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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也起身相迎,道:“哪里哪里,临贺县公此来会稽是有公务在身,自然是不能和我们这些闲云野鹤相比。”
两人入座以后,都各自奉承了一些官话,言谈之间亦都在等对方率先开口,此时的主动权在桓济,他自是不急的,到了最后,还是王凝之率先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昨日的误会。”
“误会?”桓济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我的副将林英一开始便说明了来意,是你们拒死不从,还打死了我两个府兵,如今倒说是误会?”
王凝之闻言嘴角微沉,道:“你那手下一开口便说我们琅琊王府私藏朝廷逆党,我们琅琊王氏一向被人视为朝廷柱石,怎么可能做出私藏逆党这样的事?”
桓济挑了挑眉:“哦?那么敢问林英昨日从你府中搜出的那人是谁?那人现在就在这山阴治所里关着呢,难不成还是他冤枉你们?”
王凝之眉心朝里刻了刻,眼神愈发阴郁,道:“这人是如何到我府上的,想必临贺县公应该比我更清楚。”
“哦?叔平兄的意思难道是我冤枉了你们?”桓济笑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可昨日抓捕之时许多会稽官员都在场,也亲眼看到了,有人当场指认那人就是逃走的逆犯庾希之子,难道他们也一起联合起来冤枉你琅琊王氏不成?”
王凝之闻言,怒极反笑道:“若是别的什么人从我琅琊王府里被搜出来,我都无话可说,可他们颍川庾氏?”王凝之冷哼一声,道:“我们琅琊王氏与颍川庾氏的过往,放眼整个南方朝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会救他?!”
“这世间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桓济见他动了怒,反而放下心来,淡淡笑道:“其实审案断案原也不是我份内之事,此人既然涉及谋逆,我要做的,无非就是将昨日的前因后果写成奏表递给朝廷,再将钦犯和一并物证人证移交到建康,之后的事情,自有陛下定夺。”
“陛下?”王凝之冷笑着道:“现在朝堂上的大小事情,还不都是大司马在做主?县公这封奏表一递上去,孰对孰错,还不是大司马一人说了算?”
桓济见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于是也不再说话,只专注地喝着自己的茶,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王凝之忽然开口道:“临贺县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样才肯将此事罢休?”
桓济笑着将茶放回案上,道:“其实我这次来会稽,为的不过是父亲交给我的土断事务,只是这势族之中,阳奉阴违的多,奉旨办事的少,不但聚众将我指派出去清剿流民的府兵打伤,甚至还派了死士于夜间围攻我的住所,此事我也实在头疼的紧……”桓济意味深长地望了王凝之一眼,“我想着琅琊王氏身为势族之首,如果能在势族之中做出表率,率先交出私纳的流民以及吞并的土地……”桓济顿了顿,道:“那我自然也会慎重考虑,昨日之事是否真与贵府有关。”
王凝之听桓济说完,扯了扯嘴角道:“你凭着这点鬼祟伎俩就想逼我们就范?”王凝之眯了眯眼睛,道:“大司马可以这样对付颍川庾氏、也可以这样对付陈郡殷氏,可我们琅琊王氏?临贺县公,只怕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王凝之顿了顿,又道:“说句不好听的,正因我们琅琊王氏身为势族之首,县公要是将我们逼急了,难道就不怕我们将势族们联合起来,反抗你们吗?”
王凝之原本以为桓济听了他的话以后会有所迟疑,谁想桓济只是淡然一笑,道:“叔平兄这话说给看不清时局的旁人听或还可以,但真若想拿势族之首的名头压我,那才是真真瞧不起人了……”桓济笑望了王凝之一眼,道:“所谓顶级门阀,一靠朝中有人把持要职,二靠子弟出镇地方,方可形成内外呼应之势,可自打王敦之乱以后,你们琅琊王氏的兵权便被朝廷收了回去,以你们当时的情形,现如今却仍能稳坐势族之首的位子,靠的……是与高平郗氏的联盟。”桓济将自己的茶放到王凝之的旁边,让两盏茶杯并排而立,道:“王郗两家一直以来通婚颇甚,王氏在朝把控朝政,郗氏在外执掌兵权,两大家族内外呼应,方可保证琅琊王氏权势不衰,只是……”桓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一年前,郗?掷辖??约悍墙?牛?豢熬?梦?桑?檀墙庵埃??┛谟胄臁①鸲?菥∈?懈队谖腋盖祝?獗?ㄒ幌睿?缃衲忝桥率侵竿?簧狭恕!被讣盟低辏??渲幸槐?柰频降厣希?枵涤ι??椋?媒Φ牟杷??苯??送跄??呐劢牵?耸彼?牧成?延行┬淼谋浠??讣檬尤粑薅茫?值溃骸白源酉瓤纪豸酥?笕巳ナ篮螅??隼喷鹜跏夏茉诔?兴档纳匣暗谋阒挥写硬?醢谆⒁蝗恕??姨?潘??┦比丈碜硬淮蠛茫?洗味宰嗍被沟弊拧?俗??拿婵攘搜?俊被讣媒?硪槐?枵狄蚕蚯巴屏送疲?纬山?湮绰渲?疲?溃骸叭缛羲?僖蛭?娴骋皇率艿角A??忝抢喷鹜跏鲜谱逯?椎牡匚唬?苫贡5米。俊
道福刚进了正厅,便听王涣之称自己为公主,心里立刻警觉了起来,但脸上仍旧是淡淡的,道:“谢玄到底还是告诉你们了……”
王涣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她迎至座首的连榻上,自己坐到她的对面,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要是再不说话,我们倒也罢了,岂不是还连累了他自己的同胞亲姐?”
