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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家人和好友都守在病床前,正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三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把他们给吓坏了。
聂安心身上多处地方都缠上厚厚的绷带,右边脸颊还贴着一块敷料贴,嘴唇干裂,嘴角肿得厉害。看到她这个样子,安曼真当真心疼到不行,还没说上几句,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聂之兴赶紧劝她,席思扬也在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明明他们的声音不大,聂安心却感觉闹轰轰的,吵得她脑仁疼。而且她分明听见他们所说的内容,可为什么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聂安心一脸疲倦地对他们说:“你们可以不要吵吗?我还想再睡一会。”
说完,也不管三人是怎么想的,直接拉起被子就盖住了头。
聂之兴和安曼真、以及席思扬,均都愣在原地。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到聂安心的身上。
其中要属安曼真最懵了,突然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是人失踪了,怀疑是被警方正在追捕的一个嫌疑犯掳走。她和丈夫聂之兴心急如焚地赶到警局,席思扬收到消息后,也马上放下工作赶过来和他们会合。
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最新消息,说是已经查到嫌疑犯的窝居地点。
接着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平时好像很快就过去的时间,这会儿却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那样。
三人等了又等,终于有人过来通知他们,人质成功被解救出来,现在正送往医院。三人二话不说,又急急忙忙往医院赶。
这段时间,席思扬已经把聂安心和慕扬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感情纠葛,都跟聂之兴和安曼真说了。聂之兴和安曼真从最初的震惊,怒不可遏,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心情其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特别是当警察告诉他们,是慕扬的牺牲才能成功救出聂安心他们,至于慕扬自己恐怕连尸体都找不齐全。
安曼真听完这些话后,整个人都傻眼了,心里受到很强烈的撞击。
当年安心出事那会,她只知道安心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是因为他,安心才会发生意外。当时警察调查完现场后,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虽然安心醒来后一直坚称说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但因为她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警察查来查去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故而也没人信她,只当她这是遭受到重大创伤之后精神方面留下来的后遗症。
这些年来怕安心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安曼真虽然嘴上不提,心里实则早就把安心这个不知名字的前任男友骂惨了。
虽然从法律上来讲,这件事跟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女儿出事,她认为这个男人必须负上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安心那天也不会精神恍惚,从而被车撞到。所以追究起来,这个男人完全脱不了干系。
安曼真磨刀霍霍,安心发生车祸刚刚醒来的那几天,她一直想提刀找这个男人算帐,但奈何女儿嘴巴紧,思扬那个死丫头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找对方算帐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可是安曼真压根没想到,自己讨厌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年的人,最后竟然又变成女儿的救命恩人……
不夸张,安曼真可是花了足足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些信息,也对聂安心和慕扬的这段感情有了新的想法。
她觉得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位慕总对她女儿是真的有感情的,恐怕还很深厚。爱可以分为很多种,爱一个人可以很容易,可是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这就很少见了。安曼真不仅想起自己年轻那时候,当时她对安心她爸的那种执着,不也是谁劝都不听?连家人闹着想跟她断绝关系,以此作为威胁都不能让她回头。
聂安心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突然又拉下被子,睁开眼睛:“对了,慕扬呢?找到没有?”
病房内,再次迎来一片寂静。
显然她昨晚的事情大伙都听说了,为了聂安心着想,都没人敢跟她说真话。
聂安心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走一圈后,倏地坐了起来,似乎打算下床。
安曼真急声道:“你要去哪?”
