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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溺于酒烟的那段颓废时间过去以后，他已经戒烟戒酒许久了。
毛泉楼沉默地接过，并没有点燃，皱紧眉头看了沈世卿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世卿如今对毛泉楼的恶意和嫌弃已经习惯了，微微笑道：“我只是不想毛导对我再有误会，毕竟目前看来，咱们还要再合作一段时间。”
毛泉楼嘲讽道：“沈世卿，你还真是不知死活，非要来我的剧组，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过舒坦了是吗？”
沈世卿不为所动，“毛导，不满你说，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确实挺平静。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毛导对我的误会，让我很苦恼。”
毛泉楼开始烦躁起来，“沈世卿，你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别在这里废话了！”
说着，毛泉楼就把手中的烟扔在了地上，转身要走。
沈世卿没有去拦，只是说了一句：“毛导如果真的喜欢夏小姐，就应该去搞清楚夏小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看一看真实的夏小姐，而不是在这里怨怼计较我这个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的局外人。”
毛泉楼一听就火了，上前一把揪住沈世卿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没有用过心吗？！如果不是因为夏翎，我何至于接受莫琳卡那女人的投资，用上何闻昱那种蠢材来砸自己的招牌！”
“沈世卿，我劝你别把自己看得太无辜！当初在剧组的时候，你就勾引夏翎。出了剧组你就又把夏翎弃之不顾，奔你的辉煌前程去了。”
“明明你这么渣的一个傻逼，夏翎的心怎么就偏偏在你那里！”
毛泉楼越说越激动，整张脸憋得通红，“我为了她尽量去改变自己，她说不喜欢我势力圆滑，喜欢我真性情，我就尽量改变性格，不再去逢迎那些人。她说让我接下莫琳卡投的这个项目，捧那个屁都不是的何闻昱，我照办了。她对我挥之即来招之既去，我也忍了。”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爱我！沈世卿你告诉我，我还要再怎么去搞清楚！”
沈世卿被毛泉楼扯衣领扯的难受，而且他格外反感别人离自己太近，一把挣开毛泉楼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被扯皱的衣服，“毛导还是冷静一些吧，你没有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了吗？”
毛泉楼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卡了壳，他也察觉到自己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
沈世卿又道：“喜欢一个人，就不要上来把自己摆到舔狗的位置。两人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不需要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变得这么狰狞卑微。”
“毛导，你本来就是一个骄傲自尊的人，却因为喜欢上夏翎，而强行压制自己的骄傲，接受一些你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你压制了自己的骄傲，怎么能变得不狂躁。”
“毛导，你不觉得夏翎太能挑动你的情绪了吗？她不动声色，几句话就能让你为她做一切。你不觉得这样太可怕了吗？”
“我真心地给你一个建议，有时间去医院做一下心理辅导吧。你现在被夏翎影响的，精神已经濒临一个危险的边缘了。”
沈世卿不徐不缓地说完后，也不管毛泉楼的脸色如何难看，转身就要走。
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对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毛泉楼道：“毛导，以后可别再因为夏翎的事情找我麻烦了，我有自己爱的人，她也是你认识的。”
“有她在我身边，我谁都看不到。”
末了，沈世卿顿了顿，故意嘲讽道：“当然，如果毛导要因为《蒹葭》的事，那我接受你继续看不惯我。毕竟那么好的一部剧不能播出，确实因为我之故。”
沈世卿回去后就找到汪龙对戏，直到这一场戏他俩都快对完，毛泉楼才面无表情地回来。
汪龙见到毛泉楼回来，便问道：“毛导，我们这边对的差不多了，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毛泉楼打断了他，沉声道：“不用，今天戏份重，你俩直接开始拍，我会在监视器前面把控。”
