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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垂着头，佩刀杵在地上，单膝跪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具尸体，凌霜奔到她身边去扶她，“阿宝、、、”
阿宝艰难的侧首看了她一眼，微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闭目倒了下去，凌霜接住她，“阿宝！阿宝你醒醒！罗尘，去找大夫！”
大夫是找来了，替阿宝查看了伤口，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摇了摇头，觑凌霜脸上也不敢大声说话，“王上，阿宝姑娘不成了。”
凌霜浑身上下都冷了，心脏一阵阵的紧缩，呵出的气都结了冰，“不成了、、、是什么意思？你给她治啊，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王上，实在是阿宝伤的太重，失血过多，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凌霜一把攥住大夫的衣领，怒视着他，“我不想听你说别的，你只要你现在救活她！”
大夫慌的不行，连连摆手，声音都结巴了，“王、、、王上，阿宝姑娘、、、阿宝姑娘的脉搏都没了，王上你冷静些，节、、、节哀、、、”
“节哀什么？！一定是你医术不精，救不了阿宝胡乱找的借口，我要把阿宝带回王宫去找巫医，巫医肯定能救她，不行还有阿容、、、”
罗尘上前拉开大夫，示意手下把大夫送出去，自己则上前双手握住凌霜的肩膀，用了些力气，“王上，你跟阿宝说说话吧，她想听的。”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使凌霜回了些神，她回身看向阿宝。
阿宝平静的躺在床上，她还是那副生的丑陋的样子，塌塌的鼻梁配硕大的鼻头，宽厚的嘴唇紧抿着，已经失去了血色，可她那双小眼再也不会睁开了，不会眼望着她，诚挚的说“王上好看”了。
凌霜伏在床边，拉着阿宝粗糙的手，“阿宝，你怎么不起来？你起来跟我一起回凉州城好不好？我们不要待在边境了，这里饭菜不好吃，还天天吃沙子，你睁开眼应我一声好不好？玉姐和阿容一定在雨阁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等我们，玉姐说不定还给你做了新衣裳，你不是说雨阁就是你的家吗？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阿宝粗糙的发凌乱的搭在额前，上面还有血污，她伸手去给她擦，却越擦越脏，她的眼泪直往下掉，“阿宝，你起来啊！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啊、、、”
凌霜哽咽的说不出话，埋首在床榻边恸哭不止，罗尘不知如何安慰她，只默默的陪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
后来，阿宝的身体渐渐冷了，凌霜一直握着她的手早已察觉，她的哭声也渐渐止了，却还是埋首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
漫漫长夜过去，边境早晨的第一缕光照进屋中，屋中的尸体早已挪了出去，守卫虽匆匆打扫过，但地上还是残留着暗色的血迹，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凌霜抬起了头，表情平静的有些诡异，“罗尘，放了那些牧州人。”
罗尘吃惊道，“王上？”
“去做。”凌霜冷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吴王成文在牧州地界哈哈大笑，脸上沟壑深深，“哈哈哈，虽然没有杀掉这丫头片子，倒是成功的吓破了她的胆，到底是只有十七岁，年轻稚嫩的很啊！”
有手下在身边满脸堆笑，使劲吹捧道，“王上真乃真神下凡，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一出手就解决了边境僵持一月的难题，想那凉州土司再不敢口出狂言，张口要这要那了，指不定现在躲在屋里哭鼻子呢，还是王上手段高明，手下自愧不如，凉州收入囊中指日可待，王上入主上京也未可知啊。”
“放肆！”嘴上说着放肆，但吴王成文显然被吹捧的很是舒适，脸上一丝怒意也没有，“我怎么能当皇帝呢，你这不是胡说吗。”
那手下继续道，“这可不是胡说，全牧州人都是这么觉得的，王上就是真神，比那北国皇帝可强多了，这天下就该是王上的。”
吴王成文听的很高兴，吴王烨却在一旁心惊不已，父王的野心越来越大了，想侵吞凉州不说，连北国也想染指，倒是这凉州土司凌霜，虽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次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不像似没胆的人。
