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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排列顺序上看得出上一个摆放它们的人非常了解顾予的生活习惯，也已经尽力照顾了她的喜好，但似乎是由于某些原因，让瓶子们离开了它们原本的位置，在把他们重新放回去的时候，又有些着急，才在空间顺序上有了不明显的错乱。
比如，那罐个头最小的发膜虽然待在了它该待的地方，却往前挪动了一小点。
比如，那瓶一直放在最角落的沐浴乳的瓶口虽然朝向右边的，但是角度却跟别的瓶口有细微的差别。
所以之前他是有多慌乱？
顾予捂住嘴不敢笑出声让门外的人听到。
这个人也太可爱了！这样怎么能让人不要继续捉弄他啊？
一直到头发全部被打湿了，洗发露被打出了蓬松的泡沫抹到头顶，顾予的嘴角都还没放下来。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开始感觉到心率好像在慢慢升高。
浴室里氤氲着的水汽有种熟悉的味道，是十分钟前才在裴璨身上传来过的，他用的也是这瓶沐浴乳吗？
心不在焉的揉着头发，突然就想起了刚才从他身边溜走的时候，他身上水没擦干，有几滴蹭到了自己手臂上，凉凉的，跟其他时候会从他身上滴落到自己手上的温度不太相同。
这么一联想，顾予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发紧。
“呼……”仰起头，让花洒里的水覆盖住自己，泡沫顺着留下来。
有点紧张啊。
怎么拿他开完笑，怎么逗他都可以，他真的反客为主的时候下意识就跑掉。
但那不是因为害怕，怎么会害怕呢，对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害怕。
只是对于久违后的亲密有些陌生和惶恐，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当然…还有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期待。
顾予抹了一把脸，在眼眶上压了压，才睁开眼睛，想了想，红着脸去架子上那瓶从土耳其买回来的磨砂膏拿了下来。
用毛巾囫囵在身上裹了裹，勉强把多余的水珠擦干净以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用配套的木勺挖出满满一勺，慢慢把它涂到了膝盖脚跟手肘尖，一边把它涂匀抹开，一边开始回忆自己那瓶味道很好闻的身体乳是放在了哪个柜子里。
在去了角质层以后，顾予又给头发上了厚厚一层护发素，把头发裹起来，然后开始清理腿上新长出来的还有点扎手的毛发。
洗完澡抹上的身体乳挑了一瓶带着甜甜果香的，把自己裹成了一颗鲜嫩多汁的桃子。
最后认认真真给半干的头发喷上护发精油，打算把头发吹出漂亮的卷时，顾予有条不紊的动作顿住了。
吹风机刚才塞到裴璨手里忘记拿进来了…
所以…现在就得出去了…
想到自己之前捉弄了他，又想到以前被他按在床上爬都爬不走的时候，顾予突然有点心虚。
可是心虚也没有用，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面。
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不期待的…
对着镜子再抓了抓半干的头发，免得它塌在头顶，深深地吸了口气，肩膀都耸了起来，慢慢呼出来，双手握成拳捏了捏。
“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我！”顾予小声念叨着，话说出口又自己改了口径，“就算是吃了…那，那，那也是…”
剩下的话被她吞进了肚子里，让她红了脸。
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
花洒被关掉以后，她就在给自己做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准备，时间过了太久，门把手上的水雾都已经凝成了一颗颗的珠子，把她本来就有些冰凉的手心变得湿漉漉的。
在墙上挂着的干手巾上抓了一把，顾予缓缓地拉开了门。房间里开了加湿器，但总归是比浴室里干燥很多，在里面闷久了，乍然接触到这么清爽的空气，顾予都起了鸡皮疙瘩。
隔着睡衣搓了搓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在了原地。过了两秒，再抬起脚的时候，脚步的声音已经减小到了微不可闻。顾予垫着脚走到了床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人啊……
裴璨身上已经不是顾予窜进浴室时那样了，穿上了他生日时顾予给他买的睡衣，和顾予自己身上的是一个品牌一个系列，只有颜色和大小的差别。
他趴在床上，枕头歪歪扭扭的垫在头下面，一只手从枕头下伸了进去，另一只手从脸旁边绕上去，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包围了起来，两条腿也不安分地曲着。
睡衣被姿势所拉扯着，露出了下腰的一小截，脊柱中间的那道沟壑在肌肉中间勾出诱人的弧度，睡裤的边缘往下是起伏的山脉，背影明明充满了撩人的气息，可他又孩子气十足地砸了咂嘴，似乎是顾予走近的动作挡住了光源让睡梦中的他有点不安。
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可是依然看得到眼下的青色和不明显的泪沟。
顾予弯下腰，安静地看着他睡着了的样子，想起裴璨走进家门时的那一整套礼服。
他是直接从会场赶过来的吧。
这阵子他的行程有多满，顾予是知道的。虽然裴璨从来不会跟自己抱怨工作有多忙碌，可是悄悄关注了他粉丝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从各个渠道了解到他会有多疲惫？
空中飞人也不过如此了。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辞辛苦地赶回来，还在楼下默默等着，在自己直播结束了才让自己下楼，把这份惊喜捧到自己面前。
顾予忍不住凑近了点，在他露在枕头上的半张脸上亲了一下，小声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新年快乐，宝贝儿。”
呼出的气让裴璨皱了皱鼻子，把枕头抓紧了点，在上面蹭了蹭，鼻腔里发出一声嘟哝。
顾予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把被他的手臂压住的手机抽了出来。
真是…自己还真是说对了呢。
在裴璨从浴室里走出来之前，顾予本来是在刷着微博的，直播的时候她那一句“对我有男朋友了”已经在评论里炸开了。
各种各样的言论，好不热闹。
