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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山河聘 > 娘子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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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元的脸刷一下子红了。

    “头,这姑娘是外伤,擦药这事小人可不能做,这平白坏了人家小姐的清誉。”

    顾子晋低头看一眼夏翎煞白的小脸,忍不住叹口气:

    “若不是受人所托,唉,行吧,高元去前头寻个客栈,找个女大夫来。其余人分成三路,分别从南门、西门、北门,绕道出关。”

    顾子晋安排好一切,这才带着夏翎进了边防小城,投宿了一家客栈。

    傍晚时分,夏翎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塌上,身上衣衫已然换了簇新的。

    她大惊之下快速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房中赫然坐着一个男子。

    “你是谁?”

    她又惊又怕,惊疑开口。

    那男子闻言转头,他立起身来,一袭蓝袍,傲然英姿,身高快有九尺的样子,高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唇畔,生就一副养眼的好样貌,双目此刻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夏翎:

    “怎么?娘子这般健忘?这都同行多日了,还不识得夫君?”

    夏翎连日颠簸,昏昏沉沉,一直不曾睁眼看过那顾子晋正脸,但此刻听他言语,想必此人就是沙匪头子顾子晋了。

    见夏翎不语,顾子晋迈步上前:

    “娘子可好些了?”

    夏翎虽自幼也算有些顽劣不堪,但她毕竟出身名门,所识之人皆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何曾见过顾子晋这样厚颜无耻之徒?

    她涨红着脸大声斥他:

    “谁是你娘子?休要胡言。”

    顾子晋眉眼弯弯,竟是笑了:

    “看来是好了,竟有气力来骂夫君了。”

    夏翎愈加气恼:

    “你,你这人怎么这般恬不知耻?”

    “咦,我可是做了什么恬不知耻的事情?让娘子这般恼怒?”

    顾子晋站在榻前,样子极其认真地询问夏翎。

    夏翎满腹憋屈无处言说,她提着袖管,颤颤巍巍问道:

    “我,我这衣衫是何人所换?”

    顾子晋眼睛泛起莫名笑意:

    “自然是夫君我。”

    夏翎一口气没上来往后一仰,差点没有再次昏厥。

    顾子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肩头,关切问道:

    “娘子可是又不适了?”

    夏翎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没有,你赶紧放开。”

    顾子晋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坐到了床榻边沿,语气颇为担忧:

    “娘子这身子委实有些弱,我们且在此调养几日吧。”

    夏翎刚要骂他,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什么。

    夏翎知他最近日夜兼程也是怕封南胥追上来。

    若是她真被这沙匪带进了沙漠,只怕是有去无回了,漠北本就混乱,这顾子晋就是朝廷默认的沙漠之王,向来是放纵不管的,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罪臣之后前去剿匪?不若在此地拖延几日,说不定还能寻机逃脱。

    思及此,她故作虚弱地缓缓点头:

    “好的,我确实走不得了,我们就在此歇息几日吧。”

    顾子晋突然有些委屈地瘪嘴道:

    “娘子,为何同我说话也没称呼?”

    夏翎唯恐他喜怒无常,一个不痛快又要走,贸然进了沙漠,只怕自己真的没了生还的机会。

    她按捺住性子,思前想后,觉得这沙匪当大王当惯了,只怕最爱人捧着他,便柔声道:

    “谢大王体恤。”

    顾子晋垂头看夏翎抿紧的嘴角和颤巍巍的睫毛,心知她此刻定是怕自己翻脸才百般隐忍,他憋住笑,继续逗弄她:

    “娘子为何同我如此生疏?那大王不过是兄弟们混称,娘子怎么也如此称呼?”

    边说边用眼角去瞥夏翎。

    夏翎咬紧牙根,大口呼出几口气,缓缓问道:

    “那该如何称呼?”

    “自然是称呼夫君才是。”

    顾子晋声音故意压低,学着那唱曲的角儿一般绵软悠长,显是故意的,夏翎也自然听出了其中的调笑。

    夏翎急中生智,忽然几声急喘,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顾子晋看着她不停颤抖的睫毛和紧握成拳的双手,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呀,这娘子突然昏厥了可如何是好?”