道福浅浅一笑,道:“既然谢玄都跟你说了,那你们也该知道,这次的事情我原本也毫不知情,你们要说理,自然该找桓济说去,怎么现在忽然想起我来了?”
王涣之将一点猪油挑到已经捻成细粉的茶叶中,一边调制茶膏,一边道:“公主既然是与县公一起来的,自然也该知道我二哥已于正厅候着他了,左右公主无事,我们聊聊又有何妨?”
道福看着他手上动作,若有所思地道:“你是怕……你二哥与桓济说理不成?”道福笑笑,道:“这你恐怕就找错人了,若是连你们琅琊王氏都无可奈何,难道凭我就就能说得动他吗?”
“劝?”王涣之拿起小炉上煨着的银瓶,注了点热水进入茶盏,道:“公主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与在下说话?是临贺县公的妻子?还是龙亢桓氏的儿媳?”
王涣之拿起茶筅,手腕用力,奋力击打着茶水,直到打出的茶花形成细密的泡沫挂上了杯壁,才又拿起银瓶注了两次水,道:“可在下自以为,自己现在……在跟司马家的公主说话。”
王涣之将点好的茶水递到道福面前,道福随意地望了它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王涣之笑了笑,道:“公主不必对我如此戒备,这杯茶,只是在下为公主略尽的一点薄力,就像……我伯父在朝中为你们司马家做的一样。”
“王彪之大人?”道福闻言挑了挑眼角,揶揄着道:“提起他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记得我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废帝先例,当初桓温废帝之时朝中众臣全都手足无措,最后还是王彪之大人站出来最后拟定了废帝流程,王彪之大人,当真是为了我们司马家……费尽了心力。”
“桓温之势,已然势成骑虎,伯父当初所为,也实是迫不得已……”王涣之说笑间又开始去点另一杯茶,“可话说回来,那次之事正好也说明,桓温在朝中也十分需要我伯父的支持,只要我们琅琊王氏愿意,自然也可以……随时倒向桓温。”
道福听他说完,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王涣之见状,忙又笑道:“公主千万别误会,在下也就是这么一说,只是我想,我们琅琊王氏正是为了你们司马家,才招来的今日之祸患,这个节骨眼上,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我们不管吧?”
“为了我们司马家?”道福闻言冷笑出声,道:“我记得桓济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土断事宜,你们琅琊王氏今日之祸,想必也与此事有关,怎么?你们私藏流民、吞并土地是为了我们司马家?你们伙同官府逼迫百姓提早纳粮,又将骂名全都推到朝廷头上,如此种种损公肥私的勾当,也全是为了我们司马家?!”
王涣之显然对道福知道这些有些意外,但还是敛了敛神色,道:“公主以为,以我们琅琊王氏今时今日的声望地位,在意的难道真的是那点土地钱财吗?”王涣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所谓势族之首,在外人听来风光无限,但事实上,无非是势族们推举出来以保证势族利益的。”王涣之顿了顿,又道:“如果有一天,势族们发现我们琅琊王氏不能继续保证他们的利益了,那我们,可随时都有被抛弃的可能。”
王涣之点好茶,自啜了一口,道:“他桓温如今已然把持了整个北方防线,之所以没有立行篡位,全靠着我们门阀势族的抗衡……公主殿下,如果您执意不肯帮忙、如果有一天我们势必要被势族所抛弃,那倒不如……现在就倒向桓温。”王涣之顿了顿,道:“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于我们,是二姓臣子,于你,是国破家亡,公主又何必因着这些小节,让事情演变到那步田地呢?”
“威胁我?”道福扯了扯嘴角,道:“当初你们以为我是流亡势族时,我还可以理解,如今你们已经知道我是公主,居然还敢威胁我?”道福轻嗤一声,道:“你们这些所谓忠臣,做得可当真是不赖!”
王涣之闻言不以为忤,反笑道:“是不是忠臣,那要看公主怎么想了,如果我们不能先保住自己不倒,又有何能力保证皇室的利益?难不成真要学那陈郡殷氏,为了对抗桓温不惜招致举族覆灭,结果却也什么都没改变,这样……才算是忠臣吗?”
王涣之这席话,直戳道福心中隐痛,她胸中似有万马奔腾,直踏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但哪怕她现在再恼恨于他,也只能告诉自己必须忍下,道福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勉强定住了心神,道:“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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