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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司的亲吻刚落到实处，就隐隐听到一声呼唤，他神色微惊，稍稍退开一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艾枷：“刚刚是你在叫我吗？”
艾枷泪眼婆娑着一直点头，点完又开始摇头。
程锦司神色一喜，双手捧住她的脸，凑近她，声音都微微发抖：“再叫一遍，好吗艾枷，再叫一遍，嗯？”
两人隔得极近，鼻尖都挨在一起，艾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再度开了口：“程…锦…司。”
她说得很轻很慢，但是这并不妨碍程锦司听清，他狂喜，将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艾枷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却没有终于能说话了的欣喜，她尝试着将今天听到的话告诉他：“二叔说，当年是他害死爸爸的。”
她话还是很轻很慢，带着长久没开口的哑涩感，声音并不好听。
程锦司还是紧紧地抱住她：“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艾枷。”
艾枷视线又开始模糊：“为什么会是二叔呢？他是爸爸的亲弟弟啊。”
程锦司偏头，安抚性地吻了吻她的耳朵，柔声道：“是他不好。”
艾枷没再出声。
程锦司知道她在发泄情绪，不停地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哄道：“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别怕。”
艾枷最后在程锦司的怀里哭睡着了。
程锦司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他原本是想先去医院给她检查一下嗓子，但是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叫醒她。
艾枷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甚至都没有做梦，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窗帘没拉开，有些黑，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摸了半天才发现不对，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并没有这么大。
她被这个认知吓了一大跳，猛地翻身下床，却因为不清楚这里的环境而直接摔下了床。
“啊！”她惊呼一声，闹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下一秒房门便被打开了。
房间的灯被摁亮，艾枷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猛地接触到明亮的光线，眼睛受到刺激，她忍不住抬手去挡。
程锦司察觉到她的动作，又将顶灯关了，走进来将她扶起来：“醒了？”
艾枷有点不习惯他的亲近，微微退开他，点了点头。
程锦司就知道她一觉醒来肯定就是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也不气恼，微微笑了笑，说：“我买了早饭，出来一起吃吧。”
他说完就直接出了房间，走到饭厅将买回来的早餐摆好。手上动作不停，眼睛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艾枷的动静。
艾枷在他出来后好一会儿才从卧室里走出来，一出来就钻进了洗手间。
程锦司也不急着催她，将早餐摆好后，又去喂了趟猫，顺带给猫铲了猫砂，做完这些才坐回餐桌上静静地等她。
艾枷在洗手间磨蹭了挺久，直到实在不能不出去了才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走到程锦司对面坐下。
程锦司看出她的不自在，笑了笑，将面前的粥推给她：“专门给你买的。”
艾枷连忙接过，习惯性地要去打手语说谢谢，程锦司却在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前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想要说什么？用你的嘴巴告诉我，嗯？”他柔声诱哄着她。
艾枷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因为抓她手的这个动作，程锦司上半身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她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他眼神里充满着期待，艾枷心想。
艾枷动了动喉咙，良久后从口里吐出来一个音节：“谢……谢。”
因为昨天哭得太狠的缘故，她的声音比刚能发声那会儿更沙哑了，艾枷觉得，真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声音了。
程锦司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放开艾枷的手，坐了回去，道：“我还以为你又不记得自己叫过我的名字了。”
艾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他：“我，什么时候叫过你的名字？”
程锦司：“……”
果然不记得了。
但他也没解释，而是说：“快把粥喝了，喝完我带你去趟医院，你的嗓子还是要检查一下。”
艾枷点头，想了想又慢慢地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程锦司吃早餐的动作顿了下，他将手里的包子放下，用一丝带着谴责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像一个人利用完人就随便丢掉的渣女。”
