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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残玉,劣迹斑斑、并不美丽,可陆朝歌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看着,早已不顾身边人的暴跳如雷。
这玉是彼时顾思苒亲手送给她的少年郎的,里面满是情窦初开之年芳心暗许的欢喜,只是后来却也是同她的爱意一般生生地在这个男人手中碎裂。
后来陆朝歌以天子之威找了多少能工巧匠,几经修补才勉强使其成型,却也终是回不去原本的模样了。
陆朝歌像是等了许久,等着他的白月光能够骤然出现,却久久不见人影。
缄默了一阵,苍白的脸上终是闪过一丝无奈:“罢了,你大概还在怪朕吧,既然你不愿来见朕,朕便只好自己去寻你了。”
乾清殿外,云霞格外照人,印衬着陆朝歌嘴角不染纤尘的浅笑,如墨的双眸再泛不起一丝波澜,眼角泪迹斑驳,似乎又是那个哭闹过的少年郎。
洪雨顺陪伴圣驾数载,如今这番场景之下,他也只能缄默送别,颤抖的声音连同着哽咽、盖过乾清殿的每一个角落:“陛下,驾崩!陛下,驾崩……”
皇城外,钟灵率领大军,方才抵达皇城便听见城内格外嘹亮的钟声。
按常理来说,偌大的赦云皇城有几声钟鸣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如此气势磅礴的在钟灵记忆里就只有过一次,便是先皇驾崩之时的六宫齐鸣。
“难道是……”钟灵心中闪过一个她甚至不敢细思的可怕念头,她随即挥起长鞭,朝着身下的汗血马狠狠落下,在众人眼前疾驰而去。
见状,小六顿时慌了神,连忙看向身边的沈亦迟:“沈大人,钟大人有孕在身,这……”
沈亦迟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六宫鸣钟意味着什么他自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故而钟灵这样的反应他倒也半点不觉得意外。
“由她去吧。”纵使担心钟灵的身子,可沈亦迟更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便是追上去也拦不住她。
“达音,你且率领众军入城。”沈亦迟剑眉紧锁,达音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大人且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朝达音点了点头,沈亦迟随即向着钟灵的方向追上去,赶上她时已是到了乾清殿外。
只见殿外白茫茫地跪倒了一大片,啼哭之声萦绕着整座宫殿,而这群人中间无比显眼地伫立着一柳紫色,不是钟灵又是谁?
钟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彼时陆朝歌为一己私利坏事做尽,她的确曾在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如今一门之隔便能见他自食其果的下场,她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钟大人?”洪雨顺的视线被余光中这抹打眼的紫色吸引过来,一声惊叹在一众啼哭声中显得尤为突出。
闻声,原本哭得精疲力竭的太后赫然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着钟灵过来,还没等她回过神,一记响亮的耳光便实实地落了下来。
“你这个妖女,都是你!若不是你投敌叛国,处处帮着夏凌与我赦云作对,陛下他怎会如此年纪轻轻便……哀家真是后悔,后悔当初瞎了眼将你这白眼狼养在身边!”
丧子之痛,太后简直发了狂。
不远处的沈亦迟见自己的女人受如此屈辱,顿时怒不可解,随即快步冲上前来、一把将那老女人推开。
若是眼神能如冷剑一般杀人,此刻这老女人怕早已经如愿以偿地见到她的宝贝儿子了吧。
收敛起怒火,沈亦迟这才转头满眼心疼地看向钟灵:“灵儿,你没事吧。”
钟灵淡然地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却不曾吐露半个字,若换做是平时,胆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的,她势必要好好教他做人。
可是钟灵此刻站在这里、站在陆朝歌的灵柩跟前,生前种种早已如同过眼云烟,此刻她不愿还口、不愿计较、不愿任何人再惊扰了她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几乎在原地站了半晌,钟灵没有说过半句话,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就在殿外远远地盯着某处发呆,甚至不曾迈进大殿再看那少年最后一眼。
晌午的烈日刺得人眼睛生疼,乾清殿外一早吵吵嚷嚷的啼哭之声此刻已经渐渐淡下来。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沈亦迟便担心钟灵的身体上前劝过她,可她除了摇头什么都不说,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也只好继续守着她。
钟灵的身子未经调养,如今又有孕在身,几个守丧的妃嫔身强体健尚且借故回宫纳凉去了,更不必说她了。
沈亦迟正忧心忡忡着,忽见钟灵身形摇晃,他连忙冲上去将她接住:“灵儿,灵儿!”
