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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好像打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谈过恋爱。要不是最近出来个靳沉舟，我还真以为你不爱男人呢，毕竟你看看你，如此优秀的我在你面前晃了八年，你都没一点感觉，还是女人么，还是人么！”
韩溪元停下脚步，举起拐杖让他打住：“停，你赶紧去开会，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私下里所有的言论都录音曝到微博上反炒一波，为我的节目引流。”
“还有，我怎么会不爱男人呢，不爱男人的话，怎么能挖掘出这101个练习生的美好呢？”
“这届选手里面有看上的吗？”李辞言用“看上”这个暧昧不明的词，其实问的是正儿八经的节目上的事情，私事儿的满嘴开火车和公事儿的交流无缝衔接。
韩溪元自然也懂：“还不错，好几个有特点的，稍稍运作一下出圈效果就会很好。比如刚刚插话的傅炎的弟弟傅子昂，有性格还有个观众熟知的标签，引流标配。几个回锅肉里面景新人气一骑绝尘，大魔王人设不用我们费心就立住了。还有那个张奔，那可是纪驰曾经的队友啊，昔日同台唱跳的队友，如今一个是人气导师，一个成了要重新开始的选手，他俩世纪大同框的催泪文案我都准备好了。纯素人里面，楚煜、金磊长得都过分优越，算是捡到宝了。”
“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韩制作人，专业靠谱。所以今天就打算重点推这几个孩子了？”
“不。今天测试数据，谁数据好谁接下来录制的时候镜头和资源就会好，公平公正。”韩溪元拿起手机点进预先测试的直播间，“数据是市场最直接的反应了，之前总有什么‘你喜欢实力丑人还是美丽废物’的投票，老实说，无论什么投票结果我都不相信，市场太多变了，粉丝太口嫌体正直了，口口声声说着爱实力丑人的转头又会去看美丽废物的直拍，还是数据最靠得住。”
“那你喜欢实力丑人还是美丽废物？”李辞言随口一问。
“我？”韩溪元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严谨地说，“作为节目制作人，不论实力丑人还是美丽废物，只要能为节目引流的、粉丝多能变现的我都喜欢。”
“但作为韩溪元，我只喜欢又美丽又有实力的小哥哥。”
要知道，生活中不仅有实力丑人和美丽废物这两个选项，还有实力美人和丑陋废物，以及一连串介于他们四者所在坐标系中间的选项。用两极化的投票框死自己的想法，让人在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里面纠结却忽略了其实大可以选择巧克力味的巧克力，韩溪元觉得只有傻子才会在意这种投票。
不说别的，就说她的节目里，景新、张奔、滕琨等人可都是实力美人呀，甚至靳沉舟……更是完美到不像一块巧克力。
“我不美丽？没实力？”李辞言像是突然自恋发作一样无理取闹。
韩溪元实在懒得再浪费时间和他说没有营养的对话，最后恭维道：“是是是，老板你最美丽最有实力，明年《少年们，冲呀2》欢迎您的加入，我一定把你包装成纯情少男，让你c位出道。”
在韩溪元终于成功逃离和李辞言的插科打诨之时，几个实力美人们为首的101个练习生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
韩溪元腿脚不利索，为了方便索性跟着最后一波道具组出发。
到cbd的录制地点时，活动还没开始，现场倒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虽然没提前收到官方通知却消息灵通的站姐和大粉，也有下了班逛街看到活动便凑过来吃瓜的路人。
“元姐，赞助商的牛奶都安排好了，到时候现场互动赠送。”齐嘉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戴了个墨镜，从人群中穿过来。
自从和韩溪元共事久了之后，齐嘉就觉得韩溪元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除了挑剔难搞一点，人倒不坏，于是他便自来熟似的“元姐”、“元姐”的叫个不停，自以为关系十分亲近。
而韩溪元并不这么觉得。
听到齐嘉喊着“元姐”，会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觉得过分亲切?得慌，再瞅瞅齐嘉这一身尤为矫揉造作的打扮，实在不忍心承认自己认识他。
“大晚上的戴墨镜做什么？”韩溪元十分嫌弃。
“练习生们太亮眼，怕被闪瞎。”齐嘉拿出一盒原初牛奶，拆下一根吸管，插进牛奶盒，再递给韩溪元，“其实因为练习生们太帅，怕在路人抓拍的照片里成了被对比惨烈的背景板，那得多尴尬。”
“哟，看不出来你偶像包袱还挺重，”韩溪元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下属还挺有意思，摇摇牛奶说，“谢啦。”
