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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应该,好像是在谁的怀里,这人身上有好闻的梅花香,如同初雪后绽放的红梅,是冷冽的香气。
耳边仿佛有人温柔的和她说这话,内容好像是什么再也不走了,快想起来吧,在梦中一切的记忆都会苏醒,想起来吧……
什么记忆?记忆苏醒?想起什么?是对她说的吗,语珊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在哪里?
是在做梦吗……
她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导着,眼前一幕幕的画面转换,熟悉又陌生,这些明明看似都是她所经历过的,为什么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看着眼前站着两个姑娘,是她认识的两个女孩子,齐化和任月姝,只是,她的记忆里并不曾有过这么一段。
“九百年……”任月姝含着泪看着齐化。
她说,“我找了你九百年,你现在和我说你要离开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有没有想过我……”她都声音越来越抖,眼眸中全是泪水,九百年都不曾有过的悸动和感情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她说,“没有你,要我怎么活……”
语珊看着那个一直冷清的人此时如同孩子般委屈无助,她确定自己没有共情,她只是,忽然感觉到了她们的悲伤心痛和无奈。
而向来大大咧咧调皮到肆无忌惮的人此时却声音淡淡的说道:
“这便是执念,你应该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忘了我的,你和我曾经没有结局,九百年后的如今,仍然不会有结果。”
语珊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而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任月姝,她的嘴都在忍不住的颤抖,她说:“你说,什么……”声音支离破碎的如同回到之前在得知自己出嫁时那晚下的雨。
“我说,你该放下了,都是前尘,你耽误了自己九百年,放下吧。”齐化不为所动语气淡漠到无情。
“好,好,好……”任月姝连说了三个好,最后一个好字说完后居然笑了,只是那笑来的比哭还让人心疼,她缓缓的伸出苍白冰冷的手,努力的不去颤抖,她说,
“还给我吧……”
任月姝看着齐化,轻轻的留着泪笑着,她说:
“当年送你的穗子,还我吧……”
语珊清楚的看见齐化的手在任月姝说完这句话后不受控制的紧了紧,但是说出的话却是:
“九百年,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抱歉。”
“是啊,九百年了……早就不知道被丢在哪里了……”任月姝轻轻的重复着齐化的话,继而笑道:
“不必道歉,这个香囊,还你……”说着她手上多了一个红似火的香囊,语珊注意到齐化看到这香囊之后瞳孔缩了缩,只是很快的掩了下去,只听她道: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回收,你不要就扔了吧。”
任月姝依旧轻轻的低低的笑着,笑的满眼是盈盈泪水,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手却一直死死的攥着那个香囊。
这时候如果有人上去握住她们俩的手就会发现,两个人的手都是凉如冰一般的冷。
“你……爱过我吗?”任月姝声音沙哑带着颤抖之意。
齐化没说话。
“让我放下执念,可知执念便是你,不如做个好人,帮我解脱了,爱过我吗?”任月姝死死的看着她。
齐化从始至终没有和她对视过,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然后冷漠的道:
“从来没有过。”
任月姝轻笑,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花瓣一样开始消散,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候那如火的香囊落地,轻轻的声音却让齐化如梦初醒般后退了好几步。
她看向语珊道,“都结束了,我和你们走。”说罢她周身光芒乍起,再看时语珊手中便多了那盏尘世灯。
“这是……怎么回事?”语珊看着自己手里的灯呆呆的,然,下一秒她手中的灯便化为幻影消失,她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如同晨雾散去,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她曾经和顾尘一起去过的地方,语珊记得当时顾尘和她还被一条已经养成化龙镇的鱼给阴了。
眼前依旧是那处建在湖中央的凉亭,通往这座亭子的只有一拱桥,桥面是艳丽的红色,湖周围开的全是莲花,语珊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在这亭子里发呆,然后看见一个人靠着长廊单手拿着本书看着。
语珊在看清这人的脸的同时神识清楚,这不是城主吗?她有些迷茫的想着,自己怎么到这儿来了?
刚想开口,就听城主的声音从书里懒懒的传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自信在下会帮你?”
