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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捕风人 > 第六十三章 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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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黎沉默,虞望舒道:“阿黎,张律师的建议可以采纳。”

    张律师耐心等待她的答复,方黎犹豫了许久才道:“好吧。”顿了顿,“不管里头写了些什么,你转告阮正云,别跟我玩花样。”

    “方小姐尽管放心,目前阮先生身陷囹圄,是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事情办妥,双方不再废话,各自散去。

    回到家,方黎把那本厚重的日记扔到茶几上,并没心情去翻阅。倒是虞望舒有些好奇,问道:“阿黎,这本日记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吗?”

    “没有。”

    “你生母以前的往事她也从未提起过?”

    “没有。”

    “你难道不好奇吗?”

    方黎偏过头看他道:“我为什么要好奇?”又道,“说实话,对于我妈的过往我没有任何兴趣去探听。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市井泼辣,特别倔,跟我外婆那边的关系也不好,他们很少会提起她,一旦提起必定会咬牙切齿。”

    虞望舒皱眉道:“你难道不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们说她败坏家风,在那个年代你是知道的,观念不一样。”

    虞望舒不再发问。

    虽然口口声声说对林稚音的过往没有任何兴趣,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白天见过张律师后晚上方黎失眠了,而床头柜上的日记恰好可以消磨时间。

    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是1977年的某一天。不出所料,这本日记跟阮正云有关,它记录着林稚音十八岁那年的青春往事。

    十八岁的少男少女,既年少轻狂,却也矜持腼腆。

    林稚音的文字很有感染力,读起来既煽情又怀春,连方黎这种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大龄女青年都不由得萌发出一颗少女心。

    爱情萌芽在青春期,酸酸甜甜的,些许悸动,些许期待,些许小忧愁,看起来倒是朴实无华,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刚开始方黎还看得兴致勃勃,后来就不耐烦了,索性囫囵吞枣粗粗过了一遍,奈何一千多页够她翻两天了。

    跟林稚音虽是母女,两人的性子却大不相同。日记里的林稚音是典型的文艺女青年,有才气,多情而敏感,骨子里却孤傲叛逆。

    只是遗憾,她的一腔孤勇用错了对象。

    阮正云并不是她的良人,他成为了这段感情里的逃兵。

    并且是最没骨气的那种。

    从1977年到1984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七年纠葛最终以一封信件告终。

    1984年的某一天,阮正云给林稚音写了一封信,说他再也不想继续煎熬与父母抗争下去了,决定听从他们的安排跟傅慧仪结婚。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林稚音自是不服气,到了阮正云结婚那天亲自去了一趟衡城,躲在角落里偷偷证实了他结婚的事实后独自回到同角镇,并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了屠夫刘奎。

    第1239页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模糊,似被水渍浸湿过,皱巴巴的,也不知是林稚音的泪痕还是其他。

    整本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吊诡。

    今天我结婚了,双喜。

    再继续往后翻,全是空白页。

    方黎又倒回来看1239页里的内容,实在看不明白“双喜”两个字有什么内涵。

    虞望舒也把日记粗粗翻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方黎没心情磨脑子,索性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跟张律师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张律师就道:“方小姐,那本日记你看完了吗?”

    方黎道:“看完了,但我不明白它有什么意义。”

    张律师沉默了阵儿,才严肃道:“阮先生想跟你做一份亲子鉴定。”

    听到“亲子鉴定”四字,方黎的大脑顿时短路,就连一旁的虞望舒都惊诧不已,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方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张律师道:“阮先生怀疑你跟他有血缘关系。”

    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方黎顿觉血气上涌,脱口道:“他妈的有病吧!”

    知道对方难以接受,张律师平和道:“方小姐,其实在我听到阮先生的要求后也挺意外的,但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那本日记我没有看过,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相信里面总有线索让阮先生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对。”

    经他提醒,方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想起日记本最后一页的那句话。“双喜”二字确实有歧义,结婚是一喜,那还有一喜是什么呢?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张律师试探问:“方小姐,你怎么了?”

    方黎回过神儿,“你转告阮正云,我是不会去跟他做亲子鉴定的。我的生父是刘奎,他别以为拿着我生母的东西就能把我玩得团团转,未免异想天开。”

    “方小姐……”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对方已经挂断了,张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棘手。

    室内一阵沉默,方黎不吭声,虞望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捧着日记看着她,仿佛她的脸上会长出一朵花。

    “你看我做什么?”方黎语气不善。

    虞望舒收回视线,老实回答:“我觉得你跟阮正云长得……一点都不像。”

    话语一落,一个枕头砸到他身上,他嗷嗷叫了一声,方黎没好气道:“你跟阮正云都有病,精神病!”

