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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明显比之从前沉默许多。
每天看她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写作业。
神情呆滞,好像提线木偶,你喊她她会动,可是总让人觉得有气无力。
就算坐在饭桌上,她也只吃面前那盘菜,如果是她讨厌的青菜,她就皱着眉头吃下去,如果是喜欢的肉,她会面无表情。
江新月这个状态维持了七天,安柔看不下去了,她试着跟江新月说话,可是她总是说自己在写作业。
安柔不知道假期的作业那么多,需要她夜以继日,时时刻刻。
最终她没了办法,只能找到江庭筠帮忙,拜托他带着江新月一起写作业。
江庭筠跟她一起写作业,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磨洋工,既生气又心疼,她在跟江向南别扭,也在跟自己别扭。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江新月放下了笔,合上了数学,打开了英语,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一个一个单词的拼写,口中还念念有词,可是江庭筠知道这是她没有灵魂的学习。
“就算跟别人置气,也不必折磨自己,”江庭筠按住了她的笔,江新月挣脱了一下,发现他不肯松开,微怒,“江庭筠,你到底要干嘛?”
“你这个死样子是故意做给谁看的么?你不能好好的么?”
江庭筠第一次对她这样锋锐的指责。
江新月抿了下嘴唇,不在意地说:“你不愿意看,我再不来找你就是了。”
说完便真的开始收拾东西,江庭筠紧紧攥着她的手臂,不许她在乱动。
“你这样安姨很担心,你故意这样做来剜她的心么?江新月,作的差不多,该醒一醒了。”
江新月听他的话彻底怒了,猛地将笔扔了出去,脸上的表情逐渐凶恶。
“我知道我哪里都不如你,我蠢,我犟,我特么现在还作,你看不惯你别看。江庭筠,你凭什么吼我!”
江新月说完之后,书包都不要了,直接跑了。
童丽站在门口吓得不轻,从小到大,两人闹了很多次,可是新月从没这样过。
童丽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就站在门口想在等等看,至于要等什么,要看什么她也不知道。
“妈,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江庭筠嘴上说着谢谢,可他捏着的笔已经快要把整个习题册都戳个洞。
童丽很听话的关上了门,心却紧提着。
江庭筠停了片刻,胸口那股气仍旧压不下去,他只能从书柜里面拿出了江新月的小漫画,她买了个带密码的小盒子锁在这里,可是她设下的密码早就被他破解了。
翻开看看里面都是他们曾经开心的时光,画册的场景越来越精致,人物的表情越来越丰富,江新月的速写就是这么一天天,一点点练出来的。
“笨死了。”
看到她捏着虫子吓唬自己却反被吓到的样子,再生气的事情也会被忘了。
怪不得江新月会当做宝,这真的是一本神奇的画册。
“刚才,我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江庭筠看着画册上面抱着膝盖哭泣的少女有些心疼,手指慢慢的摸在上面。想了想找了张描纸将她画的图描下来,在旁边用隽绣的字写了一段话。
江庭筠做完这一切,心情好了许多,他把江新月刚刚做的习题有错的标注,在旁边写下正解和详细解题步骤,然后将刚才的描纸放在里面,做完这一切才收拾好她的书包。
双手搭在头后,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他有些落寞的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看来,你是不会回来了。”
拉开椅子,带上她的书包去求和。
江庭筠去的晚了一步,江新月被朱葛约了出去,江庭筠知道后,背着江新月的书包追了出去。
等他赶去的时候,人家两个正坐在后院小秋千上,一晃一荡,啃着冰淇淋,笑的没心没肺。
江庭筠只觉得落日的余晖被他们摇得的有些晃眼。
“朱葛,你这个项链是最近很流行的石头记么?”
江新月的声音顺着风传进了江庭筠的耳朵,他开始怀疑人生,他真的不应该出现在后院,他应该在天台,顺便泼一盆水,肯定比冰淇淋更凉快。
“这个是情侣款靠近就会贴在一起。他们家我就看中了这一款,可老板不肯卖一个给我,只好便宜你了。”
朱葛的话顺着风传的更快,江庭筠紧紧攥着书包带,咬牙切齿,“骗傻子呢?你就不能自己两条换着带?”
“猪蹄儿,别逗了你才不会让我白占便宜呢,说吧,你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
江新月眯起眼睛,凑近了说:“是不是招惹了桃花?”
朱葛含着冰淇淋,急匆匆地喊:“没有,真没有!”
半信半疑地盯着朱葛,灵光一闪,“又让我帮你画班报?”朱葛还没有接话,江新月立刻拒绝了,“我绝对不会帮你画的!本小姐封笔了!”
“真没有事儿?”
朱葛解释的有些烦了,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也是受了安柔的嘱托,这几天带着新月散散心,让她开心一些。
可是这真话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就要编个理由。
“其实吧,我最近要决赛了,缺个啦啦队……”
朱葛编了个理由出来,她才放心了,捏着项链,笑嘻嘻地说:“放心放心,我一定给你办的很好。到时候绝对不会给你丢了面子的。”
朱葛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歪打正着。
“周六八点,市中心体育馆,别迟到啊。”
江新月跟他撞了下拳头,心里默默记下了。
“你说我这样子很讨人厌么?”
江新月忽然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朱葛愣了一会儿,
“找个烦人精做朋友,当我真傻?”
江新月笑了,脚下用力把秋千荡的老高,江庭筠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家了。
他把江新月的书包整整齐齐地放进自己的书柜里,看看这样还不够,最后一狠心,将它锁在里面。
安柔悄悄向他打听江新月情况的时候,他会摸着鼻子,说:“新月只是有些失落,忽然不让她画画,抽掉了主心骨,她怎么都会难受一阵,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安柔深以为然,为了让新月开心一些,隔几天就给她炖一次排骨。
只是原本温馨的家庭环境,忽然变得冷淡,饭桌上各人吃着各人的饭。就算是江新月最喜欢的排骨也会慢慢失去了她的味道。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更压抑,安柔不再哼着歌做饭,不会在饭后跟她抢遥控器看她喜欢的人伦大戏。
江向南也不再拎着茶壶找人下棋,反而是楼道里常常烟雾缭绕,到处烟蒂。
又到吃饭的时候,江新月偷看一眼黑脸的江向南,又看一眼冰脸的安柔,一抬头撞见一家三口的合照,眼泪唰的留下来。
绷不住也擦不净,她不敢让爸妈看到,假装喊着好辣偷偷擦掉。
可是擦了一遍流了一遍,江向南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筷子就搁在半空愣住了。
江新月仍在偷偷的擦着她的眼泪,想要趁着没人发现快点收起自己的狼狈。
“你哭什么?”
悲伤会蔓延,江向南一开口,安柔也绷不住了,起身进了厨房。
新月怔怔地看着江向南,那样一双眼看得他透心凉。
“我…我吃饱了。”
江新月在那一刻,看到他的眼睛红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他黝黑的脸色中看出了红,可她感觉到了。
江新月忽然发现,原来她强势的爸爸竟会因为一颗眼泪落荒而逃。
望着江向南离开的背影,江新月忽然想到,还是童丽说的对,眼泪是一件很强的武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能轻易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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