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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翔宇停好车子后,先把轮椅弄出来,这才绕到副驾驶室,打开车门。
之前每次过来,都有聂妈妈陪着,安曼真就是聂安心的拐杖,这次安曼真没过来,聂安心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陈翔宇,于是慢慢挪动着屁股,想尝试自己下车。
陈翔宇心疼道:“别动,我抱你下来。”
聂安心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陈翔宇眉头微蹙,难得有点严肃道:“安心,这两天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的意思。对于那晚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那晚的事情,表情还这么正经,聂安心一时有些不习惯,本能地愣了下:“什么怎么想的?”
看到她这副呆萌的样子,陈翔宇也不忍心对她说重话,语气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他将贴在她唇边的一缕长发拔开,塞到她的耳后去。
“当时那种情况,你没有出声辩驳,我以为你心里是愿意的。但现在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如果你决定要跟我在一起,那以后我们肯定会做很多事,比拥抱更亲密的举动都会有,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像现在这样拒绝我?同时作为一个男人,我想告诉你,我还是可以让你依靠的。”
开头聂安心听得还有些懵,听到后面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有人已经开始在争取所谓的“男友特权”。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想那么多……”聂安心是个好学生,从小就秉承着知错就改的好习惯。她连忙伸起手来,满脸腼腆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陈翔宇心满意足地伸手,上下一抄,轻轻松松就把人打横抱起来,男友力十足。
同一时间,坐在黑色宝马车里的男子目睹了这一切。
司机有点担心地回头,只见慕扬已经雷厉风行地推开车门,边迈开长腿向聂安心走过去,边交代他在这里等。
陈翔宇刚把聂安心放到轮椅坐好,一道黑影陡然当空罩下。
“我来就好,不麻烦陈队了。”慕扬说着,已经从陈翔宇的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
陈翔宇措手不及,聂安心微怔,均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句话原本是再寻常不过,可是甫一出口,聂安心就后悔了。按照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划清界限,她问这样的问题会显得自己很关心他。
慕扬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双眼一亮,原本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今天你不是要来医院拆石膏吗?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闻言,聂安心眉头蹙紧,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今天要拆石膏的事情,心里当下有些不快。
“慕总有心了,不过我的女朋友,我自己照顾就好。”陈翔宇笑着说完,强硬又不失风度地再次将轮椅的主导权抢回来,互不相让。
慕扬震惊无比,难以置信地看着聂安心:“你说谁是你的女朋友?”
陈翔宇弯下腰,单手搭在聂安心的肩膀上,就自然地将人搂进怀里:“当然是安心了,不然还能有谁?”
“安心,他说的可是真的?”
慕扬脸上难得出现愤怒的神情,他质疑的样子让聂安心莫名有一种爬墙被正宫抓到的即视感。聂安心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有点不敢直视慕扬的眼睛。
陈翔宇趁机将她搂紧,无声地给予她支持的力量:“如果不是她的男朋友,你觉得以安心的性格,会容许我像现在这样和她靠得那么近吗?”
慕扬怒形于色,目光犀利道:“我问的是她,不是你。”
聂安心感觉很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累。
她淡淡地看着慕扬,试着用一种比较平静的态度和他谈:“他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已经在一起了,所以还请慕总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如果之前我有做过任何让慕总误会的话,我现在也可以正式向你道歉。”
说完,她一脸严肃地向他深深鞠了一个躬。
慕扬冷冷地盯着她,眼睛慢慢变得阴鸷赤红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他是你的男朋友?那我呢?是前任吗?可我怎么记得我们当时并没有分手。”
聂安心心里一惊,愠怒道:“你不要胡说!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慕扬双眸微微眯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冷笑道:“没有吗?按照我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是差上民政局拿张证书而已。”
聂安心气得脸色发青,感觉被羞辱了:“慕扬,你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了?”慕扬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整个人阴暗得可怕,“你说你要证据,我就满世界派人去找去查,就是想把证据拿到你的面前,让你无从抵赖。我想尽办法要和你重修于好,你却费尽心机地推开我。我一心只想回到你的身边,你转身却和别的男人将革命友谊打得火热……好,很好,好得很!聂安心,既然你没有和我一直在一起的决心,当初就不应该来招惹我!”
