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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郡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 第五十三章 白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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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客。”宛如洲向内张望了一眼,然而大门紧闭,什么也看不到。

    赵烁高昂着头颅睨视她,语气强硬:“阿?哥哥说的是,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宛姐姐你在内。”

    大过年的,一大早就在开军事会议吗?可是,如果是重要的会议,为什么赵烁没有参加?该不会是赵?故意不见她吧。

    宛如洲纳闷,又有些丧气。有阵子没见到赵?了,借着拜年来看望看望他,却又吃了闭门羹,实在不开心。

    她看了看赵烁:“那,你能进去吗?”

    赵烁倨傲道:“我想的话,当然可以。”

    宛如洲笑笑:“可我怎么看你站在这,好像是负责看门呢?”

    “你说谁是看门的!”赵烁气恼地瞪起眼,“你一个侍女而已,这么趾高气昂,当心阿?哥哥不要你了!”

    咱俩谁趾高气昂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暴躁,就炸毛了。

    宛如洲冷笑一声,眯起眼睛回怼:“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你的阿?哥哥没准就喜欢我这个类型呢。万一将来我做了皇后,可没有你这个臭小鬼的好果子吃哦!”

    赵烁被她的大言不惭晃了晃,急言道:“不可能!大越从来不允许异族平民做皇后,最多是嫔妃。即便是昭诺太子妃那样,出身南韶贵族,也是史上头一例,只不过,她也没有等到做皇后的那一天,便去世了。”

    宛如洲一怔,微微有些出神。赵?当皇帝的样子,她想象过,但却从来没想象过他的后宫会是什么样。

    他会纳什么样的人?她脑中顿时浮现了刘怡君和楚杏棠的脸。那样高贵娴雅、举止端庄有礼的女子,才是适合母仪天下的吧。

    “你发什么呆?”赵烁疑惑地瞅着她。

    罢了。宛如洲觉得特别没劲,也懒得再跟赵烁逞口舌之争,便眯起眼睛:“没事了,我走了。祝你狗年大吉吧。”

    说完,她礼貌地欠一欠身,掉头便走。

    没走出多远,便撞见了谭星晚。

    “星晚,好久不见!”宛如洲挥手。

    谭星晚两眼发亮,惊喜地抱住她:“小洲,你瘦啦。怎么夏世子没有照顾好你?”

    “我挺好的。你看上去容光焕发啊,最近战事很顺利吧。”宛如洲笑着打量她。

    “毕竟过年嘛,心情好。昨天吃饺子了没?”谭星晚问。

    宛如洲点头:“吃了,多谢你们还想着我们大后方,深夜送饺子过去。”

    二人边走,边互相寒暄了一番。

    谭星晚突然想起来:“殿下昨晚本来要亲自去给你送饺子,结果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说既然给所有部队都做了,还是让后勤兵送去比较好。”

    宛如洲吃惊:“有这回事?”接着失落道,“就算不送饺子,他哪怕跟我们打个招呼也好啊。”

    心里那一肚子郁闷更盛了,赵?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她。战事焦灼,难得有个机会,他也不去看看她。看来,他真打算就这么对她不理不睬到底了?

    谭星晚没有察觉到宛如洲的失落,继续说:“不过,殿下昨晚回来的时候,脸色差得很,也不搭理旁人,就直接回了大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途中遇袭了呢!”

    谁都不晓得,赵?昨夜其实到了南韶军营,却被深深打击,在恼恨、失望、自责、神伤与消沉之中磋磨煎熬,辗转一夜都未入眠。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有叫军医吗?”宛如洲误会到了别处,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别是惊蛰余毒未清,又发作了。”

    被她一说,谭星晚骤然害怕起来:“殿下是军心所在,可不能病倒啊。”

    宛如洲当机立断:“惊蛰的解药,我那里还有一些,我回去取来,麻烦你平日再给他煎一煎。”

    谭星晚说:“以前都是你给殿下煎药的,不如你留下来吧。”

    宛如洲鼻子哼了一声:“他和公瑾先生不是让我留在后方吗,我才不要死皮赖脸地留下呢。”

    谭星晚伤脑筋,这两人怎么还不和好呢?她只好说:“我跟你一起去取吧。”

    宛如洲诧异:“你不需要留守军中么?”

    谭星晚神秘一笑,压低声音:“殿下放出消息,今日闭门休养,让士兵们各自操练整休。其实他悄悄带兵出了城,在周围潜伏着,想让那个奸细以为是除掉殿下的好机会,泄露消息引敌军过来。这样,便能揪出那个奸细了,还能来个瓮中捉鳖,一举歼灭敌人。我留在城中,本就是掩人耳目的。”

    提起那个引得敌军在酒宴之夜偷袭的奸细,宛如洲就恨得牙痒痒,欲杀之而后快。但是对这个计划,她不由得质疑道:“如果那个奸细,就在赵?带走的士兵中呢?那这引蛇出洞的计划,不就不灵了吗?”

    谭星晚解释:“不会。殿下带走的是麟亲王的部队,而那个奸细,必定是麟亲王部队加入前就混在军中的了。”

    宛如洲心领神会,不禁情绪高涨,摩拳擦掌道:“甚好甚好,逮住那个奸细,我要先扇他几耳光!”

