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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是当地县城一家学校的退休老教师,子女都不在身边,属于独居老人。今天晚上八点,王小涛值班时接到了孙正茂的120报警电话,等到赶去的时候李婆婆已经陷入休克状态。随行的救护人员了解病史后,发现李婆婆是一名过往胃癌病史的患者,便联系了距离这里不远的仁和救护中心。
从县城赶到仁和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八分。
他瞧着慌乱的孙老师,忙出声安慰:“放心,我们来得及的。”
说完他抬头望向了输液瓶,只瞧那滴悬而未落的液滴,居然停止不动。
王小涛脸色一变,冲着司机老孙大喊:“孙哥,快点,再快点,病人生命体征下降。”
听着身后的喊声,司机老孙一咬牙,将油门踩到了底。众人只感觉整个救护车一个打摆轻晃,紧接着传来轮胎与地面急速而刺耳的摩擦声。打着急闪的救护车,如同一柄光束,急速的穿透了前方浓浓的黑夜。
五十七的孙正茂老师,贴在老伴的耳边,轻声的喊着:“小纯呀,你坚持一下,老大跟老二马上就回来了,你坚持一下,你可不能撇下我一个人走了。”说了几句话后,这个五十七岁的老人,忍不住又哭起来。
“别哭,你赶紧跟她说说话,快说说话!”救护人员王小涛瞧着还在下降的仪器数据,朝着这位五十七岁的老人着急的大吼。他心里也很是气愤,自己这个时候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这位老人握住了自己老伴的手,再次轻声呼喊起来。
而此时,仁和的急诊科。
秦芳接到了电话后,瞧着不远处正在帮一位醉汉包扎伤口的盛宏,把他叫了过来:“赶紧去通知肿瘤科跟icu,患者是一位既往胃癌病史的五十五岁女性,在家中昏迷不醒,急救车还有十五分钟抵达仁和急诊,让肿瘤科跟icu准备好随时接诊。”
盛宏一边听秦主任的话,一边记在病历本上。
秦芳吩咐完这头,转身瞧着值班的实习生们,大声说道:“准备好推车,呼吸机,心监,一会患者到了,先打一套血常规跟气血分析带进,准备好ct,十分钟内把病人送上去。”
话音落下,实习生们一哄而散,忙各自去准备自己负责的工作。
时间晚上10点24分。
救护车一路鸣笛穿过大街,可以隐约看到了前方伫立的仁和医院。随车的救护人员王小涛心里揪得紧紧的,他瞧着患者微弱的体征,一个劲的大喊:“孙哥,快点,再快点。”
司机老孙整个人的神经绷得死死的,他开了四年半的救护车,这种情况遇到的不再少数。他也知道,他开的这不是车,而是生命,他是在与死神抢夺时间,早一分钟就意味着患者存活的可能性多了一成。
他瞧准了医院门口的大转弯,顾不得其他,一个急刹车随后将方向盘打住,来了个急转弯。
救护车的轮胎在沥青道路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车印,一路冲到了急诊大楼的门前。
早就准备好的盛宏,已经带着人等在了急诊大楼的门口。
王小涛掀开了救护车后门,冲着夜里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大喊着:“快点,快点,人要不行了。”
盛宏一听,忙帮着把担架抬到了推车上,先给患者撤掉了氧气瓶的插管,带上了简易的氧气罩。
年轻的女实习医心里查着秒数,每过三秒,按压一次手上的气囊。一行五人推着推车,朝着急诊科的抢救室大跑过去。
十点26分,急诊室2号抢救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护士,立马用剪刀剪开了患者的衣服,同步上了心电监护。年轻的护士瞧着仪器上的数据,冲着秦芳说道:“患者血压242\/120mmhg,心率紊乱。”
秦主任接过一旁护士递过来的肾上腺素,缓慢的注射入患者体内。盛宏跟两位实习医恰好把移动型ct仪推进了救护室。
秦主任看了看表:“拍完ct,直接送楼上会诊。”
而此时,肿瘤外科的走廊上,紧急的响起了oa弹出的会诊通知。
顾言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资料,听着走廊上响起的通知,立马起身,拿起衣架上挂着的白大褂,便走出了办公室。
听到紧急会诊的几个实习医还有护士,也都从各自房间内走出来。
走廊那边,齐鸣正带着主治医生跟实习生的大队伍走过来,主治医生把急诊传过来的片子在平板上打开,递到了齐鸣还有顾言的手里。
林晓跟在身后,快速的查阅急诊传过来的患者病史,详细的进行口述播报:“患者女性,五十五岁,有胃癌手术病史,半年前做过胃部手术,切除了三分一。急诊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中显示,目前没有发现患者体内出现钠、氯、钾等元素的电解质不均衡症状,水分也充足,正在进行胃部断层摄影,三个小时后以后出结果。”
齐鸣拿着平板,快速的阅览上面传过来的旧ct片:“先把患者送入icu,严密监视患者的电解质以及各项数据,如果发现异常立马报告给我,在蛋白质充足可以承受胃癌切除术的手术后,联系手术室,明天早上进行小组会诊。”
说着齐鸣递过了手里的平板,转身便要离开。在他看来,这个患者只是一个胃癌复发的患者罢了,很常见的病历,无需大惊小怪。
顾言瞧着要走的齐鸣,他放大了手里的片子,眉头皱了一下,叫住了齐主任:“从急诊传过来的片子上看,这位患者具有肺结核旧病史,左肺下叶结核病灶达到了4cm,为了安全起见,是不是加一个肺部的x线断层摄影?”
