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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刘凯威厉声道。
“警官，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陈俊生露出一丝顽劣，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别和我谈条件，小子。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刘凯威咄咄逼人。
“好吧，但是你要保证我的安全。”陈俊生挠了挠细长的脖子，似乎依然手握着和刘凯威对垒的筹码。
刘凯威和我对视一眼，点点头。“可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人是谢经理。”
我们在他充斥着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毫不掩饰脸上的惊愕。刹那间，我的脑海里便构造出谢凯穿行于阴森的楼道中的画面……
“他果然有问题……”刘凯威摸着满是胡茬的下颚，“接下来呢？他直接进去了？”
陈俊生为他的话所取得的效果感到欣喜，瞟了我一眼，点点头，“是的。”
“他进去了多久？”
“这我没在意。”
“你知道杂物房关着谁吗？”
“当然知道了，那个高个子医生嘛。”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刘凯威拉长了脸。
陈俊生咧着嘴，讪讪道:“我咋知道他进去干啥了——”
“放你妈的屁！”刘凯威猛地一拍桌子，陈俊生吓得险些跳起来。“你会不知道？宋先生就是停电的时候被人杀死的！你既然看见那人是谢凯，心里肯定也猜到了什么——好，这件事我先不怪你。接下来呢，你到哪去了？”
迎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陈俊生耷拉着眼皮，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我回去了……回房间了。”
“之后为什么要出来？”
“嗯？哪次？”
“就是齐先生撞见你的那次！”
“噢，”他顿悟似的抬起下颚，迷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我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你没到杂物房去？”
“没有，警官。”
“齐先生，麻烦你去把谢凯叫来，”刘凯威转向我，“我想看他到底进去干了些——”
“别啊，警官！”陈俊生扯着清亮而稚嫩的嗓门嚷道，露出一脸哀求，“你答应过我，不能告诉他！他会要我命的！”
刘凯威白了他一眼，“少废话！”继而丢给我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我匆忙起身，去“邀请”旅馆经理接受正义的审判。
谢凯面无表情地坐在我们中间，尽量以旅馆之主的身份迫使自己维持镇定，然而，他的目光在与刘凯威相遇的一刹那，就已将自己的惶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嘴唇哆嗦着，脚一直在打颤，鞋跟通过反复撞击地面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经理，很抱歉让客人们滞留在你的旅馆，这么多天来妨碍了你的生意——”
谢凯挺直了腰板，从镜片后射出一道戒备的目光。
“等案子了结后，我会承担所有客人因逾期居住而制造的开销——”
“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警官。”谢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刘凯威眨眨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可是相比于你的务业，我更关心你的命运。我不希望看到在客人们获准收拾行囊离开的那天，你却因被控谋杀而永远离开你的旅馆。”
谢凯明白过来，登时变得面如土色，吞吐道:“什——什——么意思，警官？”
刘凯威瞟了一眼陈俊生，再转向他，“你没有对我如实说明你的去向。陈俊生看到你停电的时候进了杂物房了。”
那是我见过最难看的一张脸:棕黄的肌肉扭曲得像张树皮，嘴角不自然地往上提，眼睛感受不到丝毫热度，从中能窥见他内心正积聚着令人胆寒的怒气。
我的心跳因沉默的延伸而加速。
“经理，我暂且不追究你对我说了谎。接下来，请你把在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就像他那样——”他转向面色苍白的大学生，“他之前和你一样，满以为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关，可最终还是被我识破了谎言。谢经理，你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我相信你能权衡利弊。隐瞒真想只能让你越陷越深，到最后谁也救不了你。”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豆大的汗珠从经理的额角上冒出来。
夜，静得可以听见老鼠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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