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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乱了南辰逸头顶上那高高竖起的小辫子。
月,悄无声音地照在心头,丝丝寒意却无法将体内沸腾的热血给降温。
它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俯身,伸出了那柔嫩的狗舌头。
就在那湿漉漉的舌头立刻要触碰到那红唇的一刹那,却见苏映雪“刷”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而透明,干净的没有一丝丝瑕疵,仿佛它一伸手,就可以立刻撷取这满目星辉。
南辰逸心重重一颤,毛茸茸的身体顿时一僵。
黑漆漆的小眼睛迅速一转,趁她尚未反应过来,立刻低吠道:“换了个地儿,我睡不着,可以把篮子提进来吗?”
苏映雪听了,果然没有怀疑。
她懒洋洋的从床榻上爬起,伸手将它抱在怀中,便向屋外走去:“前段时间是见你有伤,才让你进屋的,这样方便照顾。如今你伤己全愈,且又长大了,确实该分房了。你也知道的,男女有别。总这样共处一室,实在不大方便的。”
男女有别?
南辰逸倒巴不得男女有别呢,可现在明明是人狗有别好不?
可是,谁让自己体内藏着一个成年男子的灵魂呢?
它满心不情愿,使劲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撒娇似的说:“我真的不大啊!我的意思是说,独自一个在外面睡,真的好害怕。”
“如果害怕,我把你送夏婆子屋里去。”苏映雪不由分说,直接将它放回篮子里。
一听去夏婆子屋,南辰逸立刻摇头。
那婆子又老又腌脏,远远的便能清楚地嗅到一股身上的油腻味,它宁可自己一条狗睡,也绝对不会去和那婆子做伴的。
当然,它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晚上,它反复折腾了好几次,可每次都被苏映雪给提着脖子给放回原处。
待到旭日东升之时,一人一狗也都累的筋疲力尽。
苏映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怒冲冲地盯着眼前这条困的直打盹儿的小狗。
南辰逸困的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低头,毛茸茸的脑袋立刻撞到了地面上。
苏映雪看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意的怒意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想了想,命如月取来一只铃铛,挂在了南辰逸脖子上。如此一来,想再要进她的寝室,恐怕难于上青天了。
有了这只铃铛,南辰逸走起路来便“铃铃“作响。狗还未到,铃声先至。现在,别说想进寝室了,自己连点隐私都没有。
只要稍微活动一下,苏映雪便在里屋喊道:“团子,不许吃冰!“
“团子,不许上桌子!”
“团子,不许……”
南辰逸恨死了这只铃铛。
它拼命的用爪子撕扯着,可颈部的毛都被扯下了数百根,那铃铛依旧静静的挂在那里。
或许,应该找个帮手。
找谁呢?
它眉头一皱。
猛然间,它突然想起了小白。
在南家,能在阳光下命运多舛活着的狗似乎唯有自己和它了。其它的,早都祭了那混蛋的五脏庙。
思来想去,南辰逸还是决定去找它求助。毕竟,那小白可是吃了自己不少饭菜了,就当做是回报也未尝不可。
月色如水。
皎洁的明月,倒映在一池盈盈碧水中。
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
天上水中明月交相辉映,竟相争辉,如同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
一缕微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水,水面泛起微微涟漪,摇碎一池月光。
南辰逸踏着微微发烫的青石小径,拼命地倒饬着四条小短腿,颈下铃铛在宁静的暗夜中微微作响,宛若风铃般优美动听。
很快,它便踏着月色来到了漪兰院。
虽说如今赵姨娘已经搬了回去,份例也一如从前,但昔日盛况早已不复。连那青砖碧瓦也都黯淡无光,树木也不甚茂盛,一如主人的气势。
南辰逸没费什么事,便迅速从狗洞钻了进去。
院内,静悄悄的,唯有几只夜间的小虫在低声唱着歌。
进来一条大活狗,颈上又带了铃铛,可小白偏偏没听到。
看来,那狗所有的灵气都长在那张漂亮的狗脸上了,所以脑袋空空,甚至连听力都差的要命。
“它住在哪里呢?”南辰逸警惕地竖起耳朵,瞪大黑漆漆的小狗眼,不停地四处张望着。
正在四处张望,夜色中却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那,是赵姨娘!
难道,二儿子情况不妙?
南辰逸小小的心脏骤然一紧。
它顾不得许多,立刻顺着哭声寻了过去。
可微微一动,那铃铛便“铃铃”作响,实在是烦人的很。
无奈之下,它只能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去。
哭声,是从二儿子的屋里传出来的。
昏黄的烛光,透过半旧的碧纱窗透了出来,很快便被如水的月光湮没。
天气太热,屋门并没有关,只是垂着一条半旧的湘妃帘。
墨荷院以前的丫头婆子们早已被林玉柔远远的给打发了出去,如今新派的,都是李姨娘管家时选的,原夫人也没有换。
谁也不能指望,这些新来的丫头婆子们会像以前那些人那样尽心尽责。与其说是伺候赵姨娘的,倒不如说是来监视她的。
值夜的婆子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南辰逸根本没费什么事,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静悄悄的,昔日那些奢华的陈设早已被撤去,连最基本的陈设也都换了些破破烂烂的旧物,看起来极为寒酸。
二儿子早已经睡熟,唯有赵姨娘独自坐在床前独自垂泪。
南辰逸伸出狗头,看了看睡梦中二儿子的那张脸,确定无事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勉强放下。
还好,他没事。
看着二儿子那张苍白的脸庞,再看看赵姨娘瘦弱的身体,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有心想帮他们改变一下处境,可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赵姨娘死死地拽着手中的丝帕,猩红的眸子里滴着血,一字一顿地说:“儿子,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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