽刺他，“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深情。你要是真爱她，她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到底怎么了？”棠钰脸色沉下来。
“她怎么了你不需要知道。你只用知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们两个见面。”
“这不是你说了算。”桌子底下，棠钰攥紧了拳头，“即使你们俩个结了婚，在我心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我和她之间还没完，你不配插手。”
“结婚？”李子凝眼珠子一转，笑得好不得意，“看来小珠儿并没有告诉你，我和她从来都没有结过婚啊。”
棠钰虎躯一震，瞳孔放大，“你，你说什么？！”
李子凝看他震惊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小珠儿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说，这样折磨对方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看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小珠儿真可怜，默默为你做了这么多，不仅换不来你一句好，还落下了一身的病。棠钰，你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被她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李子凝站起来要走，棠钰猛地站起来拦在他面前，胸腔剧烈起伏。
“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棠钰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声音里带了点祈求，“她在哪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真相呼之欲出的急迫让棠钰焦灼得不行，既然当年仓珠不是因为和李子凝结婚才离开，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什么病什么伤，和她身后的伤疤还有她的左手有关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被隐瞒了什么！
李子凝嘴角勾出一抹苦笑，“你有没有想过，仓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这里地处郊区，僻静得很，很适合病人的疗养。
棠钰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凌乱的脚步停住，他愣愣地盯住不远处熟悉的，小小的身影，病号服外披了件薄外套，脚上还穿着医院的拖鞋。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
照着李子凝给的病房号去，结果发现室内空无一人，他还以为李子凝骗他，听得护士说她去散步，他绕了一个大圈才在这里找到她。医院北门的一条马路前，准确来说，是一个摊档前。
仓珠站在那里，手捧着一张比她脸还大的烙饼在啃，时不时和摊贩说笑。
等他站在她面前时，她似乎早有意料，连头也没抬一下。
来的路上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可等真的站在她面前了，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想你，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凭什么要为我做决定？我同意了吗？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现在你回来了，能不能不要走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我错了。”
他的喉头堵得厉害。
仓珠耳旁的短发随风拂动，她嫌挡住视线，纤弱的手指拨到耳后去。
棠钰突然很想哭，她以前没有那么瘦的。珠圆玉润，凹凸有致，在他眼里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如今她满背伤痕，左手残废，一切都是因为他。
正要说话，摊主——一位年过六十的老爷爷开口了：“年轻人，要来一份烙饼吗？”
他思绪纷乱，短时间没有回过神。
老爷爷笑着去问仓珠：“小姑娘？你和他认识吗？他怎么总盯着你看？”
仓珠咽下嘴里的食物，乖巧地点头。又转过来盯着棠钰站的那块地方，说：“爷爷问你话，你吃不吃？”
见她和他说话，棠钰赶紧点头，“吃、吃！我要吃！”
老爷爷高兴地应一声，动手烙饼。棠钰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掏出手机扫码支付，左看右看也不见二维码，迟疑问道：“二维码在哪里？”
“爷爷我没有手机，所以自然没有二维码。”
“……”
棠钰犯难了，他出门没带现金。手机支付普及到中国的角角落落，若是找一个没有二维码的商贩难，那找一个没有智能手机的商贩更是难上加难。
“我来付吧。”仓珠掏了掏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五块钱，熟练地把它放进老爷爷的钱罐里。钱罐就是那个生了锈的装饼干的铁盒子。
棠钰低声对仓珠道谢，她没有回应。
等两个人手上都有烙饼后，仓珠笑容甜甜地和老爷爷说了再见，插着衣兜慢悠悠地走了。棠钰自是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仓珠仿佛当棠钰不存在，自顾自地走，棠钰的心就像打翻的调味罐，五味杂陈。几次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走回病房要穿过一片花园绿地，仓珠正怡然自得地走着，灌丛旁突然蹿出一只黑猫，惊得她将手里的烙饼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
棠钰吓得从后面一把揽住她，“撞着没有？有没有受伤？”
把她板过来左右上下地看，紧张得不行。
仓珠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他更急了：“哪里痛？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医生。”弯下身子要抱她，却被她推开。
只见她纤手指地，声音略带哭腔：“我的饼掉地上了。”
瘪着嘴，大眼睛里很快就盈满泪花。
棠钰又愣又慌，抱着她赶紧哄：“我的饼一口没吃，你吃我的。别哭了，你一哭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哭了。”
仓珠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她捂着脸，从指缝里传出委屈无比的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我怀孕了，你根本不会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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