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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的可怕,唯有绣花鞋落地的“嗒嗒”声在夜色中久久回荡着。
夜幕下的南家后宅,越发的阴森寂静。
待存菊院的眼线们都己入睡,借着如水的月光,苏映雪带着南辰逸到了芭蕉院后门。
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上面悬了一条手腕粗的锁链,将院内人彻底与外界隔绝。唯有几片硕大的芭蕉叶调皮地探出墙头,似乎它们也厌倦了院内的压抑和孤寂,迫切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院内人听到脚步声,连忙紧张地问:“苏妹妹,是你吗?”
死一般寂静的暗夜中,那抹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空灵。
苏映雪停下脚步,淡淡地说:“是我。李姐姐约我前来,不知有何事?”
话音刚落,院内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大黑死了,我也恰巧生病,怎知庸医害人,非得说我是被传染了狗瘟。”李姨娘一边拭着泪,一边哽咽地说,“可如果真是狗瘟,为何隔离许久,院内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呢?而我,在喝了碗姜汤睡了一觉后,烧也退了。虽然身子还弱点,可却没太大问题了。但现在想想,可能是大黑死的那天晚上,我凑巧被风吹着了罢了。”
被软禁在芭蕉院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三儿子被送走后,她每日以泪洗面,也不梳妆,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憔悴。如今的她,早已没了昔日的风姿绰约,看起来比后宅那些粗使丫头都不如。
“大黑怎么死的?”苏映雪看了南辰逸一眼,问。
她知道,它一定想知道这个答案。
狗狗们之间的友谊,或许比人类之间更为纯洁。
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有的只是一同啃骨头的交情!
李姨娘一甩手中的丝帕,不以为然地说:“那天晚上天热的厉害,我到院里纳凉,怎知不小心被它给绊倒了。一怒之下,我就命人打了它几下。怎知它那么大的个头,却不经打,一棒子下去就挂了。”
一听这话,南辰逸不禁怒火中烧,小小的眼睛里滴着血,恨不能直接冲进门内,将那个心肠恶毒的女人给撕个粉碎。
对于那女人的话,它并不完全相信。
什么仅仅打了一下,以大黑的强壮体格,如果真心要反抗,芭蕉院那些丫头婆子们肯定不是对手,她们又没有陈妈那骇人的身手。
或许,她早就希望大黑死了。
大黑一死,她就可以称被感染狗瘟,名正言顺的将三儿子送到原夫人处。毕竟,嫡母是有抚养庶子的职责。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场谋杀!
她,要用大黑的血,为自己儿子夺嫡铺平道路!
看到南辰逸眼底的愤怒和悲伤,苏映雪有些心疼,不禁弯腰,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毛茸茸的脑袋。
原以为,这不过是个为富不仁的混蛋,所以老天才会惩罚,让它变成畜生。想不到,原来它还有着有情有义的一面!
对一条狗尚且如此,对人又岂会太差?
想到这里,对南辰逸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原来如此。”苏映雪沉下脸,冷冷地说,“那今天晚上让我前来,又有何事?”
李姨娘眼睛一亮,立刻连忙趴在门上,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好妹妹,听说你现在是太太面前的红人。求求你,帮我解除禁足吧。我真的没病,只不过是身体虚了点。如果不放心,大可再找个大夫来给看看,我身体真的没问题了!”
她身体确实没问题,南家所有人都知道。
装病一事,早已成为奴才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柄。
苏映雪红唇微勾,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果然,这女人坐不住了,迫切想要逃出桎梏。
或许南辰逸说的对,此时自己确实需要个帮手。只不过,谁知这女人会不会是第二个赵姨娘,翻脸不认人呢?
或许是见苏映雪不语,李姨娘急了。
她一咬牙,“扑嗵”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苏妹妹,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好吗?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三少爷。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胖了没有,有没有被人欺负。再见不到他,我真的会疯的!”
想想三儿子那双泪眼,想想南辰逸的宏图大计,苏映雪微微点头:“你快起来吧,我尽量。”
听了这话,李姨娘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破涕为笑。
在她心底,压根没把门外这苏姨娘给放在眼里。那丫头若真有那么多心机,又岂会沦落到在梨香院洗夜壶?如今貌似能和林玉柔平分秋色,不过是原夫人有心扶植罢了。
她扶着墙,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笑道:“多谢苏妹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风来水榭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有些事,能不管的话最好不要管。弄不好,只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在得知风来水榭的事后,她又惊又恨。
惊的是赵姨娘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恨的是苏映雪从中作梗,没能除掉大儿子。
虽然不是南辰逸之子,但她有理由相信,只有那小野种一死,以林玉柔那娇弱不堪的身子,一定会病倒在床,弄不好会直接驾鹤西游,去找九泉下找前夫叙旧去了。到时候,南家后宅定然唯自己一枝独秀!
南辰逸目光一暗,心重重一沉。
显然,她也希望大儿子死。
后宅这些女人,果真一个比一个还要狠。说她们心如蛇蝎,简直是侮辱了那两种动物!
苏映雪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一脸鄙夷地说:“多谢提醒。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李姐姐的事,我会尽力的。”
如果换成以前的苏映雪,人微言轻,她的确没办法将李姨娘从芭蕉院放出。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原夫人!
第二天一早,她便请来了大夫,顺利证明了李姨娘并无感染狗瘟,只不过有些气血虚罢了。
为表感谢,李姨娘第一件事就是去佛堂谢恩。
她换了件极素的衣裳,一头如瀑布般的秀发松松地绾了个堕马髻,并不施粉黛,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没事就好。”看着跪在门外的李姨娘,原夫人捻着佛珠,一脸不耐烦地说,“这些日子三少爷把闻心阁闹的鸡飞狗跳的,你还是早点把他给带回去吧。”
李姨娘跪在被晒的滚烫的青石地面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有气无力地说:“三少爷恐怕还得再麻烦太太几日了。我这病虽不是狗瘟,但这气血虚恐怕也得调理段日子,恐怕不能尽心照顾少爷了。”
苏映雪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暗冷笑着。
果然,南辰逸说的对,这女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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