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三天后,桑雾站在一个未名的朝代里,对着一位县令,身旁是他如今的父亲,另一面是个村长,他们联起手来,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桑雾站在空旷的大堂上,只觉得周围寂静至极。她很快抬起头,看向县令,“大人,我有话说。”
房与欢正要对这一桩案子做最后的决定,他扫过堂下神情各异的众人,无力的取了竹签,却听到林桑雾开了口,他以为是幻觉,看去时,却见那布衣的少女注视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开始说话。
“秦村长之所以告我,是因为我违反了卖身契的规定,与人私通。听说父亲将我卖给秦家,是为了做秦秀才的小妾。如今我的行径却辱没了他的名声。我的心里万分愧疚,所以愿意将与我有私的人和盘托出。”
“大人,”
房与欢截住了秦福旺的话头,“说吧,是谁?”
“秦村长之所以说我与人有私,是因为发现桑林里有人苟且,进去时看见那人是我,对吧?逃跑的另一个人,则是与我有私的人。其实,他们看错了,桑林里原本不是两人,而是三个人。”
“你胡说!”秦福旺顿时耳目通红。
房与欢咳嗽了一声,“秦村长,本官在办案,肃静。”
桑雾话锋却是一转,道,“其实,父亲将我卖给秦家的事,我很早就听说了。我听人说,做人奴婢就要学会讨主人家的开心。所以,我一直都在想法设法的同秦秀才接触,好让他将来善待我几分。”这话确实有一小部分是真的,从十岁那年开始,林桑雾小姑娘偶然听秦秀才念过一首诗后,便怦然心动,从此情根深种,甚至不惜为他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你胡——”
“凭据呢?”
“嗯,秦秀才喜欢吃甜糕,喝米酒时要放鸡蛋,习惯穿靛蓝,墨绿的绸缎衣裳。写字的纸惯常用金石轩的,墨则是南墨,喜欢用旁人制好的砚台。”桑雾回忆着林桑雾记忆里的秦秀才,半晌笑道,“对了,他还教我写字,还让我练习写一封信,大人要不要让我当堂写出来——大人可以问问我父亲,我从小是不识字的。”
县衙外顿时一片沉默,未几,一个学子打扮的人悄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说的就是秦兄弟啊?”
房与欢咳嗽了一声,看向桑雾,“所以,那天同你在一起的,其实是秦秀才?”
“不是,单单一个秦秀才,秦村长怎么会认不出来?在场的,还有李大嫂。”
“谁?”房与欢一个眼神,便让衙役们将要暴起的秦村长按了下去。
“不认识,听秦秀才说过,一直思慕李大嫂,求而不得,让我传个信。那天正好李大嫂路过,我请她去乘凉。”
县衙外,顿时炸开了锅。李大嫂,既称大嫂,便是已经嫁了人的,堂堂一个秀才,既同已婚妇人扯上了关系,还同养在别人家的女孩儿不清不楚,简直是,有辱斯文!
桑雾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低声道:“后来,我听到有人来,秦秀才便让李大嫂走了,然后,让我听他的话。”
“李大嫂跑的很快?村人无人发现?”
“那片桑林长在路边,时常有人去乘凉。李大嫂走得不快,但身姿娇小,善于隐藏。”
“你,我杀了你!”秦福旺这时一个暴起,就要向桑雾扑来。
桑雾站着不动,恍似未闻般任由秦村长跳起,又被人联合按下去,自顾说道,“秦秀才说,我还是个孩子,去同人搭话,她必然是愿意的。还说,已婚了也没甚要紧,他父亲与他母亲,还不是面上相合,实则,各有喜好。”
“你说什么?”秦福旺面色爆红,却动弹不得。
桑雾回忆着刚才自己的那一番话,包括不曾存在的李大嫂,和秦家的桃色事件,确定无误后,方才对着房与欢磕了头,恭敬地道:“大人明鉴,我、我没有想要背叛主家的,只是,机缘巧合,求大人责罚。”
房与欢审视着林桑雾,“如此说来,你此番落难,皆因秦秀才而起。可有凭据?”
