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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看备忘录，拿起电话，找到叶茂生。
“叶哥，给我推荐几个靠谱的团队呗。能做综艺的。”
“你要做综艺？”叶茂生有些诧异。
“现在活儿不好干了，我得寻摸着转型了。”安心如叹了口气。
“可你跟电视台关系硬吗？你的综艺能卖出去吗？”叶茂生的口气有些质疑。
知道安心如想一出是一出，但电视台的水深几何，她大概不太了解。
安心如笑着摇摇头：“我要跟各大视频网站合作。”
互联网就这点好，点击量最大。
观众爱看，你哪怕是个素人也能成神。
观众不喜欢，你就算是一线大咖，也不惯着你。
不像电视电影圈，论资排辈太厉害，加上这个规则那个规矩，简直是桃花潭水深千尺。
叶茂生顿了顿，了悟地说：“了解了，你这是要开辟新战场啊。”
安心如点点头：“还是叶哥了解我。”
“要什么样的团队？”叶茂生算是欣赏安心如这个后辈。他这么一说，就代表答应帮忙。
“就要俗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雅到观众接受不了的，坚决不要。”安心如这点很坚持。
叶茂生有些不赞同：“怎么也得来两个撑得起大台面的吧？”
安心如摇了摇头：“我就一俗人，雅不起来。”
虽说谁都想做阳春白雪，可事实证明，人们更喜欢油盐酱醋下里巴人。
尤其是听麻将熊讲完网文界一个业内轶事，安心如更加坚定，一定要走俗气路线，让高冷去见鬼。
那件轶事说来也简单。
网文界一个大佬身在曹营心在汉。经营着网文生意，却总觉得出版文学才真正高大上，总是对网文带着三分鄙视，仰望着那些严肃文学、出版文学。
心里有了偏向，行事自然也会拐弯。
后来，他手下原本是网文界航母的网站，作者怨声载道、骨干纷纷倒戈，一个行业旗帜硬生生被他给弄倒了。
想到这里，安心如笑了：“叶哥，你就给我找几个俗人吧，老百姓也有三俗的权利啊。”
叶茂生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安心如又从电脑上翻出一堆文件来，打包发给了王诺。
从拍《永夜记事》开始，安心如所有做过的功课都在这里了。
每一个文档，都是一本有望成为大热ip，而现在还没出头的网剧，物美价廉。
王诺是个戏痴，安心如对他的水平有信心。
虽说他不如叶茂生大导演的水准，可王诺胜在执着，肯下辛苦，关键还不在乎金钱。
对于现在的耀庆来说，最后一点太重要了。
安心如呼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拨出一个电话，闭上眼睛养着神，等着电话接通。
太累了。
安心如觉得现在死撑耀庆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打仗。打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心如啊！”张连英的声音传来。
“.......”安心如听到声音，睁开眼，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张连英。
叫爸，叫不出来。她到现在仍然姓安，也不觉得张心如这个名字好听。
叫张先生，更怪异。电话那头是她的亲生父亲，这声“张先生”安心如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还是老办法，咳嗽一声：“咳咳，您这几天还好？”
“还好还好，我在联系最好的医生给少澜看脚......”说到一半，张连英止住话头，小心翼翼地说：“心如，我对少澜好，你会不会生气？”
安心如低了低头，没说话。
过了两秒，她笑起来：“您是个好父亲，是少澜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最起码，想到她的亲生父亲是张连英，不是安民，安心如心里开心了许多。
安民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
张淮说，很可能是无期。
安心如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里，不敢去想。
一想到她为了杀母仇人拼死拼活赚钱，安心如就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对于父爱，安心如已经很生疏。
所幸张连英对张少澜展现的父爱，让她有了点安慰。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父爱，而她的父亲，就是个很有父爱的人啊。
这真是个很大的安慰，即便张连英的父爱，不是给她。
安心如又笑了笑：“少澜怎么样？”
张连英叹了口气：“还是每天画画。”
还有句话，张连英没有说。
张少澜的画，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人，安心如。
安心如没说话。
等忙完耀庆的事，也许，她应该去看看张少澜......
但眼下，还是耀庆的事最要紧。
安心如咳嗽一声：“那个，我想求您一件事......”
