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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惨不忍睹。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死去的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只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却好像用了一生的力气。慕秋辞跟着庆躲躲藏藏，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府前。
血从台阶上淌下，正门是紧紧闭着的。
慕秋辞双腿一软，跪在了门前。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忍住那撕心裂肺的感觉，重重磕了三个头。
巨大的悲伤让他红了双眼，几乎要溢出血泪。
“我们要快点离开。”慕秋辞看到了府中那一瞬抬起的黑影，还有东西在里面。
如何才可以拯救苍生，如何血祭？他脑子一片空白，一切都打乱了，预言并不准确，那他们的牺牲是否还有意义。
府门在一瞬炸开，比成人大出无数倍的蝎子踏着府门出来。
它只甩了甩自己的蝎尾，四周便有好几只魔蝎堵住他们要走的路。
庆看了看，脸色忽而煞白。他们不是对手，魔蝎是一般神族都难以忽视的存在，更何况他们两个与凡人无异。
怎么办？
“我暂有一些妖力，待我拖住它们你趁机逃走。”庆念动妖言，如今再无办法，若不散尽妖力，他们绝对逃不出去，“告诉贺贤，一直往西走，妖族会在那边接你们。”
慕秋辞又怎会留她一个，他从没想过让她一人面对这些。
“若没有同患难，何来共生死，珍珍，我要与你同生共死。”慕秋辞背靠着她，别人如何他并不想在意，虽然很想同三弟说，可他决计做不了苟且偷生的人。慕秋辞实在想不到，如果他失去珍珍会怎么样。
“总要有人活下来。”庆虽感动，却也不想他陪着一起送死。
魔蝎蝎尾如电般袭来，庆只能拉着慕秋辞躲开，她无法还击。
三只魔蝎越发逼近他们，来不及了。
庆刚以手结印，便看见蝎尾朝她刺来。只要印成，散尽妖力时任何近身的妖魔都伤不了她。只是……
一个凡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她的身前。她向来知道慕秋辞待她好，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挡在自己的身前。她受过他许多好，唯独这个，不想……
秋辞！不要秋辞！
魔界魔蝎有着六界最坚固的尾巴，在这最坚固的尾巴上是能与神器一比的毒钩。
她转身扶住慕秋辞，那毒钩却已刺进了他的身体：“秋辞！”不要，怎么那么傻。
妖力扩散，一时间魔物不能近身。
“我于暮秋出生，恰逢父亲辞官归故里，如今也是秋日，我也算，落叶归根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角流下，咽不下去。
不要伤心，把眼泪收收，从没见过你哭，如今也不想。
“你不要死。”
“人总归是要死的，别伤心，若有来生，愿再护你。”
没有来生了，凡人被魔物伤到一点都是要灰飞烟灭的。
“不要，你撑住，阿爹一定能救你的。”
他口中冉冉鲜血如何也止不住，分明那样痛，为何还要笑。
我知道很疼，你再忍忍...再忍忍...
不要，起码不要在我依赖你时离开我。
她想要背起他，他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别哭，我会心疼。”
“别难过，我很开心，能够保护到你我十分开心。命理总会尽，我如今庆幸，庆幸你不爱我，忘了我吧。”他说话断断续续，已是气若游丝，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妖力不能与魔气碰撞，若，若不是魔该多好。
“我只是可惜，不能再将天下美物搜罗给你，你往后，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咳咳！不然，我会担心。”
多少年没有流泪她已经数不清了，曾经不将六界放在眼里的她如今却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如此没用。
“你不要死...”反反复复只剩这一句话，瞧着他因魔气入体再笑不起来的样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如刀割。
“吾心，唯有你，天，天......”他带血的手堪堪停在她脸的旁边，不敢触摸。他说，吾心唯有你，下一句大抵是天地可证。只不过，他说不出口了。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不要！”妖力四溢，笼罩了百里。妖力内是天雷阵阵，却在她周身化于无形。
怀中的人一寸寸冷下去，再无生气，连魂魄，也消散于六界中，再无以后。
血，她为神龙氏后裔，她的血一定有用。
划开手掌将血滴落在他的伤口，怎么会是红色。
“红色，为什么会是红色！”
她的泪滴落在他脸上，看他最后嘴角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要……不要！！”
记得他初次送她东西时的自得。
“我今日还府途中瞧见这钗子着实精美，想三弟也不懂这些东西，许会忘了给你配置这些，那我这个未婚夫婿自然应当给你想着的。你瞧，好不好看？”
记得他为她买来点心的样子，那时眼中已是疲惫，却仍打着精神看她。
“原本还觉得累，但见你这一笑便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再跑几次我也心甘情愿。”
记得去青山观为她折的一段梅花。
“今日同我母亲去青山观，正巧梅花盛开，我想你也许没见过，就给你折了一段来，喜欢吗？”
太多太多了……
他对她实在太好了，可她总是在伤他，将他对她的好当作理所应当。
她后悔了。
庆终于意识到，从此对她最好的那个人消失了，永永远远离她而去。再也，再也没有人会像慕秋辞这般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了。她开始害怕，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重要。只是她竟然才发觉过来。
慕秋辞的魂魄已经消散，凡体也化作尘土一寸寸散去。
“吾亦然，吾亦然啊......”她流着泪轻叹，只可惜，这份爱醒的太迟。
仙界一直派人观测着这百万年来人界唯一的仙苗子，可偏偏观测的小仙打了个盹，再醒来，这百万年来的仙苗子已经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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