沈亦迟左顾右盼,皇宫如今刚没了皇帝,上下必定一片混乱,况且他身为外姓人,也不好传召太医,思前想后,只能将钟灵带回将军府了。
将军府方才收到钟灵在前线的捷报,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便听见了钟鸣,一时之间举家上下人心惶惶。
“兄长,岳父大人!”沈亦迟急匆匆地抱着钟灵冲进院落,迎面来的却是余英。
见钟灵这副模样,余英顿时黛眉紧蹙:“阿灵这是怎么了?”
沈亦迟哪里顾得上解释,只能边跑边劳烦余英传大夫前来。
回到房间将钟灵安顿好,沈亦迟这才喘着粗气坐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同漠北一战大获全胜吗?怎么灵儿竟重伤至此?”余英心急如焚地看着沈亦迟,他这才摇了摇头。
“并非重伤,灵儿她……有喜了。”沈亦迟说的有些难为情,余英顿时一惊:“什么?有喜了?你不会想说她是带着腹中的孩儿赢下了这一战吧。”
余英这话绝对没有半点崇拜钟灵的意思,只是心疼她罢了。
沈亦迟也不曾解释战场上的事情,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止如此,方才还在乾清殿外站了半晌,这才昏厥过去的。”
听见乾清殿三个字,余英心中便有数了:“宫里的事,阿灵都知道了吧。”
沈亦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余英顿时满面愁容:“唉,阿灵一定很难过吧,她嘴上说着恨他,心里却终是舍不下的。”
其实也就是钟灵当局者迷,这些个旁观者个个都对她那点别扭的心思心知肚明。
“怎么不见兄长和岳父大人?”沈亦迟随口问了一句,余英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洪公公带人来将怀宁和爹爹召进宫去了。”
皇帝才驾崩不过半日,宫中就如此急着将满朝文武都召入不成?沈亦迟异样,只是如今没有什么比钟灵的安危更让他操心的了,他也便顾不了许多。
赦云国皇帝战胜之时驾崩,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华远大陆。
方才折了漠北的赤炎国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对它而言倒似乎是一大喜讯,足以弥补了痛失一个小小漠北带来的不悦。
赤炎国。
一向无所作为的藤?脸上泛起一抹阴鸷的笑容,抬眼看看面前之人:“看来,是时候该你上场了。”
对面之人随即露出邪笑,二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傍晚,钟灵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时已在自家床上安然地躺着。
太医来瞧过,说钟灵的身子暂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受了累罢了。
钟灵渐渐恢复意识,却见身边已被一众熟悉的面孔围得水泄不通。
见她终于苏醒,众人纷纷争抢着关问起来:“阿灵,你怎么样,阿灵,你……”
到底还是钟父老成持重,见状连忙开口将众人拦下来:“行了行了,阿灵才刚醒,身子还虚弱着呢,你们这一个个吵吵闹闹的叫她如何调养?”
一声令下,房里顿时鸦雀无声,钟灵这才在沈亦迟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我怎么回来了?”
“你在乾清殿外昏过去了,是我将你带回来的。”沈亦迟淡淡地告诉她。
乾清殿这三个字又重重地印刻到了钟灵昏昏沉沉的脑袋里。
“乾清殿……阿蛮他……”她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
许是连钟灵自己都不记得,她的口中有多久不曾出现过这称呼了,如今倒是叫也无人应答了。
钟父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随即叹了口气:“阿灵你也节哀吧,人各有命,他生前饱受蛊毒折磨,如今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钟父所言不虚,陆朝歌这大半年来操纵蛊虫、引得诸国战乱不休,他自己总也难免遭受反噬,否则单凭那一剑,并未伤及要害,也总不至于伤及性命。
这些事情钟灵自然都是知道的,可陆朝歌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叫她如何能不难过?
钟怀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唉,可怜我赦云刚打了胜仗便没了君王,陛下膝下又无子嗣,各方势力恐怕都要对这皇位虎视眈眈了……”
还没等他说完,钟灵便早已没心思再听下去了:“爹,三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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