其中有那么一个评论被顾予回复了，那而句回复正是顾予此刻的心情。
“一直觉得雨大的男朋友会跟她一样，很酷的那种！可是雨大又说他是醋坛子，感觉有种反差萌哈哈哈~”
顾予当时笑着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他超可爱的！”
大概是被人从背后环抱住，在漠漠寒夜里有源源不断的热量能传递过来，顾予这个夜晚睡得格外安稳。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冬眠的熊。
在走入山洞把自己埋成一团毛绒绒之前，这只熊孤零零地走在漫天雪迪里，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四处寻觅能让自己安稳度过即将来临的寒冬的食物，最后在辛苦的觅食之后得到了饱腹，而后沉沉睡去。
洞外雪化了，冰融了，有种子在土壤里蓄势待发的伸着懒腰。
洞里是漫长的一成不变。
那只熊在自己的睡梦里不动如山，直到一只扑闪着翅膀好奇的小鸟落到了这只熊的耳朵上。
熊的耳朵圆圆的，又灰扑扑的，睡得香甜的熊一动不动，这只具有冒险精神的小鸟理所当然地把这个黑乎乎的小口当做了一个可以叼出美味虫子的树洞，虽然，这个树洞长毛了。
不过，既然是顾予的梦，当然什么都按顾予的逻辑来了。
而顾予梦里的逻辑，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小鸟把嘴探了进去，可是这个洞太深了，它怎么找都找不到想要的虫，反倒是吵醒了这只酣睡了一整个冬季的熊。
顾予眯着眼睛抬起了自己的熊掌，想赶走这只恼人…哦不，恼熊的小鸟，小鸟如她所愿，扇着翅膀惊恐的飞到了空中。
“熊”挪了挪头，继续陷在美梦里。
可没等她再次睡熟，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就又飞了回来，还变本加厉的在她耳朵下咬了一口。
甚至一口都不够，直接咬定熊耳不放松了。
小鸟的啄咬没有威慑力，并不能带来痛感，却是酥酥痒痒，让“熊”不得安睡。
这只“熊”烦不胜烦的再次伸出爪子，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随意的挥了挥，而是直接抓住了那张作乱的嘴。
为什么那么宽厚的熊掌竟然能精准的并拢？
梦嘛。
熊掌里被抓住了的小鸟还不安分的在动来动去，明明都摸得到它的骨架了，还带着鲜活的温热，触感光滑，柔软又有韧性，轮廓清晰，根根分明，手感摸起来实在是……
嗯？
就算是梦，好像也说不过去了呢？闭着眼睛的顾予皱起了眉头。
轮廓清晰？
根根分明？
惊恐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裴璨偌大一张脸正在毫厘之外笑眯眯的对着自己，而他不老实的捏着自己耳垂的爪子正被自己牢牢握着。
好吧，这只小鸟是够皮的。
顾予无语地松了口气。
裴璨又在她耳垂上揉了揉，丝毫没有把人吵醒了该有的愧疚，还笑嘻嘻地问，“醒啦？”
顾予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睡了十个小时，也睡醒了，不过被他这么捏着耳朵，还是有点没好气，“不是你把我弄醒的嘛。”
“该起来吃饭了么。”
顾予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两圈，“嗯…昨天晚上夜宵吃得太饱了，不饿。”
“不饿也得按时吃饭啊。”
“不想吃，不想起。”顾予往他身边蹭了蹭，把头埋进了他的怀抱，暖暖的，睡衣的质地又很柔软，让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吃。”
“不起是吧？行，那就不起吧。”裴璨干脆地把她环住，往自己身边带了点。
闻言，顾予诧异的抬起头，这个人这么好说话的吗？
似乎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疑问，裴璨态度很好解答了，“不起，咱们就干点别的。”
这次顾予没有疑问了，在裴璨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大腿根，她眯了眯眼，“干嘛啊？”
“你啊。”裴璨答得毫无负担，还抱得更紧了，“昨天晚上怎么不把我叫醒？”
顾予撇撇嘴，“你黑眼圈都到下巴了，还不让你多睡会儿？”
“心疼我啊？”
“嘁。”顾予避而不答，余光瞥到了他侧身而露出来的锁骨，觉得它比记忆里更突出了点，想到这人这阵子肯定没怎么好好吃饭，还是放弃了再赖会儿床的想法，在他腰上一拍，“起床吃饭！”
“等等！”裴璨得逞的笑了，还不满足，伸手把她起身的动作拦了下来，“正事儿还没干呢。”
说完，就欺身压了过去。
“唔……”突如其来的手掌出现在了相隔不到三厘米的嘴唇之间，裴璨被捂着嘴往后推开，挑起眉垂眼看向身下躺着的顾予。
顾予“哼”了一声，憋着笑，“你这人怎么这么奸诈啊？”
“嗯？”被捂住嘴说不了话，裴璨只能用鼻腔发出一声疑问。
“比我早醒就是了，怎么还偷偷刷牙啊？”顾予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眯眯的推着他，另一只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掏出喷雾往嘴里按了几下，才把手换到了他脖子后面轻轻挽住。
裴璨也跟着笑了出来。
可惜今天似乎不太适合接吻。
嘴唇刚刚相接，裴璨的舌尖都还没来得及挑开顾予的唇缝，他的动作就因为一声接一声的敲门而顿住了。
顾予看着他一脸的郁蹙，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了才搂住他的脖子，“啾”的一下亲了一口，跳下床去开门。
蹦蹦跳跳的，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隔着一道门传来宋妮妮掐着嗓子的声音，“开门呀！开门呀！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顾予拉开门，无语的看着她。
宋妮妮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在一脸冷漠的颜京身上戳了戳，颜京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干巴巴的说“有本事你就开门呀。”
顾予：“……”
颜京：“……”
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的裴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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