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一个如花似玉未及笄的姑娘被断手被割喉,如此惨状,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顾仵作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不动声色地俯身验看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站起身来,众人满腹好奇地等着他的话,然而在一众的寂静中,顾、顾仵作却没有说话,面色却有些沉重。
“如何?”见顾仵作沉默,叶笙不禁问道。
当初因为私盐的事,不仅谭旬和副使等人被革了职,按察使司里几乎血槽半空,好在叶笙从京中带了几人过来,流云飞羽是,这位顾仵作也是。
按理说,仵作既非官职,甚至还有贱籍之说,甚至在衙署里,一直遭人白眼唾弃,本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可毕竟事关命案,仵作的影响不能说小,顾仵作是由叶笙亲自带来的,自然深受他的信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里的人对顾仵作也有几分面上的尊重在。
“如何?”见顾仵作沉默,叶笙不禁问道。
顾仵作先是作礼,后才回话:“回大人的话,死者恐怕不是被割喉而死。”
众人一惊,皆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再一次投向了那紧闭着双眼、面色发白的人身上,她脖子上的血洞是如此刺眼,这么深的伤痕,不是割喉又是什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姑娘脖子上被切得这么深,血都快流没了,不知因为这个又是如何死的?”柴六只当他实在胡说,语气里便有些愤愤。
“我是仵作,还是你是仵作?”顾仵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仿佛刮了一阵嗖嗖冷风,直将柴六的愤火给吹成了烟灰,柴六悻悻住了嘴,心想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倒是好大的脾气。
“她是溺死的。”
就在众人满腹疑问之手,一记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尤其的清脆,可以说在场的人都没有那样清脆的嗓音,然而那声音又是如此的笃定。
他们自然是听过这声音的,就在不久前,同样站在这个地方,那人也是用这样笃定的语气,将另一个杀人凶手给逼得哑口无言。
众人循着那声源望去,却望向一双尤其明亮的眼,那眼睛里流露着他们所看不懂的倔强。
众人之中最惊讶的,莫过于顾仵作了,只有他知道刚才那话说的是真是假。
谢昀怀也在场,却一直是神情恹恹,直到谭辛开口说话,这才提起兴趣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问的是: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而非是:你说的可是真的?由此可见,他对谭辛的话已经有了很高的信任。
“我只是猜测,顾仵作才是专业,想必他比我更清楚。”谭辛也是会看人眼色的,刚才她冒然出言,看顾仵作的神情,想必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若此时再不知道进退,恐怕会惹人反感。
果然见顾仵作脸色有所缓和,他问柴六:“我问你,死者是在何地发现的?又是在何时被发现的?”
柴六还没有从刚才谭辛的话中反应过来,有些发怔地应道:“是在二姑娘的闺房里,约辰时初,是我家太太发现的,那时,二姑娘还躺在床上,太太只当她贪睡还未起身,没想到走近一看,才发现姑娘的身上沾满了血……”
想到早晨的场景,柴六吓得嘴唇直哆嗦。
“既然是在房中发现的,那么为何她的指甲上会沾着淤泥?”众人循着顾仵作的话看过去,仔细一看,果真见尸体的左右手上卡了泥渍。
“正常人若溺亡,必定会面色微赤,合口眼开且含有泥水沫,那是因为活人入水会挣扎,自然会沾上淤泥,我想死者身上的泥渍早被处理好了,独独这鞋内却被遗漏。”
柴六见顾仵作突然扬起了手,不禁叫道:“你又要做什么?”
“溺死者,腹肚胀,拍则响。”顾仵作并不理会柴六,手掌丝毫不停顿了落在了尸体的腹上,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闷声传来。
“可是她的喉咙已经被割断,同样是致命伤,你又是如何确定她是被溺死,而非是被割喉而死呢?或许她的确落过水,却没死成,然后再被凶手挥刀所害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若是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沉入水中,面色是发黄,而非她这种异样的浮白,且她两手微微拳握着,一看就是经过挣扎的,更何况活人溺水口合眼开,而死者溺水口眼皆开,你们应该不难看出她是哪一种。”顾仵作这次倒是很耐心地解释起来,“我是仵作,是不是溺死的症状,难道我还分不清楚?”
堂中皆沉默,是啊,顾仵作是何人他们虽不清楚,可他既然是叶大人亲自带过来的,想来也不是庸碌之辈,手上肯定握着几分本事的。
这时候叶笙开口道:“照你的意思,凶手将死者溺死之后,又将其尸体搬入其房内,用刀割破了她的喉咙,以便混淆视听?”
“可以这么说。”顾仵作道。
“这种混淆视听之法,还真是让人咋舌,依我看,如此手段,倒像是为了泄恨。”谢昀怀慢条斯理地道,语气悠闲地不似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但凡是行凶杀人者,总归有动机所在,有为钱财所诱,有为情爱所困,有为仇恨所苦……就是阿彩,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
顾仵作又道:“大人,刚才小人仔细瞧过,死者身上尸斑已成片状,且成浓密的暗紫色,说明距死者出事,已经六个时辰有余,所以死者应是昨日亥时期间出的事。”
“亥时,亥时二姑娘应该早就休息了,应该是在房内,又怎么会在外边溺死呢。”柴六还没有完全消化好刚才的事,喃喃自语道。
叶笙问:“那么,你们府中可有池塘?”
“当然有。”柴六应道,“就在后园子里。”
“你是怎么看出来,死者是被溺死的?”谭辛刚出去,就被顾仵作从后面叫住。
谭辛转过身,神色平静地就像一汪水,顾仵作暗自一怔,很快又回神,直直地望着她:“刚才,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尚且需要亲自检验才发现死者身上的异样,这小子刚刚站那么远,又是如何看破的?
他承认这个问题让他很是好奇。
谭辛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之前见过溺死之人,今日只是见那姑娘的脸色和之前所见的那位溺死之人有些相像,才那样说的,凑巧而已。”
顾仵作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顾仵作还有什么事吗?”谭辛又问。
顾仵作没再说什么,直到谭辛离开之后,他才怀疑地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会一眼看出来那些门当呢,或许真是凑巧罢了。”
待谭辛续了茶过来后,突然见堂中的气氛有些怪异,她不动声色地给叶笙和谢昀怀端上茶。
谢昀怀看了看她,一惯懒懒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谭姑娘,你觉得这事如何?”
谭辛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陆家的案子,她想了一会儿道:“陆家结的仇恨如此之多,有些,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要想抓到这个凶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也觉得是因为仇恨。”谢昀怀同意,嘴角恶弧度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
不知为何,每次谢昀怀用这样的表情来讨论这样的事,谭辛就会腾然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来,他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才能保持住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来?饶是她再怎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在遇到有些事后,还是忍不住会心里发寒,比如今天这件事。
谭辛道:“有一个问题我觉着奇怪,既然凶手能将死者一刀毙命,又何故将其推入池塘中淹死?人落入水中少不了折腾,期间必定会有响声,如此一来,不反倒会引人过来?”
叶笙轻呷了一口热茶:“或许,在凶手还未出手之时,就被死者发现了,他的刀再快,也不及人的声音快,为防她呼救引人过来,情急之下才将她按入水中,让她无法出声。又或许,将其溺死之人和将其割喉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