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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晓雯走后，封悦承担了她之前的助理和联络工作，再加上本身策划组的工作，每天简直都在连轴转，眼下几乎都是乌青的黑眼圈。
“等齐嘉把选管那边交接后你就能轻松些了，这几天辛苦你，元旦好好休息。”
韩溪元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像996或者007的无情资本家，员工和自己一起压榨，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韩老师，韩老师你也要好好休息啊，你的黑眼圈也和我有得一拼。”封悦眨了眨眼，就抱着资料出去了。
韩溪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哀叹一口气。
恰好电话响了。
“原初乳业沈总过来了，来会客室一趟。”
“好的，李总。”
韩溪元给自己眼下叠加了两层遮瑕，涂了口红，才精神饱满地去会客室。
沈傲来主要是为了讨论节目正式开始投票后品牌方牛奶起到的作用，大多是李辞言在谈，韩溪元作为节目组负责人偶尔给点意见。
但韩溪元总觉得沈傲一直在看她。
这是韩溪元第二次见到沈傲，第一次在慈善晚会上，沈傲就总用看好戏一样的眼神打量韩溪元，今天又是这样。
要不是沈傲眼睛小没什么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一直盯着她看，否则她真的要当着李辞言的面儿骂他。
好在会议不长。
“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沈傲和李辞言、韩溪元一一握手，“一直没有韩总的联系方式，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植入广告上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沟通。”
“好的，沈总，我扫您吧。”韩溪元商业微笑满分。
“叮”的一声，韩溪元扫上了沈傲的微信，一个昵称为【love】的微信名出现在手机上。
love？
这么熟悉的感觉？
莫非是之前靳沉舟手机里的？
“这是您的微信名……可真别致呢？”韩溪元没控制住语气中的一丝丝嘲讽。
“……”李辞言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
沈傲倒没生气，好像并不在意乙方不太尊敬的语气，皱着眉辩解道：“有吗？我老婆微信名叫peace，我们俩是爱与和平，多正常的情侣名！”
“……果然很正常，”韩溪元试探着问，“那沈总平时聊天喜不喜欢和朋友撒娇，比如把‘亲爱的’之类的话当口头禅的？”
“这哪是撒娇，亲爱的韩总，这些不都是基本礼貌用语吗？”
破案了，果然靳沉舟的品味还没沦落到傲娇小娇妻的地步。
“看到沈总待人如此亲近随和，我也能感受到您和您爱人多么恩爱，不知道您的朋友靳沉舟和他爱人是不是也这么恩爱？”韩溪元绕着弯子问。
沈傲却疑惑地打量韩溪元：“靳沉舟他爱人？靳沉舟那个不会表达的死直男，怎么会有爱人？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哦呵呵，我就是觉得他的情歌写的很好，一定是情感特别充沛，才写的出来……”韩溪元越说声音越小，觉得自己快编不下去了，索性直接问，“靳沉舟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
靳沉舟感冒了。
这几天一直黑白颠倒地写歌，昨天早上跑步出了一身汗，下午在ktv唱歌的时候就觉得嗓子不太舒服，但一直撑着。被韩溪元气到后一路晃荡回家，终于撑不住了。
他心里愈发烦躁不安，愈发想用身体的不舒服来自虐。
昨天一晚上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思考，却又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中午醒来，觉得自己实在烧得厉害，便虚浮着步子去外面药店买药。
拎着一包感冒药和退烧药回到酒店楼下，就看到站酒店门口的韩溪元。
靳沉舟整个人怔住。
而韩溪元却一脸仿佛偶遇的惊喜，靳沉舟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说出“好巧哦”三个字。
不过并没有。
韩溪元一下子察觉出靳沉舟的不对劲，眉头皱起来：“你不舒服吗？”
“嗯。”靳沉舟轻声点头。
韩溪元伸手抚上靳沉舟的额头，只觉得触手之处烫得吓人，一下子忘了经过昨天ktv之后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关系，直接圈住靳沉舟的胳膊：“你发烧了，我扶你进去。”
靳沉舟避过她的手：“韩溪元，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妹妹？”
“没有啊。”
“那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像见到不一样的人。”靳沉舟看着韩溪元脸上近乎讨好的笑，觉得分外刺眼，“怎么？昨天嫌我不自重，今天就上赶着上手挽着我，这就自重了？”
韩溪元心下明了，靳沉舟果然还在生气。
他们俩昨晚的确是不欢而散，自己还把靳沉舟当成背着女朋友勾引别的女人的渣男。
“昨天是我错了，我其实是因为误会你……”
“你没有误会我任何事，你怎么会误会我？”靳沉舟眼中无波澜，“你走吧，我没力气和你谈工作。”