？？？
艾枷一脸茫然。
程锦司在她无辜的眼神中慢悠悠地掏出手机，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然后将屏幕亮拿给她看。
艾枷狐疑着凑近。
只见那上面赫然躺着她昨天最后发给他的那条消息——
“我想见你，立刻，马上！”
艾枷立刻涨红了脸坐回去，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灌粥来掩饰自己地尴尬和心虚。
程锦司倒是怡然自得地很，笑着有条不紊地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两人全程无话的吃完早餐出门。
艾枷坐上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在车里逡巡了一圈。
程锦司也坐了进来，察觉到她的动作，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她：“在找什么？”
艾枷立马摇了摇头。
“艾枷，”程锦司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跟她沟通道，“对于我，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
艾枷双手揪紧了安全带却没有出声。
程锦司也不勉强她，脚踩油门专心开车。
然而就在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艾枷忽然就出了声，她问他：“那件校服呢？”
程锦司笑了笑，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他反问她：“刚刚是在找它吗？”
“嗯。”
“抱歉，”程锦司说：“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艾枷完全没料到他的回答是在这个，忍不住疑惑着朝他看过去。
程锦司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脸无辜：“看我也没用，暂时真不能告诉你。”
艾枷只好把头转了回去，专心看路边的风景。
隔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程锦司说：“我可以先不去医院吗？我想去墓园看看爸爸。”
“好。”程锦司答得很干脆。
艾东明所在的墓园距离有些远，程锦司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艾枷并不常来这，一方面，是她心里一直都带着愧，另一方面，是她一直都不太敢接受爸爸已经永远离开她的时候，所以这些年，除了每年扫墓，她都不会过来。
程锦司将车停在山脚，艾枷先从车里出来，程锦司紧随其后，他绕过来，打开后座的出门，从里面抱了一束花出来，走到艾枷身边一边递给她一边问：“要我陪你上去吗？”
艾枷接过他手里的花，摇了摇头。
“好，”程锦司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跟爸爸多待一会儿，说：“那我在这里等你。”
艾枷跟程锦司道了别，一个人往艾东明的墓地走。
这片墓园很大，艾枷一边走一边想，很神奇，明明自己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艾枷却清楚地记得艾东明安眠的位置。
她总觉得，是冥冥中，爸爸在指引着她去见她。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墓园这边起了一层薄雾。
艾枷走到艾东明的墓前停下，上面印着爸爸慈爱的笑容。
她鼻子微酸，将手里的花放了下来，又抬起手指擦了擦眼角不争气的眼泪，然后竭尽所能地笑着看向照片中的人，说：“爸爸，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艾枷说着又微微哽咽起来，“这么久不来看你，你应该很想我吧。”
“爸爸，你看，我能说话了。”
……
艾枷靠在墓碑旁陪着艾东明说了好一会儿话，将她这些年的见闻和经历通通都倒了出来，恨不得一股脑全部说给他听，就像以前每次上完学回家，她将自己每天的经历都说给他听一样，那时候艾东明也像现在这样，脸上堆满笑意，听着她把话说完。
最后直到时间实在过去太久，她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艾枷站了起来，跟艾东明告别：“爸爸，我要去医院看妈妈了，下次再来找你。”
她笑着冲艾东明挥了挥手转身往山下走。
“艾枷。”
刚走下台阶没几步，艾枷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身后季节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下岗的寰宇集团前总裁——明亦歌。
程锦司坐在车里看完最后一份案卷材料，将东西收回档案袋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外面。
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艾枷还没有回来。
他知道艾枷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她爸爸说，但是这样的等待却让他没由来地心慌。
程锦司拿出手机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却始终因为信号不好没有拨出去。
于是他下了车，打算去墓园找她。
因为不知道艾东明墓地的具体位置，加上今天又起了一层雾，视野并不算开阔，所以他只能盲目地一层一层地找，等找到地方地时候已经费了好一阵时间。
但令他害怕的是，艾东明的墓地上除了那束他亲手递给艾枷的花以外，什么也没有。
艾枷并不在这。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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