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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明有余灵机一动，“你的受封圣旨皇上已经颁发了，你在凉州边境的时候，便有使臣特地送了过来，足见皇上对你的重视，这次牧州土司继位，说不定皇上会召你们同时入京，以示亲和。”
凌霜在后院门口顿住了脚步，“这究竟是皇上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明有余却没有回答她，转身去了，他回到松阁，对丁秋说：“丁秋，跟我磨墨，我要给大姐给一封家书。”
丁秋正在树荫下乘凉，“公子，你不是在雨阁陪王上吗？这么忽然写什么家书？”
明有余道，“要你磨墨你便磨，哪那么多废话！快些！”
丁秋磨磨蹭蹭的过来，给明有余磨了墨，明有余下笔极快，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装进信封里，“丁秋，快马加鞭送出去。”
而雨阁那边，凌霜连泡了几日的药浴，皮都泡脱了一层，明有余就盯了她几日，她没机会出门，也没机会见到罗尘，她琢磨着，她跟明有余成婚不到一年，虽然是联姻，但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各自安好，如果突然跟罗尘成了婚，岂不是有些打他的脸，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阿玉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王上，你跟罗统领这次去牧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凌霜倒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玉姐，你看出来了？没了叔父这个阻力，我现在想跟罗尘在一起。”
阿玉迟疑道：“在一起是指？”
凌霜坦坦荡荡道，“我想跟他成婚。”
“不可。”阿玉瞪圆了眼睛，“王上，明公子乃是北国皇帝赐婚给你的，短时间内您另娶他人，皇帝作何感想？北国与凉州相互依附共存，南国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心生嫌隙，必招来大祸，且明公子身份特殊，在凉州也并无做错任何事情，与普通人不同。”
阿玉见凌霜不说话，眼神也飘忽悠远，知道这番话让她心情郁结了，“王上，我知道您心中不快，但身在其位有许多身不由己，您早该清楚，我知您与罗统领感情深厚，但这感情不必让人知道，不然成了软肋，敌人必定会拿您的软肋来攻击您。”
“玉姐，我懂你的意思了。”凌霜长叹一声，伸手捂住了眼。
她可以同罗尘在一起，但是不能表露在人前，只能私下里来往，阿玉就是这个意思，罗尘心悦她，没有名分他也甘之如饴，可这样她总是亏欠他的。
凌霜忽的想起一事，“玉姐，你同你那个情郎如何了？可需要我下道指令？”
阿玉没想到凌霜会想起她的事，美丽的眼中滑过一抹忧伤，“王上，阿玉谢过您的好意，但此事已经不必了，上个月，他已经另娶他人。”
凌霜愣住了，忽的想到了她与罗尘。
阿玉和她那个情郎同她与罗尘很是相似，也是感情深厚，却不能表露在人前，都是时事不允许，造化弄人。阿玉是奴隶出生，凉州城的大族见她颜色好，为了讨好先王凌广和，将她礼物般的送给了凌霜的父王，那时凌广和已经失去了雪音夫人，但他无心再娶，对其他女人也没了那个心思，便让她去照顾凌霜。
阿玉没有父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北国皇帝下旨解除了奴隶制度，但美好的生活还是离她很遥远，她依旧摆脱不了奴隶的出生，进了王宫也是被人嘲笑，但凌广和对她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也并没有欺辱她，把她指到雨阁当侍女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阿玉感恩凌广和改变了她的命运，服侍凌霜也格外仔细用心。
凌霜是凌广和唯一的子嗣，几年之后，她升做了大侍女，凌霜称呼她为玉姐，所有人见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她有了一个情郎，是凉州城中大户的小儿子，虽家中父母纵容，但也极讲门风，刚得知阿玉是凌霜身边的大侍女时，情郎的父母还是很开心很满意的，但后来得知她原本是奴隶出生，那态度就转变了，不同意他们再来往，后来两人私下里又来往了几次，那情郎的父母在家中以死相逼，最后两人就不了了之了。
凌霜听阿容不忿过几句，她以为过不了几日，相爱的两人就会和解，家中父母见到有情人分离，也能撇开门第之见，乐意成全他们二人，到时候她再去恭贺一声，绝对是美事一桩。没想到，阿玉的情郎竟妥协了，无论心中是否还有阿玉，但已经娶了别人，那就是别人的男人，与阿玉便再无和好的可能。
