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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方士的结局无人知晓,但皮影戏从此作为一样小戏流传下来了。
演唱皮影戏时,通常人在皮影后,配合着各种角色唱出属于他们的曲目。
桑雾在人群后注视着那些清晰而精美的皮影,听着一旁柳华年低声介绍。
“你听,这一出是《鹊桥会》,说的是牛郎和织女,皮影配着歌儿,好玩儿吧?其实我从前看过更好玩儿的,有位说书先生,他说书时就惯常配上皮影,那情景,感觉书里的一切都出现在眼前了似的。”
桑雾不由微妙地看一眼兴高采烈的柳华年,突然觉得现代生活其实很棒。
演影戏的地方在巷口一处台子上,因为这家主人的儿子今天成亲,于是请了刚来江陵的影戏艺人来表演。桑雾看着那些看不懂的光影唱词,听一旁有人小声议论,说如今演影戏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且是父女,但两人都是从长安来的,都曾经伺候过贵人,因此身价极高。
桑雾和柳华年来看影戏时,戏已经演了大半,等桑雾听完介绍,又看了一小段后,影戏便结束了。主人家领着儿子儿媳出来敬酒,那演影戏的两父女便也出来,殷勤的向主人家道谢,言谈举止,丝毫看不出有倨傲之色。
桑雾首先注意的是那位唱影戏的姑娘,那姑娘先前听她唱戏时便已经很惊艳了,如今再看她面容,只觉眉目俏丽,面容白皙,整个人娇滴滴的,不像是走南闯北的小姑娘,倒是精心养着的大小姐。
唱影戏的姑娘似乎察觉到桑雾的目光,于是也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很快,她便眸光大亮,转身小声同自己的父亲说着什么。
桑雾看着这情境,一时疑惑,再看身旁柳华年,眉目含笑,正殷切的对那姑娘招手,她顿时了悟。
果然,没多久,那位唱戏姑娘便从众人身边溜出来,如一只猫儿般,轻巧的站在柳华年面前,甜甜笑道,“华年哥哥。”
“哎呀,眉软,真是你!”
“嗯,华年哥哥,我是听说你在江陵,才请父亲带我来江陵的。”少女眉软仰起头,对柳华年欢喜的笑。
晚上,桑雾和阿中准备好了晚饭,柳华年果然领着眉软并一位中年人回来。这中年人长的高高大大的,面孔同眉软有些相似,眉目却更锋利些。他任由柳华年毕恭毕敬的将自己请进门,坐了上座,便欣然等着人去拜见。
“桑雾,这是杨伯,我父亲的朋友。”柳华年看着桑雾懵然的神色,忙补充道,“叫杨老伯好了。”
桑雾依言行礼。
杨老伯一捻胡须,笑的浩气长存,“敢问这位姑娘是……”
“我朋友。桑雾,眉软比你年纪大,要叫姐姐。”
“眉软姐,“桑雾为这称呼恶寒了一下,笑道,“我去准备饭菜。”
桑雾刚走,就听身后眉软娇声道,“不对啊,桑雾妹妹明明是客人,怎么做起仆人的事情了?”
“她帮我忙嘛。桑雾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们是很好的交情,自然不必拘俗礼。杨伯,眉软,我去端饭,你们先歇息。”
桑雾领着阿中去端冷淘,阿中用托盘端了整整四碗,大踏步着走了。桑雾开始端调料,就听身后有脚步响,她回头,却见柳华年在身后,不由皱着眉头,“你来干什么?”
“帮忙啊,料碗很多,怕你拿不下。”
“不需要。”
“哦。“柳华年站在桑雾身侧,偷偷打量着她道,“我知道,其实只是借故过来,想看看你,”
“看我什么?”
柳华年回头,就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庞,他面目一红,忙咳嗽着掩饰道,“看你有没有生气啊,毕竟、毕竟来了个漂亮的……”
一阵风过,柳华年抬头时,桑雾已经走了。
吃了饭,便是秉烛夜谈的时间,柳华年让阿中收拾了碗筷,算算房间数,便约定阿中睡前门,自己和杨老伯住一起,桑雾和眉软住一个房间。几人继而对月攀谈起来。
按照杨老伯的记忆,在柳华年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啊,你还是一个小孩子,被范先生抱着喝汤,乖乖巧巧的,实在是很让人喜欢啊。是了,给你起名时,范先生还问了老朽的意思,我们斟酌了半天,便定了华年二字。”
大概因为会唱戏的关系,杨老伯的语调醇厚自然,寥寥几句,倒像在说一个故事,他话落后打量着柳华年,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看到你如今的模样,范先生在天之灵,想来会倍感欣慰。”
柳华年红了眼眶,唏嘘不已道,“嗯。”
眉软在一旁听得入神,此时见气氛沉闷下来,忙笑道,“对了,华年哥哥,你如今在做什么啊?我同父亲初来江陵,也没有朋友,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住在一起。”
杨老伯顿时不赞同地看眼眉软。
眉软畏惧的低了低头,却很快瞥一眼柳华年,目露哀求之意。
柳华年点头微笑,“好啊。对了,我最近开了个书坊,明天正式开业,杨伯能不能和眉软去表演一番?”
