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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其况市当地都略有名气的事。
池老师学生时代就听说过施然，就因为她是远近闻名的小美女。
池老师学表演的时候，从b市区来的老师还说：“你要庆幸自己比施然大几岁，不跟她一同考学，要是她也学了表演，那你们这里没人能出得了头。”
当时十几岁的池老师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想：她不会学表演的。
因为施然家里没钱。
表演课的学费那么高，施然那个赌鬼父亲和懦弱妈是绝对不会给她出的。
没错，那个时候，施然的家庭就跟她的容貌一样有名。
长相出挑的女孩子，大多家里也很富裕，从小精心培养，所以才容易出美女。
可施然却恰恰相反。
他们家鸡飞狗跳，似乎永不安宁。
她爸爸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打工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挣了点钱就花在赌博上，偏偏手气特臭，基本都在输。
他一输，心情就不好，回家冲母女俩发脾气。
有一次，池老师路过施然家，听到里面震天的怒吼。
“我让你去找你姐姐要点钱，你连这点破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废物一个！”
紧接着，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已经借了很多次了！咱们还过吗？一分钱都没还过！我怎么还有脸找她借钱？！”
“他们家那么有钱，不还就不还了，在乎那么一点吗？”
“施国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吗？你但凡少赌一点，我们就不用跟人借——”
女人话没说完，就听得一声闷哼。
她被人踹了，摔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巴掌声，清脆响亮。
“我赌怎么了？我赌怎么了？你说啊！我工作那么累，轻松一下怎么了？就是你这个丧门星拖累我，不然我早就赢了，你妈的！”
男人似乎窝着一团火，一边打一边骂，说话很难听，仿佛女人只是一个畜生。
女人开始哀嚎，求饶。
“我还没问你呢，”男人恶狠狠道，“橱子下面那叠钱咋回事？你现在能耐了，敢背着我藏私房钱了啊？说啊！要跟那个小白脸私奔用？”
“那是给阿然课外辅导的钱！”
“呵，课外辅导？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狗。屁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你们娘俩就他妈的合起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那真是学费……”女人似乎被扯住了头发，哭得撕心裂肺。
又是一连串耳光，男人粗暴地说：“正好今天欠了钱，把你抵给债主吧？你去陪他一晚，说不定能抵消我的债务呢！”
“对了，女儿也要长大了，到时候也能给爸爸挣钱花了，哈哈哈哈！”
笑声丧心病狂，殴打声音越来越重，躲在墙边的池老师心一惊。
身旁的大人告诉她，这是施然的家。
池老师心惊胆战地说：“我们报警吧。”
“报什么警？”大人笑她，所有人脸上都是无所谓，“警察来了也不管，这是人家家事。”
第二天，池老师在学校里看见施然。
他们学校是初高中一体的，池老师上高中，施然在初中部。
她嘴角有淤青，晃荡的校服袖子下面，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她小心地遮住。
可她仍然孤傲，仿佛深知自己美丽一般，沉默寡言，不与人交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虽然好看，性格却那么地不讨喜。
那时候，池老师内心被恐惧填满，没有听大人的话，放了学悄悄跑去警察局替施然家报了案。
结果出乎意料。
警察上门走了一圈，跟往常一样，不当回事地问施然妈：“这是你老公打的？”
施然妈低着头，沉默许久，最终摇头：“我、我自己撞的……”
警察于是就走了。
他们走后，施然的妈妈被打得更惨了，那个恶棍父亲以为是妻子心生不满，报的警。
池老师很困惑，自己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为何却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说实话、不离婚呢？
她后来问了自己的父母。
父母告诉她，离婚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施然妈妈这种没有工作的妇女，离了婚以后吃什么啊？大家都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她的。
而且，她们这一代女性，受到的教育就是相夫教子，要守什么狗。屁女德，要包容丈夫，不能让家丑外扬，所以她才不肯说实话。
更何况，每次打完人，施国杰都会认真忏悔，跪在那个女人面前求她原谅，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犯了，说得声泪俱下。
施然妈那么软弱的性子，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咯。
听完父母的解答，池老师仍旧困惑，但她大抵也知道，这不是她应该多管的闲事了。
她若不自救，便没人能救得了她。
后来池老师考取了b市的学校，离开了其况市。
有一年放假她回家，意外听说，施然的父亲死了。
这本该是一件拍手称快的事，但没有人笑得出来。
因为，那男人是被施然的同班同学失手杀死的。
施然已经上高中了，出落得越发动人，但也越发孤高。
她们班上，有个富二代看上了她。
施然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直接拒绝，他会给施然送很多东西，都是施然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富二代见她不明着拒绝，便总觉得自己还有戏，于是追求得更加疯狂。
直到某一天，偷偷来找施然的富二代，在施家破旧的窗口下，目睹了施然爸爸打她的场景。
这怎么能忍？
十几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凭着一腔怒气冲了进去，跟那男人展开搏斗。
一个总是喝酒、身体严重退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力量悬殊太大了。
富二代一个没控制住，用身旁的花瓶砸了男人的头。
男人没有救回来。
富二代被警察带走了。
据说，在父亲倒地，乃至同学被带走，这整个过程中，施然就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
当少年上了警车，终于如梦初醒，开始后怕时，施然走过来，淡淡地微笑，轻声说：“谢谢你啊，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那一刻，少年毛骨悚然，突然感觉自己喜欢多时的女孩像是一头恐怖的怪兽。
后来，富二代被判刑，他未成年，家里又找了点关系，避免了他的死刑。
但施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富二代的父母从儿子口中了解全部经过后，怒不可遏，斥责施然祸害人。
可施然面对他们，也只是微笑，淡定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从始至终，她没有流露出对父亲去世的悲伤，没有对少年的懊悔与愧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这件事起，邻里的人们都有点怕她，几乎见了她就躲。
施然后来也考到了b市，跟老家的人不再联系，就连母亲也很少回去探望。
说来也是奇怪，生在那样的家庭，施然并没有跟母亲惺惺相惜，反而形同陌路。
池老师觉得，施然应该怨恨母亲的懦弱吧。
据说她在大学里谈的恋爱，对方都是有钱人。
至于她后来又是怎么攀上余万里这根高枝，翻身变凤凰，就无从得知了。
想来凭借她的长相，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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