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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永熙往事录 > 第二十八章 再访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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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枝蔓见他竟然是根本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残忍,但是还是要说下去:“陆棠,你看着我。你以为谁能告诉我这么多细节,我再用这些细节编一个滴水不漏的故事?”

    陆棠若有所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示意花枝蔓继续讲。

    花枝蔓扯了扯陆棠的衣袖,以示安慰。当然她知道这样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人能真正安慰到他。

    “丁蓬还真能瞒啊,他待我时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所以我父亲……嗯不是,所以陆庄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陆棠艰难地吐出父亲的名字,仿佛十八年来的为尊者讳从来没有存在过。

    “丁蓬只是陆庄的好朋友,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陆庄的死的确和文德海有关。从他的猜测来看,他很可能是因为想保护你,在这方面和文德海产生了某种冲突,才被悄悄地灭口了。”

    面对着陆棠和沈鹤霜探究的眼神,花枝蔓有些遗憾地低下了头:“丁蓬他,只告诉了我这么多。”

    沈鹤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包递给花枝蔓:“这是你应得的,忘掉这些,回去吧。”

    他知道陆棠活得拮据,大约是付不起好价钱的,又不忍心让花枝蔓白忙。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黑云低垂的长街上,道旁的商贩忙里忙外地收拾放在外面的货物以防被雨淋湿。

    雷声滚滚,酝酿了一天的大雨这才缓缓地浇了下来。

    告别了沈鹤霜,陆棠清晰地看见了他转身离去时眼里的担忧。如果用一个词总结今天的感受,那陆棠想那个词应该是“不真实”。父亲死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陆棠也曾经幻想过自己若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会是怎样,可这一天在他并不期盼的时候,似乎就要到来了。

    那个身份绝不仅仅意味着是绫罗绸缎,荣华富贵,还关系着揽梦里里外外的大事小情。在朝堂上与臣子们计算利弊、虚与委蛇,实非陆棠所愿。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保一方太平尚且不知能不能做到,最宏伟的心愿也只是家人朋友都能吃饱穿暖而已。可是走到院门口,陆棠没有看见厨房窗口母亲忙碌的身影。

    木门虚掩着,母亲特别喜欢这样为陆棠留门。他一肚子的疑惑,迫切的想找母亲问个明白,可找遍了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死寂。家里的物事都矜持地没有挪过窝,面都还溺在锅里,只有母亲不见了。

    陆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灶上只放着一张字条。

    “今日摆宴,请过府一叙。”落款是文德海。

    陆棠想,他应该不用再问母亲什么了。倘若此时有人从他家门口路过,便会看到一个石雕般一动不动的人儿。陆棠是急火攻心了,奈何四下看看自家的东西,都是好容易凑钱买来的,他竟舍不得砸,而且那样母亲非得数落他不可。

    他从随身的口袋中取出玉笛,轻轻地吹了几个音确认它还安好后,又收了起来。要不要请沈鹤霜来帮忙呢?陆棠起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久又摇了摇头。

    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这么劳烦朋友,更何况见了文德海,他对自己带个朋友来的做法会怎么想?再说了,文府也不一定就是什么龙潭虎穴,毕竟他还要仰仗着自己去要挟皇帝。

    陆棠思来想去,只得给沈鹤霜留了封信作为最后的保障,托邻居家的孩子过段时间送去茶馆,以免自己真折在了里面无人搭救。

    陆棠走到门口,发现昨天和自己谈过话的那个小厮正站在那里,笑逐颜开、弯腰鞠躬地请自己进去。

    “陆公子里面请,我们文老爷可等了您很久了。”一面说着,他一面把陆棠领向昨天的书房。陆棠则黑着一张脸,一身煞气地往里走。

    文德海正坐在昨天那个绝佳的位置批阅公文,见陆棠来了,站起身激动得险些踢翻了椅子,迎出门来:“小陆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谈什么怕不怕的,也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更与你无关,”陆棠咬牙切齿,“我母亲呢?”

    “哈哈哈,年轻人真有胆识。桃花,还不快给客人备茶?”文德海笑得见牙不见眼,一面称赞,一面冲一旁的婢女道。

    “少说两句废话吧。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找我来,肯定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可是如果你亏待我母亲,咱们两个之间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了,你不要妄想我会帮你。”陆棠斩钉截铁。

    “哦,你都知道些什么?”文德海饶有兴致地问。

    “关于我父亲的事,还有那所凶宅……那个染坊主家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外面的流言都传得变了形。自从我发现死的是原配的时候,我就觉得或许是有人存心不想让他们家过得幸福美满。”

    那个被唤作桃花的婢女闻言手一抖,热气腾腾的盖碗茶就翻坠在了地上。

    她连忙跪在地上用双手扫着碎片,陆棠却一把把她拉起来:“好好的姑娘啊,他给你多少钱你就肯去当别人的妾?”

    文德海不怒反笑、拍手称绝:“不愧是有着那位的血统,跟着陆庄长大的孩子啊。天纵英才,天纵英才,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母亲现在好着呢,就是我看她没见到你,大概有点着急了。”

    他示意在一旁垂手立着的管家将陆棠的母亲请来。

    一见面他就连忙跑上去问母亲,问他是否受到了文德海的虐待。

    “你没事就好。娘在这挺好的,他们都拿好吃好喝的东西招待我。只是你呀,十八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真正危险的始终是你。”陆母忧心忡忡。

    陆棠上下打量着母亲,的确没看出什么受虐待的迹象,就是黑眼圈重了些,想必是因为对自己的担忧。

    他转过头去对文德海说:“你们绑架我母亲,就是为了让我来,现在我来了,总可以让她先走吧?”

    文德海爽快地答应了:“接下来你是不是愿意和我谈谈,要怎么合作呢?”

    “谈,当然谈。但是我想我们俩之间还有帐没有算清,你舍弃了丁蓬这枚棋子,却没想到他早已经告诉了我一些事。比如说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杀害陆庄,那时候你们应该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之一。”

    “默契?呵呵,谈不到。但他的确是我最早的同事,一直到后来我们之间意见出现了分歧,我都还念着这份旧情。”文德海陷入了回忆。

    “丁蓬这小子一直很听我的话,我也没有亏待过他。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就连他知道的,也不是真相。还有,我扪心自问不曾伤害过陆庄。”

    “你总不是要告诉我真是那易蓉蓉化成厉鬼索命,那所宅子是你的地盘,我爹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了,你还想逃得了干系?”陆棠咄咄逼人。

    文德海只是沉默。

    “我知道现在朝堂的局势对你很不利,其实过去的十几年又何曾对你有利过呢?那些人觉得你的官位一天升得比一天高,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他限制了你的抱负。”陆棠复述着昨夜在沈鹤霜给的资料中读到的内容,胸有成竹。

    “你想创造一个更加清明的揽梦,然而皇帝无能懒政,一心只想赶紧生个皇儿继承皇位,自己好退休逍遥去。你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忍气吞声屈居人下的生活,于是你就和昆国勾结了。你想揽梦越乱越好,同时暗暗筹集资金,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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