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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这种感觉让良天十分恐慌——这是人的本能,对未知的事物会有天生的恐惧,其实仔细想想,这种恐惧就和第一次独自爬树、第一次自己下河一样,良天知道自己终将会适应,而且是很快。
这是一种身体重组的过程,他曾经听李双子说过。
“身体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当然会经历一些过程。”
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管是说的李双子,还是听的良天,当时的情绪都是一种并不在意的不痛不痒。
而现在,这种感觉真切出现在良天的身上。
变化并不是从喉咙开始的,只是因为他试着说话,令喉咙的异状感较为强烈,更吸引他的注意,将注意力抽离开来后,良天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生变化。
首先是深层的,良天感觉脊柱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那种感觉酸麻疼痛难忍,好像无数只虫子正在他的骨髓里面游弋,良天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试图抵抗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感觉。
紧跟着,疼痛从脊柱开始生长,向外扩散,蔓延开来,全身的肌肉好像都被撕裂了一遍似的,皮肤下的血液好像一壶开水,冒着泡地沸腾着。
最奇怪的感觉是,良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变质。
曾经坚硬的骨头忽而变得柔软,而柔软的皮肤变得紧绷,好像涂上了一层石膏,变得无比坚硬,动弹不得。
变化不光是在他身体内部,还有外面的……
太阳和韩禅看到良天的手脚正在飞速萎缩,皮肉紧绷在枯瘦的骨头上,好像一根枯藤,凸起的血管历历在目,他的手指黏连在一起,长出好像脚蹼一样的东西,指甲变得凸起、变长、变得厚重而坚硬,像是一种生物的指甲,只是他们现在都想不起来那是什么生物。
而在他的腋下,蜷缩的胳膊和躯干开始黏连在一起,中间出现一种黑色好像蝙蝠翅膀的东西,非常薄,但看起来韧性很强。
还有腿,良天的腿抽搐着,大腿变得相当粗壮,小腿却细瘦得不成比例,大腿无法伸展直立,折叠在一起。
眼前发生的变化……触目惊心。
虽然韩禅已经看到过太多的半虫人,但这却是第一次将变化的全部过程竟然真切展现在他眼前,最重要的是……这还是太阳的亲人。
一时间,整片森林中响起了一声哀嚎。
那是太阳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除了叫喊之外,他再也做不了别的,韩禅看到他的手无力悬在半空,似乎是试图想要去触碰良天,但却久久地悬在那里,不敢上前一分一毫。
似乎是这声音触动了什么,在太阳咆哮声尚未止息的时候,良天身上的变化终于停了下来。
韩禅有些惊喜地看向太阳,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好像……好像没事儿了……”
良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好在那些诡异的变化全部停了下来,太阳大口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视线有些迷离,甚至无法聚焦,他没喝过酒,但心中猜想,酒醉的人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吧,他死死盯着眼睛,却觉得怎么也看不清楚面前的良天,那个身影显得越发模糊,太阳不太敢确认这是不是他的哥哥。
“良天……良天……”
太阳喊着良天的名字,方言的缘故,字黏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儿含混,就像他的动作一样,歪歪扭扭地向良天靠近。
怎么办啊?太阳看着良天那奇怪的身体,回去了怎么跟婆婆交代呢?他还能变回去吧?估计还要很长时间,但是这段时间里一定不能让婆婆看到他,不然,看到他将自己好好的身体搞成这样,婆婆一定会伤心……
正当太阳这么想着的时候,手中的触感,打消了他所有的担忧。
良天死了,嗯,太阳不用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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