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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根本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一个空荡荡的大院子,再就是厨房那点米面了,这绝对是个连小偷来都得抹着眼泪离开的伤心之地。
王妈不放心苏映雪一人出门,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听的南辰逸耳朵都差点起了老茧。
而苏映雪也不恼,笑着将碎银子和几枝破破烂烂的首饰都交由她妥善保管。
南辰逸心急如焚,生怕耽误了出门的时辰。万一迟了,那可甭指望那些人会等候一位无宠的姨娘。
等到了马车前时,它才发现来的太早了。
女人出门可真是麻烦,这哪里是去安国寺探望自己啊,分明是搬家!那些丫头婆子们,甚至连痰盂、尘拂都带上了,预备的东西堆的如小山一般。
听说这还是赵姨娘不在家,素日里她出门时排场更大,随行带的东西都能拉满满一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将南家的家私给彻底掏空呢。
透过竹篮的缝隙,南辰逸清楚地看到李姨娘扭着丰腴的杨柳腰走了过来。
她一向低调,所以并没有特别妆饰,只不过换了件稍微新一点的衣裳。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她是绝对不会是抢风头的那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对这句话,她理解的特别透彻。
否则,以赵姨娘眼里容不下人的个性,又怎么会让有子傍身的她在芭蕉院安然度日呢?
倒是身边盛装打扮的吉祥,硬生生将她给艳压了。
昔日,她们俩个都是通房丫头,南辰逸比较偏爱的还是相貌出众的吉祥。可造化弄人,一晌贪欢,李姨娘珠胎暗结,摇身一变,成了南家的半个主子,这让心高气傲的吉祥极为郁闷。
“哟,苏姨娘来的这么早?“吉祥媚媚地笑着,清脆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不过,你怎么就一个人呢,连个丫头和婆子都没有带?“
连南家后宅的狗都知道,存菊院只有一个又老又病根本无法出远门的婆子,吉祥又会如何不知?
南辰逸趴在篮子里,不禁呲起了米粒般的牙齿,恨的想冲出去咬她一口。
只不过,她涂了太多的脂粉,咬了自己会不会恶心的连心肝脾肺肾都给吐出来呢?
苏映雪淡淡一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我们是去探病,又不是去郊游,搞那么大排场干什么?“
吉祥脸微微一沉,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冷笑道:“这可是南府的脸面。如果姨娘出门都像你这么寒酸,丢的可是南家的脸!”
一时间,马车前剑拔弩张,气氛变得不大和谐起来。
李姨娘也不劝阻,只是冷眼旁观,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这声音极为空灵,仿佛从远古尘封的记忆中飘来。
南辰逸连忙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身穿宝蓝色绸缎衣裳的美貌女子走了过来。
她大约三十左右年纪,身上并无太多妆扮,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皆是世间罕见之物。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它的结发妻子——原夫人!
嫁进来已经整整十年了,她的容颜未改,神情更是没有一丝改变,永远板着那张贞节牌坊似的脸庞,连声音都不夹杂着一点点情感。
其实她真的很美,容貌甚至隐隐在赵姨娘之上,但它真的无法喜欢上一座没有一丝烟火味的贞节牌坊!
一看到原夫人,苏映雪和李姨娘等纷纷屈膝行礼。
原夫人并不看她们一眼,仿佛红尘俗世中的一切皆不能入目,只要多看一眼便会污了那双高贵的眸子。
小厮迅速搬来凳子,原夫人这才踩着小凳上了车。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苏映雪一眼,不点而翠的眉毛微微一蹙,冷冷地说:“吉祥说的没错,我们女人出门关系的可是南家的脸面。穿的这么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家连姨娘都这么寒酸呢。”
苏映雪倒想不寒酸呢,可衣柜里的那几件衣裳还是原主过门时做的,让她上哪儿找锦衣华服呢?赵姨娘倒说要给她新做几件,可到现在连裁缝的影儿都没看到。
吉祥宛若得胜的公鸡般瞟了她一眼,一脸骄傲地上了丫头们坐的马车。
奇怪的是,南辰逸盯了许久,也没看到林玉柔出来。
自己生病,她肯定是最担心的那个,为何迟迟不露面?
“姨娘,快上车吧。”赶车的小厮催促道。
在南家,姨娘们都有自己单独的马车,苏映雪也不例外,虽然素日里她们都不大出门。
她并没有理会吉祥那挑衅的神情,只是冷笑一声,提着竹篮子便上了车。
折腾了大半天,这一大队马车终于“吱呀、吱呀”地从大门口向山上驶去。
南辰逸趴在竹篮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它觉得,如果自己真的病危的话,照这群女人的磨蹭速度,估计等再次投胎时她们还在半路晃悠呢。
苏映雪怕南辰逸闷着,便轻轻打开了篮子上的盖子,让它透口气。
一抬头,它发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
如星星般璀璨的眸子里,狂喜和不安混和在一起,满满的几乎要溢出眼眶。
南辰逸看了,心一冷。
它这才明白,出门时她为何会将身上的碎银子和首饰全留给了王妈,为何会在包袱里放那么多的点心!
这苏姨娘,分明是想借去安国寺的机会逃跑!
她,不是曾信誓旦旦地说离开也会带着自己吗?为何会突然变卦?难道,她不要它了,不爱它了?
“你要走吗?”它压低了声音,勉强压抑着心底滔天的怒意。
苏映雪用力点头,激动的连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没错。今天人多嘈杂,我会带你趁乱离开。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南家即便富可敌国,又能奈我何?”
南辰逸心一紧,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呢,你一弱女子又如何生存?”
苏映雪眉毛一扬,轻声笑道:“难道离开南家,就没办法活了?就不信了,凭着我给宠物治病的本事,在大魏我还能饿死不成!最不济,继续找个地方洗夜壶,我也能混口饭吃。”
南辰逸眯起了眼睛,心里有些难受。
难道,南家真的那么让她厌烦?宁可出去洗夜壶,也不愿意在这里生活?
它想要她幸福,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除了放她走。
“那一开始为什么不带上我?”南辰逸低沉的叫声里夹杂着浓浓的怒意,头顶上扎的那个小辫子也随着身体的颤动而微微摇晃着。
苏映雪笑着将它拥在怀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它那湿漉漉的鼻尖:“笨蛋,姐姐哪里舍得扔下你呢。当时如果不那么说,你觉得王妈会同意我带你出门?早就知道,你这小跟屁虫一定会粘着我了!”
听了这话,再加上那个诱人的吻,南辰逸心头的怒火这才勉强平息了一半。
没办法,自从当了狗之后,恋主的本性越来越发的浓烈了。
突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苏映雪立刻将篮子盖好,撩起了车子上那暗紫色的撒花软帘。
原来,是安国寺到了。
“原来这么近啊!”她暗暗叹口气,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么近,还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富人的世界,实在不是她这种穷丫头可以理解的。
安国寺位于郊外的山顶,马车根本上不去,所有人必须拾阶而上。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向山顶出发。
正值盛夏季节,石阶两侧的古树高耸云天,在大地上投射下斑驳的阴影。虽偶有清风拂过,但人们依旧热的汗流浃背。
人多眼杂,苏映雪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跑,这让她心绪不宁,额头上的汗珠更是比别人多了一倍。
南辰逸看了,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它不愿她走,自己更不想离开。从小到大,它就是个极为贪心的人。鱼和熊掌,它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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