凌霜到底是不明白这世间的情爱，相爱的两人在一起特别的难，分开却过于容易了些。她如果对罗尘放手，罗尘是不是也会另娶她人，成了别人的夫郎？
阿玉见凌霜愣了半响，轻轻叫了她一声，“无事的，王上，我早已看开了，我命途多舛，这民间普通的日子，整日受公公婆婆的冷眼，我也不想过，还不如在王宫里自在，谁看见我不得恭恭敬敬的？遇到可心的人，就相爱一场，遇不到，以后收留一些孤儿也没什么。”
阿玉嘴上说着没什么，明明眼里有了水光，凌霜默然。
凉州边境安稳，罗尘不必再去，凌霜一直想找机会和罗尘谈一谈，却被王宫里繁忙的事务绊住了脚，她出走半年，事情堆积了不少，她都得一件一件的去处理，抽不开身。
她不找罗尘，罗尘却忍不住了，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一日朝会之后，罗尘留了下来，凌霜埋头在桌案上，没有察觉，罗尘走近她，蹲在了她身边，她才发现。
凌霜用笔点了他的脸一下，在他的脸色留下一个黑色的墨迹，她清浅一笑，“怎么了？蹲下干嘛？”
罗尘不假思索道，“蹲下才能看到你的脸。”
原来凌霜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罗尘看不见，只好蹲下来，仰望她，凌霜被他的行为逗得发笑，“有事和我说？”
罗尘说：“没有，就是好久没有单独和你说话了。”
凌霜停下手中的笔，拿了一块手帕给他把脸上的墨迹擦干净了，才道，“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罗尘呆呆道：“不知道。”
“正好，我有个事想跟你讲。”凌霜面对着罗尘说：“罗尘，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和你成婚。”
罗尘的眼神很受伤，随即垂下了头，声音也是没精打采的，“嗯。”
“我还没说完，你抬头看着我。”凌霜强硬的把他的头抬起来，“罗尘，我给你选择，我放开你，然后你可以和别的女子成婚，或者，待在我的身边，我们依旧是王上和统领的关系。”
罗尘慢慢的问道：“是明公子的意思吗？”
凌霜曲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笨啊你，与他五关，而是我现在不能破坏和北国的唇齿共存的关系，你明白吗？好了，你可以选择了。”
罗尘片刻都没有犹豫，“我说的爱你一生，是认真的。”
凌霜低头在他被弹的地方轻吻了一下，“我也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了，那这件事我以后就不会再提了，你不要后悔啊，我今日给你选择了。”
罗尘在她注视的目光中点点头，“不会的。”
凌霜道：“对了，你的弯刀在牧州时遗失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又铸了一把，这几日应该会送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正当凌霜把所有事务都处理完毕，觉得自己可以好好歇歇的时候，罗尘带着一个人来面见她了，那人身材瘦小，衣衫褴褛，脏得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说不出话，一个劲的用手比划。
罗尘解释道，“此人身上带着鲁州土司的信物，但口不能言，状似疯癫，属下不知如何处理这个人，我便做主带来给你看看。”
那人见到凌霜，拨开面上的乱发，激动的向着凌霜挥舞着双手，罗尘怕这人伤着凌霜，连忙拦着，凌霜见这人有些眼熟，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看不出本色的手帕，里面包裹着什么递给她，罗尘接过来替凌霜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封血书！
是鲁州土司田漳写的，血书上所说，鲁州发生暴乱，田漳的大儿子软禁了自己，杀了其夫人，二儿子不知所踪，请凌霜相助。
短短数语，却令凌霜震惊不已，再看那人，凌霜忽然就认出了她，是田漳的独女田晴柔，鲁州的王女！鲁州虽离凉州只有几日的路程，但如果真如血书上说的，田晴柔此次冒着生命帮她父王送血书，想必是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而且凌霜记得，田晴柔有一把好嗓子，名动鲁州，却不知为何今日见到却成了这般样子。
凌霜说道：“罗尘，她是鲁州王女田晴柔，你带她先去找阿玉，然后叫巫医来给她看看。”
田晴柔见凌霜认出了她，呜咽了一声，当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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