    夏翎打定主意,任他说什么,自己死活不醒,他也奈何不得。

    却不想顾子晋忽然又说:

    “娘子这般娇媚,真让夫君心痒难耐,不若趁着娘子此刻不知,正好一亲芳泽。”

    夏翎大惊,生怕他说到做到,赶紧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俊脸果然已经尽在眼前,鼻尖也已同她鼻头撞在了一处。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湿湿润润,仿佛真有无限情意是的。

    夏翎慌忙拿手去推他。

    顾子晋哈哈一笑,直起身来:

    “娘子醒的可真不凑巧。”

    夏翎耳朵都红了,她怒吼一声:

    “顾子晋,你故意的。”

    顾子晋站起身来,摩挲着下巴对着夏翎点点头:

    “人虽说凶悍了一点,但是倒也无妨,想我沙漠之主的夫人,也合该这般气势才更相衬。”

    夏翎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与那顾子晋无话可说。

    她翻个白眼,倒头躺了下去。

    “娘子先行安歇,夫君我还有事要办,去去就来。”

    顾子晋闷笑一声,走了出去。

    夏翎竖起耳朵,听到他脚步渐远,果真是推门走远了。

    她立时起了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夏翎转头又想:

    这顾子晋武功之高,连封南胥都有几分忌惮他,那我这三脚猫功夫只怕在他手里讨不到半分好处。若想逃走,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只是那厮很是狡诈,只怕此刻我虽独自一人在这房中,房外应也是有人监视的。

    夏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试上一试,若是有人前来相阻,她便推说要如厕就是。

    她整好衣衫,暗自提气,一把推开了大门。

    门外竟然无人看守。

    她环顾两边,客栈虽不大,但人倒是不少,来来往往的客人俱是形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她。

    夏翎心一横,快步往外走去。

    一气走到大门口,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路走来竟然无人阻拦。

    她犹豫了一下,再次环顾四周,确信真的没人注意到她。

    夏翎心中顿生窃喜。

    莫非是顾子晋那厮果真狂妄,竟是以为我不敢私自逃走么?

    她垂下头,左右看了一遍,径直往左边走去。边走边在心中暗暗谋算:

    守城官那里是去不得的,若是贸然去求助,只怕还不等见到哥哥便要被送回寿亲王府。

    眼下既然已是来到了边关,不如先寻个地方落脚,慢慢打听哥哥所在部营,若能见到哥哥,那也不枉这些日子受的罪。

    夏翎打定主意后直奔当铺,很快,一个美貌俏丽的姑娘走进去,一个干净利落的少年走出来。

    女扮男装的夏翎虽然看着有些文弱,但比一身华服孤身行路的姑娘还是安全多了。

    当铺不远处有一家馄饨铺子,夏翎摸摸瘪瘪的肚子走了过去。

    “老伯,来一碗馄饨。”

    “好嘞,小哥稍候。”

    不大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

    夏翎一口一个,吃得有些急,满脸笑意的老板在一旁搭话:

    “别急别急,小心烫着咯,小哥这是打哪来啊?”

    夏翎不欲同旁人多攀谈,便含含糊糊道:

    “嗯,刚来,唔,好吃。”

    那老者却是个多话的:

    “小哥这是来寻亲还是来做工?”

    夏翎喝一口汤,迟疑了一下:

    “老伯,和您打听个事。”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并没什么人吃馄饨,那老者也正闲着,便在夏翎对面坐定,笑呵呵说道:

    “小哥要问何事尽管问来,小老儿在这城中生活了五十余载,上至管城老爷下至普关庙门口的小乞儿,但凡小老儿知晓的定当坦言相告。”

    夏翎一喜:

    “先谢过老伯,也无旁事,就想问问老伯,可知我们大魏的守城军驻扎在何处?”

    那老者一听,面色带了些狐疑:

    “小哥打听这守城军作何?”

    夏翎以往曾听父亲提起过边城居民因常年战火不断,对战争和细作尤其敏感,只怕此刻这老者是起了疑心,她赶忙解释:

    “老伯,我家兄长从军数年,生死未知,如今家中母亲病重,对兄长甚是思念,我,我不远千里来此,便是想探知我兄长状况。”

    “唉,这年月,死个人如同死个蝼蚁,待得家人得知信息,都不如何时了。”

    那老者叹口气,停顿半响后说:

    “守城军一半驻扎在城外,一半留守在城内,城内的军士皆住在城南五里村。”

    夏翎起身拜谢,准备径直去城南问问情况。

    那老者却一把将她拉住:

    “小哥,你手中可有路引?”

    夏翎一顿,自己本是从寿王府出逃又被那沙匪劫持而来的,哪里有路引?便是一份放籍书,上面还是夏家小姐的身份,如何能拿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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