聂安心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问自答:“我可真笨,你们又不是警察,这些事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我问了也是白问。”
语毕,她伸手就拔掉输液管,开始穿鞋子。
聂安心刚站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她身子一软,险些又栽回床上。
站在她旁边的席思扬,连忙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聂之兴伸手按铃,想让护士过来帮她把手上的针孔重新扎好。
聂安心却不肯定配合,一直嚷着要离开,护士无根就无法下手。
安曼真在一旁看得都快急死了,问她到底要去哪里。
谁知道聂安心却好笑地看着她们:“回警局啊。”
安曼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现在还在输液呢,回警局干嘛?医生说你脑震荡,必须留院观察几天,还有你身上的伤……”
她话还没说完,聂安心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既然你们不想说,那我就去问别人好了,警局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愿意开口的。”
说着,她推开护士就想下床,也不去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聂安心也不敢起得太猛,慢慢来,果然头没那么晕了,就是身子发软,四肢有些无力。聂安心不敢大意,扶着床沿,一步步往外走,等身体适应了一些,这才加大步伐。
除了小护士以外,房间里另外三个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既有不忍,又有所犹豫。因为他们不确定该怎么做,才可以把对聂安心的伤害减到最低。
最后,安曼真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又微微泛起了红:“说吧,反正这事她早晚都得知道。”
听到她这句话,原本已经快走到门边的聂安心,徒然就不动了。
席思扬怕自己一会儿没忍住,提着热水壶就往外走:“水完了,我去装水。”
安曼真也背对过去。
小护士见气氛有点诡异,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也自觉先行离开,让他们安抚好病人的情绪后再叫她。
她们都不忍说,聂之兴唯有扛起这个重担。
据警方初步了解,船只爆炸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瓦斯爆炸所引起的,刚好船上又有柴油、以及几个用易拉罐自制的鱼雷,威力才这么大。而余有为也承认了,这几个鱼雷就是宋彦成做的。宋彦成曾经在一家花炮厂打过工,做鱼雷目的就是为了炸鱼,却没想到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那边打捞队的人还在继续,说是上午已经发现一具尸体的主干部分,连着人头,自腰部以下的地方都没了。而且这具尸体的烧毁程度很严重,脸上还塌了一个洞,根本就无法辨别真容,只能通过dna对比来确定身份。不过这个需要几天的时间。
聂之兴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聂安心全程沉默地听着,不插嘴不提问,乖得就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聂之兴给安曼真使了个眼色,安曼真这才走过去,把聂安心重新扶回床边。聂之兴按响床头的服务铃,把小护士叫过来帮聂安心把输液管的针头重新刺入已经消毒好的静脉里面。
这期间聂安心一直都很安静,眼睛直直地盯着上空的白色天花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聂安心突然开口说话。
“其实我有点希望是他,可是又希望不是他。”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把大家听得是一头雾水。
席思扬已经取完水回来,听到她的话后,不由地低下头去问她:“安心,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聂安心眼眶湿湿的,还是看着头顶上方:“你看他长得那么帅,这嘴是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也没长歪,这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脸上破了一个大洞,他得有多难受啊,还不如直接粉身碎骨好了,至少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席思扬心里虽然很难过,但听了她这话,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谁不是长得嘴是嘴,眼睛是眼睛的,这慕扬当初要是长得像歪瓜裂枣,她还能看得上眼吗?
“可是吧,我又希望那……那人就是他,虽然尸首不全,但好歹比什么都没有强。要是啥也找不到,那下葬的时候就只能立个衣冠冢了。……可那还是他吗?虚不虚、假不假啊,我要是去看他,他能知道吗?”说着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就她从的眼角落了下来,掉在秀发上,然后浸湿了白色的枕头。
聂安心本人却好像还不知道,还干巴巴地睁着眼睛,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那副爱生不死又生无可恋的绝望样子让人看着更加的难过。
席思扬一下子没忍住,也跟着掉眼泪,哽着声音安慰她:“你不要这样想,慕扬是心甘情愿救你的,要是他知道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会难过的。”
聂安心的声音顿时哑得更厉害:“我就是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才会更难受,因为我根本就不值得他这样子付出。……该死的那个人,是我啊。”
席思扬抽了抽鼻子,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就这样过了大概两秒钟,聂安心突然猛地坐起来,用那只还插着针管的手用力抓住席思扬手,另一只手则抓住心脏的位置,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思扬,我好像没办法呼吸了…我好难受……”
大伙都被她吓了一跳,聂之兴赶紧跑出去找医生。
安曼真一个箭步上前,都急哭了:“安心,你怎么样?你别吓妈妈。”
聂安心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见状,安曼真一刻都等不下去,也跟着一块跑了出去,边走还边喊:“医生,医生……”
席思扬手忙脚乱地用手掌在她后背两肩中间用力拍了几下,哭道:“安心,你别这样好吗?我真的好怕……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会舒服多了……我求求你哭出来好吗?安心,我求求你了,你哭出来吧……”
终于,在席思扬不知道说了第几回,憋了许久的聂安心突然一抽一抽地哽噎起来,然后到克制不住的嚎啕痛哭。
她两只手紧紧攫住席思扬的手臂,席思扬吃疼,却没有出手制止,而是跟着她一块哭。聂安心那副崩溃又无助的样子,恐怕没有真正尝过撕心裂肺痛楚的人都不会懂。
聂之兴和安曼真带着医生护士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没人敢再往里面踏进去一步。
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反而露出一个宽慰的表情:“让她好好哭一下吧,等发泄完,人自然就会好起来。你们就别进去打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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