挂了张连英电话，安心如看看表，下班点已经过了。
她算算时间，李渔期也该想上厕所了。
虽说把她关起来这样的手段太低级，像是小孩子赌气，但安心如还是莫名觉得很解气。
她一路走一路哼着歌，走到待客室，拿钥匙来开了门。
在安心如的预计里，李渔期应该扑过来就扯她头发。
但她一开门，愣了一下。
李渔期出乎意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安心如只离开了一分钟。
她的安静倒把安心如给镇住了。
李渔期今天化了淡妆，她坐的地方正好被阳光照到。
已经快要下山的阳光，淡淡地照在李渔期脸上，美得让安心如都窒息了一下。
听到动静，李渔期转过脸来，脸上竟然带了泪痕。
安心如眨了眨眼：“你哭了？”
李渔期笑笑：“我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安心如砸吧了下嘴：“千年老妖精也会哭？”
李渔期站起来，失笑：“老妖精也是由小妖精变的，也会怀念下当小妖精的日子。”
她走到安心如面前，笑得有些落寞：“等你变成老妖精时，你就会知道了。”
此刻的气氛诡异得和谐，安心如和李渔期竟然像是老友般平和地聊天。
安心如深深地看了眼李渔期，犹豫了下，终是问了出来：“你把自己变成这样，值得吗？”
李渔期还是一脸落寞的样子，“噗嗤”一笑，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我想王耀庆了，很想很想。”
安心如的脸冷了下来：“你还是快走吧，不然我会忍不住关你一辈子。”
李渔期笑得淡淡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介意你关我这么久吗？”
安心如摊手：“因为你仰慕我？”
“因为我很久没有空闲下来了。每天我都在搏斗，我已经快把从前的我忘记了。”她转过身子，慢慢走出去：“谢谢你把我关起来。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想王耀庆。往事很美。”
安心如笑了笑：“往事再美，也不及现世。”
李渔期身子一僵，什么都没说，慢慢走了出去。
安心如凝视着李渔期的背影，突然觉得，其实她们有些时候还挺像。
潇潇幽幽的声音从安心如身后传来：“她跟你不像。”
安心如被潇潇吓了一跳，回过头频临崩溃地低喊：“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吗？”
潇潇摇摇头。
安心如肃着脸：“你的生命里除了王总，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潇潇又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我和王耀庆的关系？”安心如绝望了。
“我知道。”潇潇这次点了头。
“那你还老是惦记他？”安心如这次是真的被潇潇打败了。
“他救了我，他是我心里的天和地。”潇潇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
安心如皱眉打量她：“你是不是空闲时候喜欢看言情小说？”
潇潇又点点头。
“言情是骗人的。”安心如嗤笑：“现实里哪有那些好事。”
“我以前也不信，我觉得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有什么情不情。”潇潇的声音有些迷离：“可我遇上王总以后才知道，那些书里写的都是真的。”
安心如烦躁地挥挥手：“你随便吧，反正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急急下楼，徐眉已经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
第二天就要参加晚宴，今晚她才空出时间去借礼服，临时抱佛脚。
好在品牌方最近看好安心如，王吉说，他们有意让安心如代言包包，所以给安心如准备了几套不错的礼服。
安心如挑了件金色及地单肩鱼尾礼服，踩着白色高跟，手拿白色手包，站在试衣镜前一看，样子不错，中规中矩。
安心如现在没心思在妆扮上一鸣惊人，只是为电影宣传，穿得不出格就足够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借完礼服去和张连英吃饭。
张连英和温雪在城里最好的日料等着安心如。
比起刚出道时的明艳照人，安心如现在素颜朝天，一身运动服，头发扎个丸子头，显得普通了些。
张连英看看安心如眼下的一片青，有些心疼：“这么累就不要干了。张家的家产又不是养不起你。”
安心如看了看温雪。
温雪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冷淡。
听到张连英的话，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安心如笑了笑，冲张连英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
张连英有些受伤：“我是你的父亲。”
安心如点点头：“也是张少澜的。现在他脚不好，更需要你。”
张连英眼中暗淡了一下。
不知为何，安心如和他，就是没法像一对亲父女亲密无间，总是隔着一层屏障。
他想为安心如做些事，可之前怎么跟安心如提弥补这件事，也得不到安心如的回应。
张连英看了看安心如那张带着疲态的脸。
现在，安心如需要他这个父亲。
张连英暗自握了握拳。这件事，一定要给她做得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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