慕扬凛然地盯着她,严肃的神色让人望而生畏。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控过了,但眼前这个女人总能把他气得失去理智。
聂安心被骂得身子一震,鼻头一酸,终于体会到难过到想哭却哭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呆呆地看着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那是她,不是我……你又把我跟她搞混了。”
“可在我的眼里,你们却是同一个人!”慕扬眼睛拉满了血红,愤恨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安心没有死,她就是安心!
聂安心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手脚冰冷。她想不通慕扬为什么能反过来苛责自己,他凭什么?有什么资格?
当初他跟厉梓晗你侬我侬、说着山盟海誓的誓言时,有想过她吗?
如果他对她的感情当真有那么深厚,那时她从他住处伤心欲绝地跑出来时,他为什么不追出来?倘若他当时追出来,那今天的处境又是不同的。也许他们还在一起,兴许结了婚,或许已经分手了也说不定,但至少想起对方时,不用那么的咬牙切齿那么的恨!
到底是谁造就了这么多的遗憾?谁才是受害者?
是谁?
聂安心全身颤抖得厉害,再也受不了,她催促着陈翔宇赶紧离开此地。
慕扬下意识抓住她,不让她从身边逃离。
两人就这样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笔直地望进眼里,谁也没有开口。
陈翔宇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慕扬的身上,微微眯起眼睛,陡然升起一抹冰冷的杀气。他张嘴刚想让慕扬滚开,一道欢快且逗比脑残的铃声骤然响起。
聂安心惊讶地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慕扬淡淡扫了她一眼,这才从兜里掏出另一支私用手机,简宏的声音很快就从那端传过来。
聂安心和陈翔宇听不到电话的内容,只知道慕扬在接近电话不到一分钟,脸就变了好几种颜色,从最开始的充满期待,到中途的震惊错愕,以及最后的备受打击和无法接受。
“不要跟我说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一句,她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慕扬冲着电话那端的人怒吼,眼睛却死死地盯在聂安心身上。
闻言,聂安心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心里骤然紧张了起来,但表面上她还要强装镇定,尽量摆出一副无惧的姿态。
陈翔宇按住了她的肩膀。
聂安心一惊,抬头望向他,只见陈翔宇冲她淡淡一笑,脸上神情从容而淡定,眼眸更透着些许的关切之意。聂安心紧绷的心情顿时跟着轻松了一些。
大概过了两秒钟,电话那端的人估计回复了,只见慕扬失魂落魄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慕扬看着她,眼底的希望逐渐被瓦解,血红的眼睛也慢慢变得空洞起来,脸上表情更是绝望得令人不忍:“……我怎么可能会猜错?你为什么不是安心?”
此“安心”非眼前这个聂安心,在场另外两个人都听懂了。
聂安心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这个向来好胜要强永远像发光体一样活得理直气壮的男人在顷刻间露出这种几近心死绝望的表情,原本刚刚沉寂死去的心湖,再次剧烈地翻滚起来。
慕扬满脸的悲伤和灰色,让她终于敢肯定慕扬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安心”是真的有感情的……虽然知道得是晚了一点,但聂安心还是有一点欣慰,至少她以前的付出并不是全无收获。
接下来,慕扬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浑浑噩噩的聂安心被陈翔宇推着走进医院的大门,拆完石膏出来,聂安心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轻了许多。聂安心以为自己一定会很高兴,然而并没有。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入眼的是一片广阔的蓝天白云,聂安心的心里却沉重得像是在过阴天。
这些年来,她拜托王叔帮忙的事情,王叔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次看起来不例外。
她想着,慕扬现在已经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以后就再也不会来烦自己了,她又可以恢复以前的清静日子……挺好的。
一切都在按照她事先拟好的剧本在发展,聂安心明明应该高兴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像空了一角,感到沉沉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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