语珊被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想着什么大事儿?帮谁?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面传来熟悉无比的声音:“我不是来求你的。”只是语气却是冰冷无比。
语珊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师傅,却又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自己的师傅。
不是因为样貌,此时师傅的样貌和那次失明的尊容一模一样,桃花眼,眉心有颗血红的朱砂痣,只是眼睛里没有柔情也并非无神,只有冰冻三尺的寒冷,面容上也是冰冷的。
熟悉又陌生。
城主笑着把书放下,倚靠在长廊上看着对方没有搭话。语珊听到‘师傅’说道:
“我可以助你完成青龙镇。”
不想这句话说完,城主就站起身来笑道:“如此便有劳了。”
然后伸出手臂对着湖面轻轻一勾,平静的湖面瞬间如同被扔了炸弹一样,喷涌爆发,水柱直冲天际。
眼前所见的一切如那冲天的水柱般化作散落而下的水珠点滴碎开。
场景一换,又是她不知道的场景,这个场景简直可以说是完全陌生,她只见到眼前一片混乱,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之间语珊看着画面的自己只凭着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那是纯粹的生理反应,她挡在了浑身是血看似已经毫无生息的顾立言身前。
而把顾立言弄成这副命不久矣惨状的是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白裙红纱面色带着淡漠和一种无谓的情绪,左手懒懒的撑着一把伞,那是一把油纸伞,只是每支伞骨下都坠着透明小巧如风铃一样的吊饰,这些吊饰在如此狂风中却全部安安静静不动不响。
女子轻轻伸出左手至伞外,神色像是在微微出神或者放空,那手似在接住雨水又像很无聊的才做这种事。
语珊却第一次感到了威压,这不是那种神力妖法的威压,而是一种,让她忍不住的觉得,所有人都会死的感觉。这种威压来自本能的恐惧。
女子甩了甩手,雨水轻轻的,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尖上滑落,又看似平淡的甩到了语珊的脸上,语珊能很明显感觉到画面里的自己咬紧嘴唇不敢动不能动,那顺着女子指尖被甩下的雨滴有几滴落入她眼眸中让她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
女子这时却微垂眼眸看向了她,语珊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微微发抖,但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勇敢与女子对视,不料女子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很美,语珊听她说道:
“哦,你居然是乔家的血脉,有意思……”说着便撑着伞蹲了下来和语珊平视道:
“我还以为你家的人都死绝了呢。”说着又伸出手轻轻掐了掐语珊被雨水淋湿的脸庞,语气带着笑的道,“原来如此,真有意思。”
语珊现在分不清自己是旁观者还是画面里的自己,她只知道此刻的感觉是自己都快崩溃了,有些恼怒的道:“什么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把掐着她脸颊的手拍掉。
“啪”地一声,女子的手被拍开了,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女子却不气恼,站起身甩了甩手道:
“啧,真不可爱。”
女子撑着伞微微歪头对她道:“这些人当中我可以看你面子只杀一个。”语气带着天真的残忍。
语珊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道:“谁要你面子!他们你谁都不能动!”
女子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聊的耸耸肩道:
“哦,那好吧。”说话间伸出左手玉指纤纤单手飞快的转了几个诀,这手诀如同手舞般美丽,只微微几下就见风停雨歇,雷电消失天空转晴。
语珊被这个转变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张着嘴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女子却看似情绪不错的轻轻转了转手里的伞柄,就见那伞面如花旋转着带起清脆的叮当之音,她对着语珊说道:
“这算是还当年的,以后就不该不欠了,对了,回去了记得和那个一开始就擅自篡改你记忆的人说,你呀,在四方天雷前遇到了一个拿着遮天伞的。走啦~拜!”说完就如一阵清风,人就那么消失不见了,语珊愣了愣,这是什么骚操作?
差点团灭啊!说完事就完事了?
语珊脱力的坐在地上,她刚刚是真的感觉到,他们几个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的!
这算不算,大难不死?这句话在心中略过后语珊又有点不真实的清醒和自我疑问,什么人?她想,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吗?
果然这个想法刚冒头,眼前的场景又如风吹落英般消散转换。
等她再反应过来后就见自己在一个类似祭神台上在跳舞,背后的景象是一轮又大又圆的满月,而她立于祭台的鼓上,表情无喜无悲的翩翩起舞。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她的记忆混乱又模糊,只剩下跟随本能的舞动着,她转身裙摆开出花朵灿灿,腰间银铃叮当响彻在这夜晚月下起舞。
这个场景国家的所有人都见到了那场盛世之舞,上神拜月。
只是这支舞她却是为一个人而跳,毕竟今夜后,她就要被他作为礼物和最大的敬意,送到冥国。
那么今夜,就让她借着这支舞任性一下吧,上神拜月,为民祈福,求一个国泰民安,求一个平安盛世,求一个万年无灾,可否为她,求一个,白头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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