    两人相视而笑,手挽着手去牵马出城。

    然而,来时的那座桥,居然被大雪给压塌了。

    桥体砸在下方那条河上,将冻结的冰面给砸穿,断裂向两个方向绵延几里。

    谭星晚皱眉,烦道:“走这里是过不去了。”

    宛如洲脑子转得飞快:“我记得十里之外还有一处道路可以返回军营,我们往东走走。”

    于是两人沿着河岸又骑行了几里。一路风景平静,空气清寂。

    忽然间,前方不远的山石后方,仿佛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宛如洲和谭星晚不约而同拉住了缰绳。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下马落地,小心翼翼地往山石走近。

    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在这近乎凝滞的空气中,突兀而不安。

    心头的预感愈发强烈,宛如洲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当贴近山石的正面,她终于听到了后面那人说的内容。

    “他中毒之后,饮食检查很严,我一直没有机会。不过今日,他就在乐阳城将军府,闭门不出,看脸色很是疲倦,许是累病了。晌午过后,便是突袭的最好时机。”

    宛如洲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耳熟的声音是——李公瑾?!

    不会吧!这么坑爹吗!

    宛如洲难以置信之际,谭星晚更是大惊失色,失魂落魄地一趔趄,踩碎一块冰冻的石头。

    声音惊动了那个奸细,他与接头人立刻作鸟兽散。

    “站住!是男人就报上名来!”宛如洲一个闪身追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奸细二人腾地飞起,越过宛如洲与谭星晚的头顶。他们穿着斗篷,盖住头脸,再加上速度极快,难以看清他们的面容。

    宛如洲心中忽然升起一团疑云,又说不出疑在哪里。

    甫一轻脚蹬地,奸细二人便向相反方向跑去,各自拉住了宛如洲与谭星晚的马。

    听得两声响亮的马嘶,他们飞身上马,迅速策马逃离。

    宛如洲忍不住用方言骂了句脏话。谭星晚跺脚一声:“追!”

    她们拔腿狂奔起来,至少,也要揭穿那奸细的身份究竟是谁!

    可是奸细的头脸被兜帽罩着,斗篷被风吹鼓,也看不清身形几何。

    眼看奸细越跑越远,宛如洲猛地顿足,左手一转摘下玉鹿弓,右手向背后抽出一支箭,搭弓便射。

    箭支划破凛冽的空气,向着奸细的背影飞驰而去。

    奸细似乎听到了风声,敏锐地一侧身子,箭支擦着他的手臂掠过。

    “混蛋!无耻下作!敢做不敢当的叛徒!”宛如洲怒骂道。

    即使她轻功了得,但毕竟比不上骏马的脚程。狂奔了几里地,两匹马终于绝尘而去,彻底不见踪影。

    宛如洲体力不支,懊丧地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咬牙切齿拼命呼吸,嗓子里好像含了血一般难受。

    谭星晚也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累得直不起腰:“可恶,让他们跑了……!”

    不等她们喘平了气息,骤然之间,空气如同烧沸的水一般起了震动。

    数十支箭羽,密不透风地急射落下。

    准备进军乐阳城偷袭赵?的敌军,喧闹地包围了她们。人数不知多少,但回声在旷野之中放大,如同地狱的丧钟。

    “快躲开!”谭星晚声嘶力竭地叫喊,拔出腰间佩剑,在身前挥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噼里啪啦的下箭声,大部分箭支被打落,插在冰冻的土地上。谭星晚渐渐力不从心,喘息之际,被一箭射伤手指,佩剑“铛”地掉落在地。

    宛如洲一把拉住她,往箭阵之外狂奔逃跑。

    然而,没跑出多远,便不得不急急刹住。

    面前是一道白雪覆盖的倾斜山崖。

    崖上的松树枝被雪压断,簌簌掉落崖下,不知高度如何,只听得茫茫的回声。

    绝望感难以抑制地涌上天灵。宛如洲死死咬住嘴唇,人一旦倒霉了,真的是连着倒霉!

    谭星晚从军以来,还从未面临如此绝境,急得团团转:“没路了,怎么办?”

    突然,听得背后隐隐传来纷乱脚步声,是敌军开始向这边包围过来了。

    二人转过身,虽还未看到敌军身影,却已全然无计可施。

    最近的敌军开始试探攻击,数支利箭骤然撕裂空气,向她们袭来。

    电光石火之间,来不及思考,宛如洲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而行动,一把推开了谭星晚。

    一道冰冷的铁器刺进她的胸口,她身体猛地一晃。

    这股冰冷瞬间弥漫了全身,让她的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她身体僵硬得很,艰难地抬手攥住箭杆,狠狠一用力,将箭拔了出去。

    随着鲜血从创口喷薄而出,她凝固的知觉,终于开始复苏。

    先是痛觉,巨痛让她近乎昏死过去。再是嗅觉,血的味道灌进鼻腔,她杀过敌人,闻过敌人的血,而这次,是自己的。

    然后是听觉,一声凄厉的惨叫穿入耳膜:“小洲——!”

    最后是视觉,她看到谭星晚扑上来拉她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她的视野一点点上移,上移,从围拢而来的敌军,到碧蓝如洗的天空。

    大年初一,雪霁初晴,是个好日子呢……

    宛如洲失重地向后倒去,从山崖边缘坠下。

    崖上的积雪受到震动而崩塌,宛如洲恍惚看到皑皑白雪化为漫天银尘,随她一同坠落。

    好疼……撞到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痛苦地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要死了吗?

    原来死是这么可怕,怪不得有那么多自杀未遂中途反悔的人……她拼命胡思乱想,不想就这么沉浸到无意识的黑暗里去。

    不想死,她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连“我喜欢你”这四个字,都没有给他说过。

    早知道,早知道那时在江边,就不要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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