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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明天的二爷你高攀不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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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秦云信扯开半边大褂,用力扇着身上的汗,“楚哥,这一场才卖几张票啊?一张票10块,一共卖了四个人?是四个人吧?”

    秦云信用胳膊肘一推边上的陈皋易,陈皋易接着附和:“是啊,一共才四个人,四十块钱还不够付水电费的,要我说,要么涨票价,要么不过十个人不开场,今天来的人直接把票都给退了。演什么演啊,倒贴钱,当我傻……”

    陈皋易“子”还没说出口,被被身后的人用力踹了下腿窝子。陈皋易反应过来,弯下腰偷偷瞄楚兴辞的脸。

    楚兴辞面沉似水,也不说话,独自往后台走去。徐云书挑衅地朝一群弟子吹了声口哨,挑起帘子跟着楚兴辞离开。

    楚兴辞站在堆满杂物的后台,四下望了望,发现找不到自己一直在用的水杯,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忍着疼,用手稍使力地揉着头上已经鼓起来的小包。

    徐云书手插在口袋里打量了圈垃圾房一样的后台,背对着楚兴辞说:“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云兴霞蔚,鹤鸣九皋’,都已经排到‘皋’字辈了,能耐了啊。”

    楚兴辞低着头拿出几张已经破旧发黄的纸来,低头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认真看着,丝毫没有理会徐云书的样子。

    徐云书也不恼,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弟三棒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只是凑过头去瞄了眼桌上的纸条,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父亲徐鹤鸣在世时给别人讲单口相声时的台词,可楚兴辞这个就不同了,纸上不光光有台词,还有徐鹤鸣开场前讲2008奥运会申请成功,过时已久的闲白儿,还有每次承接时的搞笑段子,那一场单口相声观众在哪里笑,笑了几次,笑了多久,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咋一眼看下来,仿佛有村里刚通网的既视感。

    所以自家师弟都当了听鹤轩班主了,甚至都另开门户收弟子了(弟子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整个贼窝),竟然还用着这些老掉牙,土到爆的段子妄图逗笑当今观众吗?这可是大忌啊,所以他就说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要与时俱进!如果不与时俱进终究会被社会所淘汰,最多是把自己活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大群活人愣是抱着前辈传下来的宝库把自己弄成了遗产,这也是够丢人的。尤其是自家的师弟,出去千万别说自己认识他,还做过搭挡。

    徐云书一把抢过楚兴辞手里的纸张,随手就给揉皱了。

    “你!”

    “你什么你?”徐云书看着起身已经恼火了的楚兴辞,故意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宝典”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你真当以为在考试背书呐?还‘二人对着太祖神像大喊一声大姐夫,’括弧,观众笑。”

    “师弟啊!相声不是这么说的!这不是您老人家在背方程式,一切都有固定公式可以套啊喂!”徐云书简直都要被自家师弟气笑了,自家师弟怎么就这么轴呢?

    楚兴辞案子冷着脸弯腰去捡破碎的纸张。看着楚兴辞的脸,徐云书就知道他生气了,打小他这人就这样,生气了不会和别人一样大吼大叫,或者直接动手,他就是沉着脸,不说话,采取冷战政策,让你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道怎么争吵下去。偏偏他还有一副不怕寂寞的和尚性子,仿佛能和你一辈子不再交流半个字,只能你先低头道歉,很是憋屈。

    但这次的萧不渡可不想就这么低头道歉,本来他也没做什么,还救了徐梓尧两次,哪有救命恩人给被救的人道歉的。他萧不渡今天就要看看人称楚二爷的徐梓尧怎么经营自家买卖的。

    徐梓尧在后台将纸张拼起来,放到面前一边默默念叨熟悉词儿,一边看着用手扒拉了两下额前的头发,好将还未消肿的包遮一遮。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徐梓尧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大褂,起身准备掀起帘子。这时萧不渡一个箭步上前,先一步挑开了帘子,还笑着来了一句:“二爷您别动手,让我伺候角儿。”

    这话里充满了讽刺,但徐梓尧实在是懒得争辩,撩起大褂往前台走去。徐梓尧一扫台下的人,果然今天只来了两桌,一共四个人。这零星的四个人分散着坐着,使得本来不怎么大的园子显得空旷起来。徐梓尧虽然早已习惯了如此惨淡的生意,基本就是开一场赔一场的状态,但……无论是多少次,她都无法抵抗住内心的失落,她微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默默走到了舞台中央。

    萧不渡跟着走了出来,他看了下台下的四个都上了年纪的大伯大妈,神色复杂地皱起眉头,走到不高的台边上,迈开长腿轻松一跃,跳下台去坐到了最后一排位置。

    大伯大妈可不看电视,更不知道什么小鲜肉,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也太不小心了,万一摔一跤可怎么办。

    徐梓尧对了对话筒,看着零星的几个观众,虽然人不多,但她还是得讲好每一场相声,她得对得起来的这几个观众。想到这里,她尽力扯出一个勉强算的上是阳光的笑容,但她不知道自己这遮伤疤的刘海使得她看起来更加阴沉了,搭配上这个笑容简直是可以去演鬼片。这不,吓得一对老夫妻当场告退,直接互相搀扶着摇着头离开了,连票钱都不要退了。

    徐梓尧看着只剩下一桌的两个人心里突然发了慌,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徐梓尧一紧张,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上台前还得来个自我介绍,我是听鹤轩的相声演员徐梓尧……”这里话还没说完,另外两个观众也听不下去走人了。整个院子一下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萧不渡一个人独占两个位子,四仰八叉地坐在最后正中的位置勾起嘴角望向台上孤立无援的徐梓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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