齐鸣瞧了一眼顾言:“顾教授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只是一个普通的结核旧病灶而已,患者也没有出现异常数值,让急诊科重新拍个新的ct看一下这个旧病灶,确定好了癌细胞没有转移到其他器官就可以了。”
顾言望着转身离开的齐鸣,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片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同行的很多值班的主治医师,也都笑了笑,暗道顾言最近可能有些太过敏感了,他们本来也以为是位紧急患者,可等到收到急诊传过来的数据,都觉得有些大惊小怪。像这种胃癌复发的患者,肿瘤科每年何止上百例。
很快,瞧着跟在齐鸣身后离开的主治医生们,顾言走在了最后面。林晓看着他,摇了摇头:“顾医生你这样总爱出风头的性格要改一改,这下子挨批评了吧?!”
顾言笑了笑,揉乱了林晓的头发,换来了她瞬间的瞪眼。
晚上11点,患者终于入住了icu。
等到林晓过去的时候,只瞧空着的8床上此刻躺着位五十五岁的老人。她带着呼吸罩,护士们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呼吸机。
此刻这位李婆婆已经睁开了眼,她想要抬起自己的左手去拿掉呼吸罩,护士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要配合治疗。
老婆婆不肯,想要起来,护士们怎么劝都没有用。
忽然,icu外的透明玻璃被人敲了敲。林晓瞧着站在外面的那位老爷子,张着嘴冲着里面说着什么。
从他的嘴型,林晓能勉强认出来。
他再说,你要乖乖的。
显然这句话是冲着病房里面这位不听话的老婆婆说的。
李婆婆撅起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躺了下来。
林晓填完医嘱就出了icu,李护士长严厉的将透明玻璃里面的窗帘拉起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只瞧那位老爷子满脸失望的望着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到外面的成排的座椅上,挑了个空位置坐下来等着。
第二天早上,顾言跟着又去给李婆婆做了一次触诊,在开讨论会的时候,专家组给出了癌细胞应该还没有扩散到腹膜的结论。
听得这里,林晓心里松了口气。
很快ct送来了胃部的断层摄影。林晓将片子放到了读图器上。
这台手术齐主任坚持要自己做,这将是他去北京开会前最后一台手术。众人心里也都心知肚明。
10月份副院长王彬正式退居到了二线,癌症诊疗中心副院长的位子空置下来,院内申报上去候补的名单已经被上面通过了,如果不出任何意外,齐主任去北京开会前,院办就会公布这个结果。
在这个势头上,自然没有敢反对齐主任,何况只是一台胃部切除术。
很快众人就确定好了手术方案。
可顾言瞧着那张临时补拍的肺部ct片子,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说道:“患者左肺下叶的结核旧病灶阴影太过明显了,我建议还是做一下肺部x线的断层摄影或者增强ct。”
齐鸣的脸色一沉,按照他的计划,明天动手术,后台他拿到任命后就可以直接出发去北京参加今年的学术交流会,如果增加了这个增强ct,时间就要往后延一天。
为了慎重起见,齐鸣起身,亲自详细的观察了患者肺片上的结核旧病灶,指着上面的痕迹说道:“这个部位的结核阴影跟四周肺野的界限再明白不过了,你难道是怀疑这个阴影可能是癌细胞转移造成的?”
顾言心里很不放心,患者胃癌第一次手术后,不到半年就复发,他有理由怀疑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多器官了。
齐鸣压下心中的烦躁,冲着主治医师吩咐道:“去安排一下,让患者做一下ect还有x线检查的断层摄影,等结果出来,立刻告诉我们的顾大教授!”
听着齐主任冷冰冰的话,年轻的主治急忙点头。
齐鸣冷眼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稍显沉默的顾言,快步走出了小会议室。
所有人都心头松了口气。
同科室的副主任孙教授看了一眼年轻的顾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人,何苦在这个关头去触顶头上司的霉头,何苦这个结核旧病灶一眼就能清楚看出来,没有什么大事情。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林晓望着沉默的顾言,心里担心是不是最近准备结婚的事情,让他分了心,太过敏感了。
她走过去,敲了一下顾言的额头:“我们不办婚礼了好不好?”
顾言闻言一愣,抬头望着眼前的林晓:“为什么不办?”
林晓调皮的捏了捏顾言的脸颊:“我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选择蜜月履行,反正李院长说了会放我们一个月的婚嫁,不如我们也旅行结婚吧,还可以出去散散心?”
顾言笑着敲了一下林晓的额头:“小机灵鬼,那你就好好看看想去哪里旅行,等这边完事,年前我把手头的患者交接完,我们就可以去申请正式休假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齐鸣,瞧着妻子秦芳正在办公室里。他脸上怒气连连,将病历本扔在办公桌上:“这个顾言,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秦主任瞧着自己的丈夫,皱了眉头:“你最近是怎么了?火气越来越大了?”
齐鸣指着患者的病历本说道:“这个顾言,现在居然怀疑我的能力了!这个患者分明没有必要再去做什么ect检查跟肺部的x线检查,可这个顾言,非给跟我唱反调,明知道我赶时间,如果这么不放心,我看他来做这个副院长好了!”
秦芳瞧着自己丈夫冷若冰霜的脸,给他倒了一本水:“你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呀老齐?你以前没有这么易怒的,小顾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在我看来没有问题。”
齐鸣皱了皱眉头。他也怀疑是因为自己的病情太过疑心了,因为自己的病情只有顾言知道,所以每次当顾言对他提出质疑时,他都感受自己如芒在背,如同被人揭穿了面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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