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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顾子晋即便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两人也算一起长大,她自认彼此间是知根知底的,为何顾子晋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
难道,在顾子晋眼里,她就是那般不堪之人么?
这么多年,她的情意真的是错付了么?
夏翎进了大院,直奔顾子晋,想为宋叶讨个公道,顾子晋正在练功,见到夏翎也未停手。
恰在此时,顾子晋大刀刚刚挥舞至前胸不远处,刀尖直冲夏翎。
顾子晋心中大骇,夏翎若真撞了上来,依着这一刀力度之大,只怕夏翎不死也要重伤,他赶紧往后一回身,左脚往右一上步,身形一转,一刀砍在了地上。
地上刀痕至深,已呈现深坑之状。
夏翎也被眼前一幕吓住了,她呆愣楞立在原地,原本的怒气也去了七八分。
顾子晋扔下大刀,擦一把额头的汗,转身去拉夏翎衣袖:
“莫怕莫怕,我断不会伤到你的。”
夏翎似是被吓傻了,没有任何反应。
封南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中,他脸色虽依旧苍白,但在罗同搀扶下,已是能慢慢行走。
他一步步挪到夏翎身旁,抬手拍拍夏翎后背,等着她缓缓回神了才郑重叮嘱她:
“下次万万不可如此莽撞,今日若不是顾统领临时收力,你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夏翎抬头看封南胥,神色十分惊恐,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我,那个,刚刚,吓死我了。”
封南胥双手将她怀抱住轻声哄她: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夏翎渐渐平静下来,眼见姿势暧昧,她有些不自在地推了封南胥一把:
“王爷,您松开吧,我无事了。”
封南胥苦笑:
“如今是本殿有事,若你现在推开我,只怕我立时就倒地了。”
夏翎看看封南胥苍白的脸色,这话当不是作伪,她只得双手用力搀扶着封南胥去院中的石凳处落座。
缓过劲的夏翎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蹙着眉问一旁脸色铁青的顾子晋:
“顾子晋,你为何那样说宋姐姐?”
顾子晋一直冷眼看着夏翎与封南胥二人的互动,身形一动不动。
现在听到夏翎突来责问,顾子晋眉头一皱,冷冰冰回她:
“我没有说错,宋叶她心中本就不喜你,一直希望你能离开大寨。”
夏翎气的直跺脚:
“你扪心自问,她可是这种小鸡肚肠的女子?你们相识多年,你竟是这般看她的么?”
顾子晋脖子一梗,不肯认错:
“女子善嫉,嫉恨之下,或有失常举动也未可知。”
夏翎只觉自己此刻在对牛弹琴,她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嚷:
“顾子晋,你这个笨蛋,蠢人,我要去哪里和宋姐姐有什么关系?大漠本就不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一直留在此地?自然是要走的。”
这话一出,封南胥嘴角溢出微微笑意,顾子晋却脸色一白,神情呆滞,失了心魂一般。
封南胥见眼前情形有些尴尬,主动起身带着夏翎回了房。
夏翎眉头一直未曾书展,心情有些烦乱,封南胥看透她心思,温声对她说:
“夏陶一事,你不必焦急,待本殿伤势好了,定会亲自带人前去救他出来。”
夏翎没有吱声,不管是顾子晋还是封南胥,她都是不大信的,她心中盘算着与其等他们,不若自己想法亲自前去一趟。
午膳时,夏翎去寻宋叶,宋叶正端坐在桌前发呆。
夏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宋叶:
“宋姐姐,那苍鹰的寨子离咱们这里远么?你昨夜去寻我哥哥用了多久?”
宋叶警觉地看她一眼: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姐姐,我想去救我哥哥。”
夏翎知宋叶聪颖,索性也不瞒她,当即说了自己的意图。
宋叶叹口气:
“你们兄妹情深我能理解,但夏翎,苍鹰大寨虽不是龙潭虎穴也凶险万分,你这功夫,并非我小瞧你,恐怕确实不大行。”
“宋姐姐,可有什么能速成的功夫?”