汪龙有些惊讶，在看到毛泉楼坐回导演椅后，小声地同沈世卿道：“不科学啊，以前毛导恨不得手把手教剧组每个人演戏，天天嫌弃每个人都不会演戏。怎么今天不看了？”
沈世卿不置可否，他总不能说，你们毛导刚刚被我气到了，这会儿根本没心情看吧。
戏开拍了，因为有之前的合作在，沈世卿很清楚毛泉楼想要的是什么镜头，所以他很轻松自然地就演绎了出来。
但说实话，沈世卿已经做好了会被毛泉楼喊“卡”重拍好几遍的准备了。毕竟他可没觉得自己脸有多大，几句话就能让毛泉楼对他尽释前嫌。
不过，一场戏拍下来，沈世卿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毛泉楼好似恢复了从前在《蒹葭》剧组的行事风格。
第一场戏，毛泉楼虽然喊了“卡”但却是卡在了汪龙那里。
在调整过重拍一遍后，这场昨天何闻昱卡了四五遍的，折腾得大家都累得不轻的戏，这次居然轻松就过了。
下了戏的汪龙一天不可思议，跑到刚在戏中剧烈奔跑后还在气喘着的沈世卿身边道：“绝了！毛导今天绝对是吃错药了！在他手下我就没有两遍就能过的戏！”
沈世卿觉得好笑，心道毛泉楼在这个剧组到底是有多变态啊，一遍一遍地拍，拍的人都在背后叫他“毛变态”。
还是说，毛泉楼虽用了何闻昱，但还是不甘心，所以想在别的地方精益求精，所以要求才这么严苛？
如果是这样，那么毛泉楼本性里想争出一口气的气性还是在的。
沈世卿还以为，因为一个夏翎，毛泉楼的骄傲和气性早就被磨没了呢。
之后的几场戏，都很顺利。
毛泉楼今天本来安排的是拍四场，有重拍之前何闻昱表现不好的，有新拍的。
虽然是同一个棚景里的戏，但其实这四场戏都是不同时期孟君扬的戏份。有孟君扬经历巨变之前的戏，也有孟君扬在最后反击报复孟君墨的戏。
总之时间跨度很大，每个时期的孟君扬都不一样，沈世卿这个饰演者就要以细节演绎来展现出来孟君扬前后的不用。
一天之内拍时间跨度这么大的四场戏，这对演员的演技要求特别高。
其中有一场是孟君扬在外装纨绔的戏份，衣着打扮是金尊玉贵的少年模样。这是今天最后要拍的一场戏。
在沈世卿去换造型的时候，齐华江有些犹豫，想对毛泉楼说些什么。
却见毛泉楼一直盯着监视器的屏幕，反复拉回看刚才所拍的镜头。
齐华江惊奇地发现，毛泉楼脸上的表情竟然很平和，眼神种隐约流露出满意。
要知道，在齐华江眼中，自这部剧开机以来，毛泉楼每天都是暴躁的，越拍到后面，脸上的郁气就越重。他有时候都觉得，毛泉楼指着鼻子骂人的样子，实在太狰狞了。
齐华江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过，毛泉楼的脾气实在太烂了，整个剧组就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演员，或者整个娱乐圈都不会有他满意的演员了。
然而，就在刚刚齐华江知道自己错了，沈世卿就是他所满意的。
齐华江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要知道毛泉楼之前是有多厌恶沈世卿这个人，可现在却这么满意人家的演技。
毛导怕不是个精分吧。
不过沈世卿的演技确实是没的说，齐华江这是第一次跟沈世卿这个演员合作。
从前关于他的八卦消息实在太多，人们提到沈世卿就只能想到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而忽略了他的业务能力。
今天这几场戏拍下来，齐华江发现，沈世卿的演技是他最大的利器。
明明沈世卿就是个主角替身，毛泉楼拍的也都是他的背影，远景，或者一些其他不露脸的镜头。
沈世卿只需要完成相应的动作，甚至说他就不需要演技，只要老老实实当个背影就行了。
可偏偏，即使是背影，齐华江也能通过镜头感受到主角孟君扬流露出的强烈的情感，或喜或怒，或崩溃或爆发。
不需要看脸，但听沈世卿的原声台词以及他的细节动作，就能把观看的人带入戏。
齐华江甚至都觉得，沈世卿的背影戏演得，可比何闻昱被调教了好几遍演出来的大近景戏要强得多。
沈世卿不是齐华江见过演技最牛叉的人，却也算得上是他见过的演戏特别好的艺人之一。
只要他还能坚持在这个圈子待下去，只要他能遇到一个不计较他过去，敢大胆启用他的导演或是制片人，那沈世卿必然会在以后继续在华国娱乐圈发光发彩。
当然，前提是沈世卿真的能等到敢用他的人。
齐华江扪心自问，要是有一天他作为总导演执导一部戏，哪怕沈世卿演技再好，他都不会用他。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谁敢启用背着污名的演员，那就等着跟这个演员一起被骂得狗血淋头吧。
这么想着，齐华江又觉得让沈世卿表现的这么出彩，但是背影戏就压过了何闻昱这个男主角，是不是太喧宾夺主了？
日后要是被扒出来，沈世卿在他们剧组，那估计是会被骂的啊！
想了想，齐华江还是决定问出来：“那个……毛导，要不然我看最后一场戏就算了吧。我觉得何闻昱之前演得挺好的，更何况他的年龄和气质，才是更贴合孟君扬初期的人设。”
“这个沈世卿虽然脸依然年轻，演技也还不错，但年龄毕竟在这里放着了，身上那种少年感早就没有了。要他再来补拍这场戏，是效果不一定真的有何闻昱演得好。”