“这哪是偶像包袱，这东西叫时时刻刻注重自己的形象，不都跟元姐您学的嘛，努力发扬您身上的优良传统。”
“可以啊齐嘉，这都能拍成马屁，了不起。”韩溪元真心赞叹。
“那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齐嘉说完，指着前方的大屏，表情认真起来，“一分钟后准时播放先导片，先导片一结束，练习生们就从四面八方人群中汇集起来跳先前排好的cover曲。”
“好，你再叮嘱一下安保那边，务必注意秩序。”
“收到。”
齐嘉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式standby，开始忙碌起来，韩溪元站到最最方便观赏大屏的地方，在心里默默读秒。
“五，四，三，二，一……”
七点整，韩溪元亲自操刀的先导片如期在大屏上播出。
“大家好，我是陈安琪，十五年了，我又回来了。”
就一句话，吸引了整条街路人的目光。
【陈安琪是谁？】
【陈安琪！真的是陈安琪！】
【陈安琪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无论是路人还是同步直播的视频弹幕，对陈安琪的讨论都是此起彼伏。年纪小的可能不熟悉，但对90后来说，“陈安琪”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他们青春中最难忘的一场烟火。
十五年前，国民初代选秀，十六岁的她是观众用短信一票一票投出来的冠军，是国内第一个由观众选出来的爱豆。
结果刚成为冠军便消失无影，仿佛以最绚烂的姿态和观众告了个别。
直到前段时间，她身着汉服，戴着面巾，在油管上翻跳了一首高难度中国风歌，视频从国外火到国内，却没几个人知道她就是陈安琪。
而现在，先导片里，陈安琪穿着那套汉服，站在舞台上，缓缓摘掉面巾，露出相比十五年前更有韵味的容颜。
那些曾经看过她舞蹈视频的观众瞬间恍然大悟——
【陈安琪原来就是她？】
大屏幕里，陈安琪头顶一束光打下来，显得冷清又孤傲。
韩溪元的视线在四周驻足的路人脸上逡巡，看到他们纷纷拿出手机或是在拍照，或是在兴奋地和身边小伙伴交流自己看过的视频，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节目pd的人选算是选对了。
她一直藏着掖着，为的就是达到这样震惊四座的效果。
观众只当陈安琪当年是拿了冠军后主动退圈了，而韩溪元却早就打听到，陈安琪当年是在选秀节目结束后拒绝和平台签霸王合约，才被封杀了一段时间。等解封后重新找了一家经纪公司，只是第二代选秀已经开始，热度早已不在她身上，后续资源完全跟不上。
不甘心曾经比不上自己的亚军季军甚至第四第五名都混得比自己好，仅仅是因为自己拒绝了霸王合约，而她们妥协了。于是陈安琪索性自我放逐，不再在娱乐圈投入半分精力。
就这样不上不下浮沉了十五年，近期无心插柳的油管上的中国风翻跳视频意料之外大火，却因为团队不重视，陈安琪无法将价值变现。
韩溪元看到中国风翻跳视频后便第一时间找上了陈安琪。
选秀初心，一代冠军，有太多可操作的情怀卖点；中国风翻跳出圈，境外为国长脸，有引流和爆的潜质；咖位不高但国民度还可以，性价比之高无人能敌。
她当之无愧是节目pd的最佳人选。
只需要用先导片再渲染一波主题……韩溪元继续看向大屏幕。
先导片里，镜头切回十五年前，陈安琪海选、夺冠的时刻。
“选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选出唱歌最好的，或者跳舞最好的？为了选出最帅的，或者最美的？不，不是的。”
陈安琪的声音伴随着镜头的切换，大屏幕里出现了从十五年前开始一场又一场的选秀经典舞台和颁奖现场。
“选秀其实是为了记录，记录台上的人稚嫩、热血的青春，记录他们蜕变的历程，也是在记录台下的你们付出的真心，记录你们被打动的瞬间，记录那些最终沉淀在回忆深处的感动。”
镜头一转，大屏幕里出现一个个曾经通过选秀进入娱乐圈的艺人，用字幕展现了他们如今的近况。
那个曾经扎着两个马尾辫、唱着山歌感动观众的黄伊人，如今早已褪去土气，成为时尚圈的宠儿。
那个曾经在黑泡不被人熟知的年代梳着脏辫不羁唱着what’sup的潮酷男孩徐振，如今收敛了锋芒成了幕后音乐制作人。
那个曾经留短发从不穿裙子的特立独行的假小子王不知，现在长发及腰成了电影圈赫赫有名的文艺女神，年纪小一点的粉丝完全不会将曾经的假小子王不知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
还有那个唱歌很好听的，现在辗转于各大影视剧ost继续唱歌，也有曾经红极一时的人气选手，如今仍然在横店跑着龙套，甚至有粉丝们青春记忆中的女神，选秀一结束就回归家庭淡出人们视线。
众生纷纭，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谁也说不清哪种选择、哪种人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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