夏翎满心期望地盯着宋叶问道。
宋叶苦笑一声:
“功夫本就是辛苦事,根基不牢,难有大成,你如今年纪也不大,若肯下苦功,也是能有所成的,若想耍滑速成,却是万万不能的。”
说完,宋叶转身从背后的柜子里找出一本书递给夏翎:
“这本《松鹤功》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这功夫最宜女子习练,需得身体轻盈柔韧。奈何我天资一般,未曾有大成就,我现在送给你,愿你能有所成吧。”
夏翎双手推了回去:
“宋姐姐,这书是你师傅传给你的,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叶摆摆手,不以为意:
“师傅她老人家说过,所谓武者,以强者为尊,而所谓强者,则是以慈悲宽广之胸怀者为先。如今这书既是能适宜你习练,我赠与你,并不算违背师意,反倒是秉承师傅教诲了。”
这许多日相处下来,夏翎知晓宋叶性格直爽,如今赠与她书,也是真心的,当下也不再推辞,径直接了过来。
此后一连几日,夏翎每日鸡未鸣,月已沉,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练功,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她本就聪慧伶俐,领悟力极好,功夫底子也不错,想来当年夏帅给她请的也是名师,那松鹤功又确实适宜她,不过短短数日,已经颇见成效。
封南胥伤势未曾痊愈,无法动作,每日便端坐在庭院里看夏翎习武,本以为夏翎不过是贪图新鲜,练习两日也就罢手了,不想她竟是十分的认真且刻苦,眼见夏翎功夫日渐起色,封南胥的眉头却慢慢蹙紧,看夏翎的眼神也愈加深沉。
后来,封南胥伤势渐好,虽未痊愈,他却不想再待在漠北,大都本就局势不稳,自己离开这许多日子都失了音信,只怕朝堂要生变故,他实在是等不及想立即赶回大都,便和顾子晋提出辞行。
自那日夏翎说自己定要离开大漠之后,顾子晋已经多日不曾出现。
此刻听闻封南胥辞行,也没有多加挽留,只吩咐了高元带路,将他们一行人送出漠北。
夏翎提出先去营救夏陶,但封南胥却劝她,他们人手不足,贸然出手只怕不但会无功而返,还会有性命之忧,不若先回边城,寻陈将军帮忙,带了军队前来营救夏陶。
重活一世,夏翎一直对封南胥有所戒备,虽心知封南胥此事所言有理,但她心中却更加担心到了边城后,封南胥不会兑现诺言。她暗下决心,这一世,无论如何,即便是豁出性命都要见到哥哥,她准备寻个机会独自去寻那苍鹰大寨。
若跟着封南胥回边城,路上夏翎是断然没有机会逃走的,想亲自去寻夏陶,唯一的机会便是今晚偷偷先行。
今晚顾子晋有事要外出,明日也不会回,这才安排了高元为他们带路。
那么只要今夜夏翎小心一点,还是有希望能够顺利出寨子的。
入夜时分,听着顾子晋集结人马的声音,夏翎翻身坐了起来。她静静听着窗外一行人骑马渐远的声音,快速换上全黑的夜行衣,偷偷摸摸去马厩随便找了一匹马儿,顺着湖泊狂奔而去。
夜晚广袤的大漠,恍若一片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
茫茫夜色,满天黄沙夏翎心中其实是怯怯的,但一想到哥哥,她又顾不得恐惧了,她努力第一日入大漠时曾遇见苍鹰的路,眼睛一闭向前冲去。
夏翎心中凭着一腔勇猛一气奔了半夜,待日头慢慢升高,她四下眺望,发现自己此刻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停了马,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别说树木,连一个山丘起伏都没有。
此刻也无法回头了,夏翎只能硬着头皮向着一个方向继续走下去。
日头渐渐升高,越来越热,晒得沙漠直冒烟。马儿再也跑不动了,夏翎摸出水囊先给马儿灌了一气,自己又喝了几口,她又翻出干粮,塞了几块到马嘴里,结果马儿还是不肯走。
夏翎无奈,只好下马看个究竟,脚刚一落地,她就发觉沙子热得烫人,虽隔着鞋子依然叫她有些站立不稳。
夏翎第一次感到沙漠的可怕。
此刻,火辣辣的太阳就在她头顶明晃晃照着,吐着舌头不肯挪动半步的马儿更是令她欲哭无泪。
不敢停留在原地,夏翎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硬拉着马儿往前走。
日头已经到了正中,此刻的沙漠处处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夏翎虽已将外衣全部脱下依然感到酷热,她大汗淋漓,热气饶身,头昏昏沉沉,放佛随时都要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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