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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我恢复了意识，故作轻松地说道:“令郎可能出现了幻觉，王小姐。”
王丽洋发白的双唇微微张开，“我一开始也认为是幻觉，可是他的表情很夸张，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几乎是歇斯底里了。我好害怕，浩浩从未那样过，真的。最重要的是，他说的就如同真的一样——”
“他——他怎么说的？”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王丽洋疑心很重，示意我远离门口。我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房子中央，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张轮椅，目光始终不离那张惨白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那天我们在睡午觉，我、他和袁小姐都在房间里，他没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看见有人进了我们的房间，用他的话说，那人猫手毛脚的，始终把脸侧对着他，故意不让他看见。他很纳闷那人是谁，凭他的直观印象他不像客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身材矮小，背有点驼，貌似是个老人。我儿子见他在梳妆台前站住了，接着伸手去拿桌上的什么东西，完了迅速离开，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儿子看见了他的脸……”王丽洋的呼吸变得急促，“那是一张老人的脸。等他离去后，我儿子才想起他是已经死去的何老头……”
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震惊。我仿佛看见何老头坐在轮椅上，朝我露出阴邪的笑。
“什么……事……什么时候的？”我语无伦次。
王丽洋偏着脑袋沉吟道:“应该是……几天前了。”
“令郎为……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我竭力维持着镇定。
“我发现他成天魂不守舍的，一再追问下，他才透露了事实。齐先生，倘若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地方，我根本不会在意。可是——偏偏这座旅馆，已经有太多怪事发生了，我不相信不可能啊……”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车钥匙。”
“你怎么知道的？”
王丽洋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车钥匙一直是放在梳妆台上的。他除了把它拿走，再没有别的东西可拿了。恰好从那以后我发现车钥匙不见了，于是四处寻找，无论是我还是浩浩，都没有发现它的踪影。今早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确信车钥匙是怎么不见的了。”
太荒谬了。简直颠覆我的价值观。
“不可能，你们在开玩笑……”我喃喃道。
“这种玩笑没有必要，齐先生。”王丽洋沉下脸，“你可以看看我儿子到底被吓成啥样了？现在晚上上个厕所都要我陪，我真是担心得不得了！”
一阵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溜进来，卷起窗帘，飘得老高。我的目光游弋在保险柜、衣柜和床铺之间，它们仍保留着案发时的样子，乱糟糟的，显然被人翻过。
“王小姐，你相信人死后会复生吗？”我竭力维持着镇定。
她的眉宇间浮起一片阴翳，“我没看到，我不信。除非让我亲眼看到——”
“那你如何认为令郎所说属实？”
她抿紧嘴唇，柳叶般的眉毛拧成一道线，“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串失踪的钥匙吧。”
原来车钥匙竟然是被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拿走了……
“太荒唐了……”我直摇头。
王丽洋应该是被我夸张的表情慑住了，哆嗦道:“那——那该怎么办？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何老头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毫无疑问——”
“那怎么会——”
“等等，王小姐，”我倏地想起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你们关门了吗？”
“关了呀！”王丽洋不假思索地答道，“睡觉肯定要关门的！何况我们两个女人，一个小孩！”
“既然关门了，就不存在这样的事。”
“那如何解释呢？”
“我认为是令郎的幻觉——”
“你还认为是幻觉吗？那你告诉我车钥匙是谁拿走的？”
我不禁哑然。
前所未有的吊诡笼罩在房间上空。
“我也不愿相信这些事——可是，自从来到这间旅馆，怪事遇上的还少吗？齐先生，我现在啥也不管了，我只想浩浩平平安安，别再出啥事了……他是我的唯一啊！”她可怜巴巴地说道。
寒冷浸透我的骨髓。
环顾四壁，那脱落的墙皮似乎潜伏着何老头不安的亡魂，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两个贸然闯入的客人，随时可能穿墙而出，将幽怨之气肆意宣泄。
“令郎怎样了？”我适当地转移话题。
“他终于睡着了——我让袁小姐看着他呢！”
“等他醒来后——哎，算了，不必了。”
“等他醒来干嘛？”王丽洋问。
“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原打算问他一些问题，可是——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好……”
王丽洋默默地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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