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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苏幼清就被几个宫人拉起来侍候梳妆,微洁面,整理容妆,搭了屏儿手至红木雕花屏风后更衣,一身玛瑙红钿钗吉服裹身,内裙的摆处云纹的绣样衬着团花锦凤,往上是仙鹤碧莲花纹样式,外头是绛红色曳地褙子,绣着寓意吉祥的龙凤呈祥。
最妙的也是吉服上系着的长穗五色宫绦有着画龙点睛之笔,手挽轻纱披帛,三千发丝挽成惊鸿髻,斜插鎏金银杏叶镶玉珍珠步摇并着几支点翠,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挂着一串云景泰蓝接云璎珞锁,耳垂挂着翡翠玲珑耳坠。
微施粉黛,细描柳眉,额间点殷红色花钿,最后轻点朱唇,整个人顾盼生姿,华贵动人,动手投足间全是贵夫人的样。
苏幼清好生打量了眼铜镜里的自己,有点认不出镜中人的谁,她喃喃道:“这是我么?一点也不像我自己。”
屏儿笑道:“那是主子你素日里不喜欢浓妆艳抹,如今因着封妃大典不得不装扮了,一时认不得自己也是正常。”
“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要这样打扮了啊?”头上的饰物沉的紧,几乎快压垮她的脑袋了,若天天这么打扮,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被发髻上的金钗步摇什么的给压坏了。
入宫许久的苏幼清,还是不习惯宫里的装扮,她在家穿惯了素衣淡妆,一时半会要她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她还适应不来。
屏儿为苏幼清整着衣袂,道:“主子以后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您已经是清妃娘娘了,在宫里说话啊,也是有些分量了。”
苏幼清轻声应了,不再多言,吉时已到,屏儿搀着苏幼清登上轿撵,以妃子的仪仗缓缓行至延英殿。说起这延英殿是宫里封妃封后的大殿,寻常册封都在延英殿举行,当年明妃她们册封亦是走了这延英殿。
苏幼清来到延英殿,在屏儿的搀扶下,步下轿撵,莲步微移跨入殿内,殿内乌泱泱站着一片大臣官员,还有几个妃嫔。
她们注视着苏幼清的衣裳,在苏幼清听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这套吉服不似明妃当年那霓裳羽衣来的惊艳,只算得上中规中矩,却也引来一阵骚动。
“这花纹绣的可真精细,不过针脚有些拙劣,粗看还成,细看就不怎么样了。”
“要论封妃的吉服,还得当属明妃当年的霓裳羽衣啊。”
“可不是嘛,那件吉服惊艳四座,更令大家津津乐道许多年。”
刘临在旁不觉嗤笑,他的女儿可不是苏幼清这样的货色能比的,当年的霓裳羽衣花了他多少银两才得以轰动全城,她苏幼清的一件如常的吉服,就是来万件百件也是比不上的。
帝王姗姗来迟,他穿着一身寻常的朱黄色吉服,正坐在殿中,望着苏幼清一步步缓缓走向他,行至正中,苏幼清蹲身行礼,“臣妾,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帝王微微颔首,主持大典的宦官轻甩浮尘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嫔苏幼清,性行温良,淑慎性成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清妃,赐玉印,钦哉。”
苏幼清双手接过玉印,叩谢:“谢陛下圣恩。”
“礼成!”宦官尖锐的声音响彻耳畔。
“清妃娘娘长乐未央。”众臣高喊着,这筹备许久的封妃大典也就成了。
帝王一览殿下众人,缓缓从位上站起,走向苏幼清,拉起她的柔荑,对着一众人道:“清妃晋封,普天同庆,故而宴请众位大臣,就在这延英殿。”
“皇恩浩荡……”
大典结束,便是宴席,这回除去苏琬,苏幼清的父亲伯父已经在宫里当差的其他亲戚,都出现在了这。
帝王携着苏幼清落座,半晌宴开众人面色各异,各怀心思,苏幼清坐的有些不大自在,扭捏着身子。
一侧孙太后慈爱的拍了拍苏幼清的手,道:“今个是你的大日子,你可不能失礼。”
苏幼清含笑微颔首,“是,太后娘娘,臣妾一定做好。”
宴席上苏幼清如坐针毡,又未见到苏琬在这,更是难耐,好容易熬过了一场宴席,孙太后竟又道:“今夜还置办了烟火,用完膳,我们再去外头看看。”
苏幼清强撑着笑意应了,一众人复又走出延英殿,望着天际闪过一道道烟火,艳丽的花火在空中划过,燃成美丽的图案。
苏幼清心不在焉,方才宴上,她也未曾动筷,帝王似察觉到她的不安,轻握住了她的手,像是一阵清风,也拂去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待得一切结束,苏幼清疲累的回到了自己宫里,而帝王也急匆匆的回到了甘泉宫,
“兄长还真是在意那苏幼清啊,原以为这几日你就赖在王府了,谁承想,你一大早替我去上朝,还亲自去了那苏幼清的封妃大典。”魏誊埋怨着自家兄长。
魏恒淡淡道:“是我亏欠她的,上次她……”
魏誊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对我解释,我知道,我的兄长大人也动了凡心,对那苏幼清升了几分情意,我说的可对?”
