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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会干正事了，有点长进。”李希点点头，喜怒不显于色。
韩溪元松了一口气，倒完酒后入座。
一番象征性的开场后，李希打头开始敬第一轮酒。
期间大多与身旁的李辞文交流沃地娱乐近期的项目，对李辞言则是一杯酒带过，直到李辞言呈上jr视频刚审计结束的年度财报，李希才第一次喜笑颜开。
“小儿子可堪大用。”
七个字的评价，李辞言等了整整八年。
“溪元，我们一起敬董事长一杯，新的一年，jr视频一定会更好。”李辞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溪元跟着干杯。
“韩总监巾帼不让须眉啊。”一个董事嗅到风向变了，立刻夸赞道。
“是啊，旁的不知道的人，总以为韩总监和辞言勾勾搭搭，暧昧不清，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还是我们这些自己人知道，韩总监是有些不输男人的真本事的。”李辞文阴阳怪气地说。
韩溪元笑了一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李总说笑了，别的不说，单论做节目，国内就没几个比我厉害的男人。况且做节目这种事，观众也不会看你是男是女就买账，节目好看才是硬道理。”
众人没想到一直温顺的韩溪元突然说话带刺，纷纷互相敬酒，想将这尴尬的局面带过去。
“溪元是天生的制作人。”谁都听明白了李辞文言语中的嘲讽，偏偏李辞言一点儿也不避嫌，直接帮韩溪元说话。
李希吃了一口菜，将筷子放下：“辞言，你哥哥明年上半年就要订婚了，年纪也不小了，寻未集团家的小女儿，那个叫钱雯的小姑娘不错，有空去见见吧。”
“爸，辞言正在和lj娱乐的当红小花张菲菲交往呢，听说俩人感情还不错，都快定下了。”李辞文有一种危机感，赶紧提醒李希。
寻未集团是沃地集团多年合作伙伴，老头子要撮合钱家千金和李辞言，这不是在给他找能帮衬得上的靠山吗？
“你弟弟知道轻重。”李希若有似无地看向韩溪元，“外面的女人，玩玩就罢了。”
李辞言低着头没有说话。
韩溪元不在乎李希的想法，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从她和李辞言认识开始，李辞言就一直在为了赢得李希的认可而绞尽脑汁，建平台、拿项目、做节目，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付出终于得到了肯定。
可那又怎样呢？
在上位者心中，无论是儿子的能力还是儿子的婚姻，都是工具罢了。
一顿饭味同嚼蜡。
结束后，韩溪元到无人处看了一眼手机，晚饭前给靳沉舟发信息说自己晚上有事，下次再听他唱新歌，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结束了，但是年前还有工作没有收尾，要回总部加班。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复。
韩溪元索性自己打车回了公司总部。
没几天就过年了，写字楼黑漆漆的，韩溪元踏着疲惫的步子走出电梯，却见一个工位上还亮着灯，恍惚见到一个人影差点吓一跳。
坐在工位上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赶紧起身，似乎还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抹。
“封悦？”韩溪元打开大灯开关，才看清了办公室里的人。
“韩老师。”封悦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韩溪元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封悦哽咽着说，“就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急的，没什么大事。”
“急了就哭啊？”韩溪元笑着安慰道，“那你继续哭一会儿，我回自己的办公室加班，不打扰你。”
“对不起，韩老师，我不会哭了，等一下我把工作做完就走。”封悦诚惶诚恐。
“不用道歉，我认真的，大哭一场后会舒服一点，不用在意我。”韩溪元从桌上抽了一张面纸给她，开玩笑道，“难道要我下命令让你哭？”
封悦摆摆手，明白了韩溪元的好意。
“我之前因为工作着急的时候也偷偷哭过，没什么好丢人的，大家都会这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对了，哭完会饿，我点个外卖，等一下一起吃个夜宵吧。”
大年二十八的夜里了，封悦还因为节目的相关工作一个人加班，遇到工作上的难题时，情绪就很容易崩溃，韩溪元曾经也有过这种情况，能感同身受。
再加上封悦的工作也是她布置的，这个点儿还让下属加班，韩溪元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快过年了，晚上的外卖种类少得可怜，韩溪元只能点了两份猪脚饭。
“虽说晚上吃碳水和脂肪有点儿过分，但是大过年的，就放肆一回吧。我特地备注了让人家全放瘦肉，你多吃点肉，少吃点米饭。”韩溪元将两份饭一起端到封悦工位上，整个人卸下了工作时的武装，亲切得像个邻家大姐姐。
“谢谢韩老师，其实我加班的时候就爱吃这个，好吃还不占时间。”半小时过去，封悦眼睛更肿了，但心情明显好很多。
“你说的没错，好吃又不占时间。你知道吗，我今天其实晚上吃了一顿大餐，那桌上，山珍海味，还有鳄鱼肉，但是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口猪脚饭香，不愧是全广州最暖心的味道。”韩溪元扒了满满一大口饭，饭里浇了浓浓的汤汁，唇齿间都是满足。
猪脚饭比山珍海味强，两个人的加班餐也比一群人的味同嚼蜡强。
封悦憨憨地笑了：“韩老师，我觉得今晚的你和平时都不太一样。”
韩溪元克制地停下筷子，看着封悦：“是吗？大概因为看到这样的你就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太不容易了，有点心疼你。”
也心疼自己。
封悦好奇：“完全看不出来，韩老师你也会像我这样。”
“很多年前了，当时一个项目临时改方案，晚上一个人加班，喝了三杯加浓咖啡心慌，然后突然看到一只蟑螂飞过来，瞬间就哭了。”韩溪元目光悠远，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其实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天塌下来都一个人扛，但就是那个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突然哭了。不过后来找到了变坚强的秘籍，就再也没哭过。”
“什么秘籍？是找到了提升工作能力的秘籍，处理事情游刃有余了，就不会哭了吗？”
韩溪元一脸高深：“错，是学会了化妆。”
封悦愣住了，以为韩老师在和她开玩笑。
“以前有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这句话背后的逻辑是在讨好别人，很卑微。后来又有人说女为悦己而容，但也是在自欺欺人，化妆那么麻烦还不如追一个综艺更让人快乐。在我看来，化妆就是盔甲。每次想哭的时候，就逼自己想想脸上化妆品的价格，想想泪水花掉粉底会变丑，然后就不会哭了。”
眼前的韩老师妆容精致，封悦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从认识韩老师以来，她就永远带着完美的妆，像戴了一面谁也刺不穿的面具。
“可是韩老师你不会累吗？”明明知道哭出来会更舒服，却硬要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像是近乎自虐的矛盾。
“累啊，也好过让别人觉得我惨。”韩溪元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妥，“不过你别和我学，累了就哭出来，找家人找朋友诉诉苦，家人朋友比什么盔甲都管用。”
封悦大受感动：“谢谢韩老师，我一定好好工作！”
“别工作啦，都快过年了。本来今天就应该放假，工作年后也可以做，实在不行明天还有值班的同事呢。过年多好呀，一家人能热热闹闹吃一顿团圆饭，看春晚。”
封悦想起韩溪元父亲不久前才过世，练习生过年期间依旧在录制大楼封闭训练，她的弟弟邵天也不可以放假回家，担心道：“韩老师，要是你一个人在广州寂寞的话，要不要来我家一起过年？”
“没事，我习惯了，一直一个人过年。而今年说不定，年夜饭不会一个人。”韩溪元笑了。
靳沉舟回来了，她不再是一个人，脸上的妆也可以一点一点卸掉。
以后都会和从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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