齐华江是在委婉地劝说毛泉楼，还是让沈世卿少演一些重要的戏份吧。就拍一些那种根本看不出来的大远景，当个背景板就好。
不然回头人家一看，呵，这背影看起来真让人心疼，镜头一转过来，却对上何闻昱那稚嫩青涩的脸上强行挤出来的眼泪，观众刚入戏就又被逼出戏，这不就尴尬了。
要齐华江说，何闻昱演技虽烂，但他到底是男主角，与其让人出戏入戏精分得不行，不如就干脆让他烂到底。
这样至少人家不会扒出来沈世卿曾经待过这个剧组，那些背影戏都是他演的。
毛导和剧组上下也不至于被沈世卿连累到挨骂不是？
或许是齐华江劝得太委婉了，毛泉楼并没有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
他没有回答齐华江，而是同身后站着的场务道：“去看看沈世卿的妆弄好了没有？赶紧去催催。”
齐华江一听，得了，人毛大导演根本还是坚持要沈世卿接着拍，他算是白说了。
不想，毛泉楼却主动同齐华江解释：“这场戏是孟君扬在灯会上暴打混混，替人出头的部分。因为是晚上灯会，孟君扬觉得人家都忙着看灯，又是黑灯瞎火的，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暴露他不是废物还会武功的事实，所以这才动手。”
“这场戏是孟君扬在观众面前第一次展示出自己真实的实力，我对这场戏最大的要求就是武打动作一定要漂亮，要精彩。”
“我问你，你觉得之前何闻昱在拍这场戏的时候，武打动作够的上我的要求吗？”
齐华江一时语塞，想起那个时候为了让何闻昱流畅地做出一整套的动作，武术指导差点没被气疯了。
那场戏一连拍了五次都没有过，最后毛导也不耐烦了，直接让武替换上孟君扬的衣服上场，这才勉强通过。
但武替的身形比何闻昱那个瘦弱的小身板明显要大一号，一切近景时就会露馅。
那个时候，大家实在没办法了，就准备把这个难题交给后期，让后期在众多的镜头中挑出能用的，拼接在一起，要保证不露馅，还必须打戏精彩。
后期组组长一听这话，当时脸就黑了，差点把手里的鼠标给摔了。
想到这里，齐华江也确实没什么话好说了，讪讪道：“那确实是……好吧，就让他拍吧，毕竟沈世卿的身形更贴合，比之前的武指强多了，最起码不会一切近景就露馅。”
沈世卿自然不知道齐华江和毛泉楼的这番话，他这会儿正在珍妮的手下，毫无怨言地被折腾着。
珍妮正在给他整理最后的妆容，一边帮他扫着脸上多余的粉，一边说道：“沈老师你的皮肤真是我化过的男明星里最好的一个了，毛孔比我一个女的看起来都要小，还那么白。”
“好在这场戏是孟君扬最开头的戏，人设就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少爷，我这才省了给你上黑粉的功夫。”
沈世卿听得哭笑不得，“珍妮老师别说的我跟个小白脸一样吧？我都快三十了。”
珍妮翻了个白眼，“可别说了，你出去让人瞅瞅，就你扮上这一身，青春年少的，说你十六七岁我看都有人信。”
“要我说啊，沈世卿，你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剧抛脸’，换个造型就跟换个人似的，真的挺厉害的。”
经过珍妮的妙手，沈世卿已经变成了她口中十六七岁，青春年少的少年人了。
沈世卿觉得，珍妮可能夸的不是他这张脸，而是在夸她自己的手艺。
听到外面场务在催，沈世卿就起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珍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老师，我希望你能越来越好，真的。我妹妹是你的粉丝，她很喜欢你，也相信你。”
沈世卿顿住了脚步，心头有暖流划过，他转过身，道：“谢谢你妹妹的信任，也谢谢你对我的期望。”
珍妮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之前在出了那些事情之后，我很反对她喜欢你，也很讨厌你。觉得我妹就是年纪小分不清是非。但这段时间在剧组看到你，今天跟你聊天以后，我发现是我错了，我妹的眼光比我强。”
“沈老师，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今天下了戏之后给我签一个名吧，我带回去给那个小丫头，她肯定能乐疯了。”
一时间，沈世卿只觉恍如隔世。有人向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要签名，好似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是我要麻烦珍妮小姐才对，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你妹妹，告诉她一切问题我都会解决好，绝对不会辜负粉丝们对我的期望。”
说完，沈世卿向珍妮微微鞠了个躬，就转身出去了。
他怕自己再不离开，情绪就会绷不住了。
从没想到，在那样铺天盖地的流言之下，还会有人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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