魏恒不答,魏誊半靠在软塌上,道:“哎,你说我们两兄弟,怎么偏对苏家的女儿那么上心呢,是不是她们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魏恒冷冷道:“不许胡说。”
魏誊不再多言,只是道:“一切结束后,我们也好处理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到那时候,就没人能阻止了。”
兄弟二人相视不言,所有的想法都在压在心里,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除了魏誊魏恒这兄弟二人,有一个人,今夜也没法子入睡。苏琬咬牙切齿的在太医署磨着药粉,她很不忿可以说是不忿至极,她像是皇帝大大的仇人一样,平日里让她跪叩也就罢了,可她亲亲堂妹的册封典礼她都不能在场,怎能不恼。
将面前的药碾当做那可恶的皇帝,苏琬一下一下狠狠的磨着,半晌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没有察觉,一门心思的侍弄着面前的药。
贾公公忽然凑在苏琬面前,问道:“苏太医怎么了?”
苏琬吓得一颤,下一瞬她恼羞成怒,伸手就锤着贾公公,“啊!我气死了!”
贾公公被苏琬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惊的倒退了几步,他忙拉住苏琬的手,道:“苏太医,我怎么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不好意思,我冲动了。”苏琬难得对着贾公公道歉。
苏琬缓了缓情绪,她道:“你说陛下是不是和我有仇,平常就对我不大好,我也忍了,可我清清妹妹封妃那么大的事情,我都不能去,这也太过分了吧!”
别的耻辱她都能忍,可苏幼清可是她最宝贝的妹妹,自己妹妹册封为妃,是大喜事,她都不能前去,怎叫她不恼。
贾公公宽慰道:“许是陛下有其他想法呢……”
“那你倒说说,陛下是个什么想法啊,我爹太医署的院正都能告假去,我怎么就不能去了!”苏琬忿忿不平的喊着。
“要我说,肯定是你!你说,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
“你到底与陛下什么关系!”
贾公公被逼迫着退后了好几步,苏琬素手指着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样,他装作一股无辜的样,可怜兮兮的说道:“帝王心最是难测,苏太医这么逼迫我,我怎么好说呢。”
“算了算了,我想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侧身继续摆弄药材,苏琬憋着一口怨气,她怎么想都不舒服。
“苏太医真的生气?”贾公公?着脸黏着苏琬。
苏琬不搭理他,过了一会见他还靠着她,就愤懑的说道:“闪开啦,让我一个人静静。”
本以为贾公公看她发怒就会离开,不料贾公公大胆的拉起她的手,跑出了太医署。
“喂喂你干嘛啊!我还要干活呢!”苏琬挣扎着想要回去,今夜因封妃大典,只有她一人当差,因此,她必须待在太医署照看着一切。
贾公公一声不吭,带着苏琬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陌生的殿宇,空荡的殿宇里没有一点人烟味儿,连一点陈设也没有。
“这是哪儿啊?”苏琬满腹疑问。
贾公公卖着关子,不答苏琬的话,不消一刻,天际绽出一道道烟火,各种图案呈现在空中,像极了他们在徐州那晚见到的烟花。
苏琬看的痴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待烟火放完,苏琬道:“谢谢你带来我来这看烟火,我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贾公公负手立着,一脸傲气,“这可是我偷偷拿来放给你看的,独你一份。”
苏琬撇着嘴,“难道你还想要我还?”
贾公公在苏琬耳边附耳了一句,引得她面红耳赤,但她也不恼,淡淡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得等我把太医署的五年差当完再说。”
贾公公忙道:“这么久?”
“你连这么久都不肯等的话,那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临去前,苏琬给了贾公公一个大大的鬼脸,转身就跑了,贾公公失笑疾步跟了上去。
而他方才在苏琬耳边附的一句是:“阿琬,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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