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韩溪元把声音放轻柔：“就算是为了工作，导师病了，制作人来关心一下，合情合理吧？”
不等他拒绝便从他手里接过刚买的药：“都烧成这样了还出去买药，现在可以直接在手机上买药了你不知道吗……哦对了你刚回国可能真的不知道。”
“……”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韩溪元询问。
“不想去，我想回酒店睡觉。”靳沉舟摇摇头。
“那你必须让我送你上去。”韩溪元拉着靳沉舟的手，不容他拒绝。
靳沉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半推半就地卸了一大半力气，靠在韩溪元身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装虚弱，但又觉得自己看到韩溪元之后就真的变虚弱了。
反正靳沉舟很可耻地想，自己似乎挺享受这样的虚弱的。
被扶着上了电梯，被扶着进了门，又被扶着上了床，还被盖好被子，靳沉舟微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一点。
“怎么发烧了，明天你还被安排了给练习生们上声乐课……”韩溪元一脸担忧。
靳沉舟心中浮起淡淡的苦涩，心想，原来她担心的是工作会不会被耽误。
韩溪元想到的其实是，一节课至少得对着几十个练习生说半个多小时话，烧成这样靳沉舟可怎么吃得消，但这样的关心她不习惯宣之于口。
于是把一直抓在手里的装着衣服的袋子放下来，拍拍靳沉舟，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的话，凭借《不想》一首歌就圈粉无数的声乐导师靳沉舟，教人声乐的时候居然是个沙哑的公鸭嗓子，观众不得全跑光了？”
“我不会耽误节目的，你大可放心。”靳沉舟背过身去，“如果还是在打着那首歌的主意，你就别想了。没什么事的话赶紧离开，小心我传染给你。”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在你最难受的时候谈你不愿意的事情。”韩溪元有点生气，觉得靳沉舟总是扭曲她的好意，但她懒得和病人计较，更何况靳沉舟还是因为她而感冒的，噘着嘴便自觉去酒店隔间的厨房。
韩溪元转了一圈：“这酒店厨具设备还算齐全，想吃什么？给你做一碗艇仔粥？”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都空手来探病了，当然要给你熬一碗粥再走才显得有诚意。”
靳沉舟好长时间没反应，过了半天才道：“白粥就好。”
韩溪元应了一声，跑去和酒店餐厅借米。
韩溪元记得刚上大学军训那会儿，韩溪元因为不适应南边闷热的天气，再加上每天在太阳底下站军姿，胃里总是不大舒服，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靳沉舟便每天给她从学校外面买熬得烂烂的白粥，送到她宿舍楼下。
那时候她才知道，白粥还是很香的。
也是那时候她才感受到，靳沉舟虽然在一起后从未对自己说说过“喜欢”，但可能那一声没说出口的“喜欢”早就藏在白粥里了。
放着酒店现成的白粥不要，韩溪元把好不容易借来的米倒进电饭锅开始淘米。
淘米的水溅到眼睛里，韩溪元随手抹了抹眼睛。
忙了好一阵子，把锅盖盖上后，韩溪元又回到靳沉舟的卧室。
靳沉舟却已经睡着。
哪怕睡着了，靳沉舟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像眉峰上的两个小山丘。
韩溪元轻手轻脚坐到床边，情不自禁抚上他的眉头，直到他的眉间舒展开，才拿回了手。
只是手一离开，他的眉头又拧成了“川”字。
估计真的烧得厉害，才会在沉睡中都贪恋一丝凉意。
韩溪元于是起身去找浴室，在浴室里拿了块毛巾，泡冷水拧干后，帮靳沉舟一遍又一遍擦拭额头、脸颊、脖子、手臂……
靳沉舟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大概是睡前吃的药起了作用。
刚想起身，才发现韩溪元倒头蜷睡在床那头，手上还握着一块快干了的毛巾。
不想惊动她，靳沉舟轻轻坐起来，靠着床背，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似乎打从见到韩溪元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他与她之间，总归是他悄无声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注视着她。
一开始是在教室看她每天奔跑着踩点上课，后来是在食堂、图书馆、操场各个她常去的地方远远地看她的生活，再后来是被她拉着跑1000米，在她身后偷偷看她活泼的马尾辫。
在一起后，他习惯了放慢脚步，就离她半步的距离，看着她开心地走路，习惯了弹着吉他，看她热切地为他拍照。
却没想到分手的那天，也是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不离开，如此决绝。
而现在，她重新给他无处不在的陪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有机会再近距离看着她，然而这一切却并不是因为靳沉舟这个人，而是因为runon这首歌。
越想，靳沉舟越觉得烦闷。
韩溪元恰好这时候醒了。
揉揉迷蒙的双眼，和靳沉舟四目相对，恰好撞见靳沉舟眼中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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