杨老伯一时犹豫,“不好吧?”
书坊顾名思义,主要售卖文房四宝和书册,做的是文人的正经生意。影戏这种供人娱乐的东西,是不适合放在这一场所的。
柳华年笑道,“可以。我这书坊与旁人的不同,是专卖志怪小说趣闻的,到时候您最好演神话剧,像是什么什么《大演义》,《搜神》一类的,引人来看就是了。朝廷也没有律法说影戏不许在书坊里表演,是不是?”
如此盛情,杨老伯推脱在三,终于答应了。
第二天,华年书坊盛大开业。柳华年在门口贴了告示,又在书坊内用书卷围了个隔间,让眉软用皮影做演示,供杨老伯唱了一段声情并茂的《搜神》。他摆好架势时,行人刚出来,因此声音一从书坊里飘出来,人们纷纷过来围观,临进书坊时还问了要不要钱。不过片刻,行人便将华年书坊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防着客人要买东西或拿东西,柳华年早早就将桑雾叫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在店里当门神。不想杨老伯一开讲,众人边全神贯注,视外界为无物。
桑雾听杨老伯唱《封神》,从盘古开天地,到商王拜女娲,不过半个时辰,杨老伯便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表达的清清楚楚。桑雾虽听不懂那些曲折铿锵的唱词,但看着画面上的那些皮影,却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杨老伯接着同眉软对唱《七夕》。
许是因为这次是感情戏,声音多以眉软婀娜婉转的声音为主调,杨老伯的嗓音则清朗了些许,宛如翩翩少年郎。
桑雾看着那些精细的皮影,听着语调,一时不由入迷。
不妨片刻后,眼前一晃,肩膀微摇,桑雾回神间,就听有人在耳旁悄声道,“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吧?“
桑雾抬头,正看到一脸得意的柳华年,她一时愕然,才想起来,同样放低声音,“你不会,每天都办演唱会吧?”
“演唱会?这名儿倒好,”柳华年笑起来,“到时候我再盖间茶楼,添几道小菜蔬果,吃的喝的连同书本一起卖,可是桩好买卖。”
桑雾不由目瞪口呆,这貌似、是整合经营吧?
柳华年却误解了桑雾的意思,忙道,“开玩笑的,不过我从小就喜欢听杨伯唱戏,要是真有钱,将他请在家里客居,那才好呢。”
杨老伯的《七夕》唱完,便到了晌午,众人要散,有几个好热闹的却大声问,“主人家,明儿还有戏看吗?”
“没有!“
“小气。”
“我这是书坊,天天唱戏,还怎么做生意?”柳华年站在柜台后,挽着袖子,面露笑容。
那人跟着奇怪道:“哈,书坊?书坊还有唱戏的?”话落却大声道,“哎呀,《封神》,这是关于刚才那影戏的书?”那人接着便将印在纸上的书册拿出来,翻了翻,大声道,“老板,这书我要了。”
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那人一眼,大部分都走了,只几个人在书坊里溜溜达达,各自选了书,却都是做学问的,诸如《春秋》,《左传》,十三经一类的。
众人买书结账,都将钱递给桑雾,柳华年在一旁记账,账目上写着书本和价钱,他看着这些书名,笔下不停,眼里的失望之色却越来越重,等客人走散了,才撤了笔,长叹一声。
接着,边听到了耳旁一声轻笑。
柳华年抬头,却看到桑雾将铜板放好,正要拿算盘,她整个人还是身形如松的站着,面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他于是颓然道,“有什么好笑的?”
“有什么好失望的?”
柳华年愕然,很快反应过来,又叹口气道,“我就是,失望啊。”
“哦。”
“哦?就一个,哦!”柳华年简直不敢置信,就在他打算用长篇大论轰炸桑雾时,却听到一声轻响。他闻声去看,就见不知何时,眉软走了出来,身形摇摆间,将一卷画册不偏不倚的碰落到了地上。
“华年哥哥,我……”
柳华年只得陪着笑,走上前拾起了画卷。此时眉软还站在自己身前,眼眶微红,柳华年有心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来账还没记完,就要去柜台,不妨刚走,便被眉软扯住了衣袖。
“华年哥哥,莫生我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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