    虞望舒咧嘴一笑,正儿八经道:“阮正云肯定没病。”又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件事情蹊跷得很。”

    方黎不说话,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等着下文。虞望舒拿着日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本日记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你仔细想想,既然你生母当年跟阮正云已经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那她的私人日记又是怎么落到阮正云手里的?”

    方黎沉默,虞望舒继续道:“阮正云提出跟你做亲子鉴定也是有道理的,综合日记里林稚音那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和最后一页那个‘双喜’,确实引人遐想。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它都没有出现,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巧合还是蓄意而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为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名堂。”停顿片刻,又道,“之前我从未怀疑过网络上的那个热帖,但现在不一样了,它的出处很有可能来自这本日记。”

    一番话说下来,方黎陷入了沉思。

    许是阮正云找方黎做亲子鉴定的事情被傅慧仪知道了,当天晚上她跟方黎打了个电话,要求见一面。

    方黎自然是拒绝的。

    傅慧仪的电话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大半夜虞望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辗转了许久才爬起来敲开方黎的房门,耐心跟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去跟阮正云做一份亲子鉴定,尽早把关系撇清,以免引火烧身。

    方黎恼火不已,反驳问:“我凭什么要跟阮正云做亲子鉴定,我跟他又没有关系,我凭什么?”

    虞望舒耐心道:“正是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才要拿出证据反击。”又道,“阿黎,傅慧仪已经开始着急了,为了维护自己和子女的利益,她会用各种手段来诋毁你。还有,亲子鉴定可以堵住网络上的悠悠众口,让事件热度降温,这些对你都是非常有利的。”

    方黎闭嘴。

    虞望舒蹲到她面前,轻声道:“你在害怕。”

    “我没有!”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方黎低头沉默,神情沮丧。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怕,就算你跟阮正云有血缘关系,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而行。”

    似被他的话语打动,方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选择了沉默。

    虞望舒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来得太蹊跷,我相信你跟我一样困惑,我们不能一直被动,必须去弄个清楚才行。”

    “你让我好好想想。”

    虞望舒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不要害怕,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与你承担一切的准备,不管往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方黎轻轻地点头。

    她知道他会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未怀疑。

    因为他们相互信任。

    经过了一夜的辗转难眠,第二天方黎电话联系张律师,去做亲子鉴定可以,但她必须弄清楚日记本的来源。

    张律师应承下来。

    双方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亲子鉴定手续。

    在等待结果的途中,张律师告诉她日记本是从邱圣石手里拿到的,令方黎震惊不已。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方黎拿着日记本去找邱圣石。起初邱圣石支支吾吾,后来耐不住她再三追问,才把方佑芸回国一事说了。

    方黎更是错愕,脱口问:“你是说这本日记是方佑芸给你的?”

    邱圣石点头,“是她给我的,当初她亲自找到我,说这本日记或许可以突破阮正云,我这才一试。”

    方黎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问:“我生母的日记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这个我不清楚,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

    方黎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似乎在某一瞬间,困扰了多日的迷雾被劈开了一道缝隙,那道缝隙很细,细得如针尖扎到心窝子上。

    疼。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方黎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脸色苍白,虞望舒担心不已,试探地喊了她一声。她隔了许久才回过神儿,喃喃道:“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瞎想。”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能不瞎想吗?”

    虞望舒闭嘴,事件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没法说服她,更没法说服自己。但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打个电话给方佑芸吧,听听她怎么说。”

    方黎犹豫片刻,才尝试着拨打方佑芸的电话,无法接通,皱眉拨打第二次,仍旧是无法接通。被压抑的情绪隐隐开始爆发,她开口质问:“你说,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望舒自欺欺人解释:“她说不定很忙。”

    “忙得连电话都舍不得打一个?!”

    虞望舒不语。

    方黎失魂落魄地蜷缩在沙发里,两眼无神地望着茶几上的手机,一脸阴沉。不忍她受煎熬,他出主意道:“要不然我们出去找她吧。”

    方黎摇头,“她既然不愿见我,你找也没用。”

    虞望舒担忧道:“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我现在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你不要来打扰我。”

    “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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