可父王现在正在兴头上，冒然开口质疑又会惹得父王不高兴，况且自己也不懂这些尔虞我诈，万一说错了话，白惹的大家笑话，不如继续安心做他胡天胡地的小王子，岂不快哉！
吴王成文在边境逗留了几日，大摆宴席，酒肉不断，炫耀他的成功，而凉州土司与边境的守卫龟缩在境内，一步都不敢踏出来，就连牧州人到门前污言秽语的辱骂，他们也只当没听见，着实窝囊的很。
他太得意了，愣是喝得醉醺醺的才启程回牧州城，他坐在马车上一摇三晃，口中哼着淫词艳曲，脑中还在想，边境的几个洗衣妇过于粗鄙了，他实在看不上眼，眼下终于要回牧州城了，他该去找哪位夫人呢？大夫人那里肯定是不会去的，人老珠黄不说，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一个笑模样，活像他欠她很多钱一样，四夫人还是挺好的，最懂风月，他每次去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当然，吴王烨的母亲也是不错的、、、
他还在想，忽闻一声鹰叫，再听见呼啸声，马车前的人影便倒了下去，马车外边的侍卫大叫，“有刺客！保护王上！”
他唬了一跳，连忙下车，还不知是哪路人马，不能待在马车里坐以待毙，外面呼喊声刀剑声连成一片，吴王成文狼狈的躲闪，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红衣女子骑在马上，他定睛看去——
红衣女子如火焰一般燃烧，头巾遮住了脸，眼神又如冰雪一般寒冷，她静静的立在山头，看他就如同看一团死物，是凉州土司凌霜。
“中计了！”吴王成文暗恨，冲着身边的侍卫大喊，“撤退！保护我突出重围！”
远处凌霜说了一句什么，吴王成文虽然听不见，但他一瞬间竟看懂了她说的话，她说的是——
不留活口！
吴王成文大骇，不过片刻，随行的侍卫全部倒地不起，又被凌霜带来的人提着头一个个割首，涌出的鲜血铺了一地，侍卫个个身首分离，如同人间地狱，当真是不留活口，赶尽杀绝。
其中杀的最为凶狠的一个男人，吴王成文见过几次，是那个罗尘，凉州的大统领，他恶狠狠的盯着吴王成文，如同牧州山林中的野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凌霜骑着马一步一步的走近，马蹄声慢，一步一步踏在吴王成文的心头上，他不自觉的发抖，“凌土司好心机，隐忍多日就为等我今日落单好下黑手，你当真是比你父王凌广和强多了。”
凌霜停住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为所动道，“剁成人彘，给阿宝陪葬。”
罗尘立刻便要动手，吴王成文没想到这凉州现任土司完全不跟他废话就要下死手，他惊骇大叫，“慢着！凌土司要的不过就是牛羊马匹，我给你就是了！都好商量。”
凌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在笑话一样，坐在马上颠笑不止，“哈哈哈哈，牛羊马匹？那算个什么东西！我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吴王成文警觉到她不是开玩笑的，走投无路之下竟然跪下了，“凌土司，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双手奉上，只要你放过我！”
“吴王成文，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你死之后，你的儿子们自然会为了争夺王位而大打出手，我想要的牧州的东西，只管派兵来打，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牧州也可归入到凉州的版图，你以为你那几个废物儿子，有谁拦得住？”
“可我们两个州同为北国的附属，如果打起来，南国趁机侵略北国，北国后继无力，到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凌霜就是罪魁祸首，载入史册引人唾骂！”
罗尘惊怒，抽刀便砍掉了吴王成文的一只耳朵，“歪理邪说！”
吴王成文痛的大叫，伸手想去捂住耳朵，触手更是疼痛不已，他看了那掉在地上的耳朵一眼，耳朵刚落在地上还有血迹，转瞬便沾了灰尘，如果入了夜不消片刻就会被野兽吃掉。
吴王成文抖抖索索的喘气道，“是、、、是不是歪理邪说凌土司心中自有评断，十年前、、、你父王凌广和也派兵打过牧州，但北国皇帝派人来劝说一番，你父王便退了兵，你、、、你可知为何？”
“因为凌广和知道，拿下牧州又如何，两州兵器相交，必定两败俱伤，若南国攻下了北国，届时唇亡齿寒，凉州又能存在多久？我死了不要紧，只要继位的是我儿子，不管是谁，都会为了建立威信向凉州开战，若凌土司愿意为了一己之私杀掉我，愿意用凉州十几万的人命换你一个属下的命，那就来吧，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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