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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周身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像是落在了他心里头似的，扎的他难受，密密匝匝的痛感很快就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的大脑因为这些似真似假的痛感渐渐变得迟缓了起来，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他看不得她这副受辱的模样。
王远明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因为愤怒变得扭曲了起来，他刷的一下冲到了王蓉的旁边，抬脚将那些玻璃渣残暴的踢开，转过身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指责她？”他说这话的时候，胸膛剧烈的起伏，显然气的不轻，“你们这些年有关心过她吗？她每天在你们林家当牛做马，已经够辛苦了，竟然还要受到你们这样不顾情面的责骂！”
这些话落在现场众人耳中产生了不同的效果，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林悦颜借着季霄云的掩护虽然没有看到王远明此刻的表情，却也暗暗的摇了摇头。
这个王远明真是鲁莽又愚蠢，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敢站出来说话，而且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指责林家。
他有什么立场这样做呢？明明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王蓉从林家偷偷划给他的。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大概也猜到了他说这番话的意图，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不见于人前的身份，这个王远明肯定也是忍耐到了极限。
他此时此刻这一番义愤填膺的发言，不单单是为了王蓉，更是为了自己。
他迫切的想要为自己正名，他想堂堂正正的站在王蓉身边。只可惜欲速则不达，时机不合适。
但是王蓉不知道是没有听出他的心意，还是一心牵挂自己的前途，此刻，正是急急的将他推开，狼狈的爬起来踉跄了两步。
到了林振华的跟前，她刚想去抓他的手，却一下扑了个空，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振华！你听我解释呀，我当时……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泪不断的淌下来，声音中裹挟了说不出的委屈，看向林振华的眼神充满了希冀，仿佛他是此刻能拯救自己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况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是真的呀！振华，你看看我呀……”
王蓉连哭带喊的说完这一大段话，却一直没有得到林振华的回应，她心里顿时一阵着急，不顾反对抓着他的手腕哭的肝肠寸断。
良久，林振华心底的怒火似乎褪去了一点，又或者是被她哭的实在不耐烦，才一把甩开她的手，沉下嗓音压抑着满腔怒火质问道：“那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事情有了转机，仿佛她只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会得到林振华的原谅。
但王蓉同他夫妻多年，深知他的脾气。
她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眼神不自然的投向了地面。
而问完话之后，眼睛便一眨不眨盯着她表情的林振华，自动将她此刻的神情解读成了心虚。
刚刚褪去的零星一点怒火顿时疯狂滋长回来，转眼便将他心底填满。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用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说出这句话，胸腔中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大声嘶吼道：“快说啊！”
这样大的阵势，吓得王蓉心脏都抖了抖。
她瑟缩着肩膀，颤颤地将头抬了起来，一对上他那双眼睛便心虚的不行立刻又躲开了，犹豫了这么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他……他早就已经死了。”
“真的吗？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林振华死死的盯着王蓉的脸，试图从中揪出出一星半点说假话的痕迹。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当然不愿意相信，她会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人证和物证都摆到了眼前，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这个女人他到底是错信了！
林振华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来，似乎对她的答案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做都做下了，再纠结那些细节也没什么意义。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远明！”王蓉看清了他眼中的失望，一瞬间急不可耐，不惜将王远明拉到了身前。
那孩子本就从没见过生父，此刻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对，死了！”
随后他又回过头来，紧张地搀扶着王蓉，生怕她情绪太过激动站不稳。
可是这个举动却大大的刺激到了王蓉的另一个孩子。
林月柔像是刚刚才从这一场荒诞却又真实的闹剧中回过神似的，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从王远明搀扶自己母亲的手上转到了王蓉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妈妈，这些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呢？现在这么大个拖油瓶找上门来，你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家？”
她说着说着，眼角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视线落到了专为她而准备的发布会现场，心底巨大的落差使得她几乎崩溃，“都怪你！把我的发布会也毁了！”
王蓉看到宝贝女儿的眼泪，一下子更加慌乱，脚尖一动，刚想上前安慰便被林振华冷冷的将她们母女隔开了。
“看她做什么？去和你的宝贝儿子过去吧！以后都别回来了！”厉声说完，他怒气无处发泄，便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振华……你不要走！你要相信我……”王蓉追了两步，被脚下的玻璃渣拌了一下，踉跄的身形顿时被王远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同林月柔的距离便一下拉近了许多。
两个人之间没有了阻碍，林月柔一下又看清了对面母子两人紧挽的手臂，心底感觉到一阵刺痛，她怨愤的瞪了一眼两人，便毫不犹豫转身追着林振华的身影离开了。
“柔儿！柔儿你听我说……”
几分钟前还人声鼎沸的发布会现场，顷刻间便只剩下四个人和一地狼籍。
林家父女两个的离场使得此刻的会场静的吓人，只有王蓉时不时的抽噎声清晰传出来。
她好像一瞬间就老了十几岁似的，从前以优雅标榜的仪态，在此刻早已经无迹可寻，她将身上全部的重量都压到了一旁王远明的身上，整个人脆弱的似乎随时都能晕倒似的。
王远明一面扶着她坐下，一面将视线落到对面看戏的两人身上，他眼神触及到林悦颜渐渐变得暗淡下来。
她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身上的长裙纤尘不染，仿佛误入此地的小公主。
发布会现场有多破烂，林悦颜就有多完美，她此时此刻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刚刚的一切有多荒诞可笑。
“宋颜……”
他张了张嘴，喃喃的吐出两个字，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但这两个字已经引起了王蓉的极大反应，她转过头来，眼底满满都是怨毒。
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来将林悦颜大卸八块。
“宋颜？”她讽刺的开口，语气中夹杂着肯定，“你早就开始故意接近我儿子了，怎么？看到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听到这话，林悦颜姿态慵懒的站了起来，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总算到了收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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