一旁,林大友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他听房与欢说话后,哭丧着脸,忙道,“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桑雾直视公堂,冷声道,“父亲不必担忧,从我的卖身契签了那一天起,我便是秦家的人,旁人的事情,与父亲有什么关系呢?”她看向房与欢,“这其间种种故事,都是秦秀才告诉我的,大人若要探明,可以让秦秀才过来,我们当堂对峙。”以桑雾小姑娘对秦秀才的熟悉,要信口污蔑秦秀才一番,实在是容易。
秦福旺逮住个机会,大喊道,“大人,这,这与我儿毫无关系啊,我儿,可以请三老作证的,我儿一向孝顺乖觉,向来不会做这些事情的。林家,出事那天林大友也在场,我儿,跟我儿毫无关系。”
县衙外,却有人低笑道,“既然无关,怎么不敢出来,缩头乌龟么?”
“不错,明明要诬陷人,却是,欲盖弥彰。”
秦福旺身旁的三老之一咳嗽一声,张口道,“大人,林桑雾可是秦家的丫头,让她这样攀咬主人,实在是有违法理。”
桑雾到底没忍住,冷声道:“王老伯,您莫非忘了,桑雾早已因为为主人脸上蒙羞,要被人杀了。此刻站在这里,不过是秦村长不忿我侮辱了秦家名声,又不想手上染血,才要我站在这里听县衙大人发落呢。公堂之上,哪有私家事情?”
“林桑雾!”
房与欢咳嗽一声,拍了拍惊堂木,“林桑雾,你说你同秦秀才学过写字,既如此,先写几句吧。”
桑雾拿了纸笔,想了想,在草纸上写下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句话是从前林桑雾打算向秦秀才表白而偷偷去上柳华年的课,跟着临摹来的,她从小不曾读书,只偷偷的听秦秀才说了这一句,便照着图形描摹,期盼秦秀才看了这一句,能想起自己几分。不想刚学会,秦秀才便同老师的女儿成婚了。林桑雾于是不知耻不知羞,继续偷偷的讨好秦秀才,继而在偷情被发现的那天,受到惊吓而死。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秦秀才,却在事发时当即抛弃了她,在他的父亲让自己沉塘时不闻不问,甚至,在对簿公堂时,还打算坐实林桑雾的奴婢身份,好将她立刻打死。
桑雾想着这一切,写着那句话,不由得,眼泪便涌出来,落到草纸上,顿时将墨色渲染几分。她接着将草纸上交上去。
一旁的小吏顿时高声念出。
房与欢愕然,继而道,“这是,秦秀才教你的?”
“是,我不知道意思。只是一直听秦秀才的话,努力描摹。算起来,也算是识字的吧。”
“你,你撒谎!”秦福旺却想起来,“不对,大人,林桑雾的字不是我儿教的,是柳先生。县衙里有人来抓林桑雾时,她、她在柳华年的私塾里待了一晚!”
房与欢不由皱了皱眉头,看向桑雾,“他说的,是真的?”
“不是,我去私塾想问柳先生,我此番、会不会死。他说我看破了主人秘密,势必会的,我就去村头的土地庙了。我怕回到家,祖母会责罚我。”桑雾想起了一直维护自己的母亲,不由热泪盈眶。
“可有证据?”
“没有。”她抽泣了一下,“只是从前,秦秀才常要我去土地庙见他,我想着,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在那里,我一个人躲一会儿。后来,听到衙役大人去了我家,我就去看,回家时衙役大人去了私塾,我就跟着去了。这些,父亲,和衙役大人都可以作证的。”
林大友听后肩膀缩了一下,宛如鹌鹑。
一旁衙役上前,字正腔圆的道,“启禀大人,林桑雾说的不错。”
秦福旺又道:“可是大人,林桑雾从前同柳华年来往过密,村人都可以见证的。”他话落,看了一眼林大友。
林大友颤栗了一下,小声应道,“不多,但、有的,桑雾去过柳先生住的私塾。”
房与欢看向桑雾,“可属实?”
“去过,当时我比如今个头低一些。秦秀才说,柳先生的画作极好,诗文也不错。他功课没做完,所以要、拿来看看。”
秦福旺顿时一愣。
桑雾继续道,“可,我当时想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秦秀才说,柳先生没有功名,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拿了便拿了,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从辩驳。”
县衙门外,有几个读书人打扮的顿时一拍巴掌,大喊道,“岂有此理!”
当朝科举分诗歌、经文两类,凡以诗歌应试的,不仅考官会高看一头,将来在文坛的名声也会大振。因此一首好诗,常常价比千金。作为参与科举的读书人,秦秀才此举不但无耻,更是违反了律法,且一旦被查出他的诗歌源自那位“柳先生”,这便属于科举舞弊!
在场的读书人,顿时激愤起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