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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正扬只觉得心里某个自己从来不在意的地方被人使劲儿捅了一刀，伤口不大，可是匕首冰冷插在伤口处，一动不动，冰冷彻骨......
“陆总，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话语间还是帮我的......”刚刚跟檀雅的对话，再次重现在纪正扬的脑中。
“那时......”檀雅微微一顿，很快就知道了他所说的“那时”指的是水晶宫庆典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谈话，看来他还不是没心没肺，还能将自己的话记住。
于是檀雅淡淡道：“纪先生应该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吧，那时我帮你，因为则灵。而现在，也是因为则灵。”她裹了下身上的大衣继续道：“纪先生，你要知道，世间之事原本就是变幻莫测的，难不成你指望着那个人永远站在原地等着你，等你做出同样的举动和反应吗？”
檀雅淡淡的声音里带了少有的凌厉，拧着眉头的纪正扬顿时愣住了。
“我确实说过永远支持则灵，我说的永远支持，是在她愿意隐瞒一切嫁给你的时候，当然也包括她想要舍弃远离的时候......”
舍弃、远离这两个字眼儿钻进了纪正扬的心里，这两个字似乎在某个时间段出现在他身上，而又是在什么时候重现于他的身上了呢？
此时彼时，不过时间流转，他和她被置换了角色，只不过此时的他却生出了万般不舍。
“这一次，你恐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句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烦躁抑郁的纪正扬拍开了车窗键，雨丝瞬间迎着风划在了她的脸颊上，看起来柔弱的细雨，没想到打在脸上却带着生疼。
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汪诗美越来越担心起来，直到看见儿子一身湿透地从院子中走来，一声不吭地进了前厅。
徐浩赶忙走过去想要伸手扶住纪正扬，却被他一胳膊甩开。
看着餐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看着前厅里那只漂亮的包裹，纪正扬忽然笑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对着汪诗美和纪国林笑着说道：“爸妈，今儿的饭怕是吃不成了......”
桌子上是一纸终止离婚的协议书，一只首饰盒，首饰盒里是外婆送她的翡翠蝴蝶。
纪正扬坐在灯下，拿起那支翡翠蝴蝶，想起那日外婆相送时，则灵眼中的欣喜，她应该是很期盼被家中长辈承认的吧。
是他做的太晚了吗？下意识地伸手掏出口袋里的丝绒方盒，手指不自觉地在方盒上来回地摩挲着，纪正扬将方盒扔到了协议书上，一动不动地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个物件儿。仿佛能从上面看出什么灵异的动向一般。
良久之后，纪正扬抬起了头，一眼便望见亮着灯的衣帽间，他起身朝着灯光处一步步走进去，打开衣橱，看见则灵的礼服裙冒了出来，他一下子笑了一下。
再打开自己装领带袖口的收纳区，则灵的首饰还零零散散地趴在他的领带上或是她的戒指耳环跟他的袖口挤在一处。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力拉开浴室的玻璃门，灰色大理石的洗漱台上，她的护肤品宫殿，还高高屹立在他的刮胡刀旁边。
从书桌上抱起那只蓝色鲨鱼的纪正扬，这才满意地回到床上，轻轻地对着怀抱里的小鲨鱼说了句：“季则灵，你真是个骗子......”
趴在房门外听了好半天的徐浩，皱着眉头换了只耳朵，但是里面除了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纪正扬这家伙不会干傻事儿吧？”
徐浩嘟嘟囔囔着，一回头间正撞上了脸上敷着黑色面膜的汪诗美。
“哎哟阿姨啊，您可吓我一跳！”徐浩差一点儿叫出声儿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汪诗美指着徐浩问道。
“我这不是担心纪宝宝吗，您瞧瞧他回来的时候落汤鸡的模样，然后一言不发一身是水地回到卧室，到现在一点儿声音没有......”
“回去睡觉!”汪诗美果断打断了徐浩的一字连句。
“啥？”徐浩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关禁闭是最好的反省方式，不用担心他！”汪诗美对着她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是，阿姨，他回来还一直没吃东西呢。”徐浩压低了声音喊道。
“一两顿不吃出不了大事儿！饿着肚子才能想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汪诗美扔下一句话进了房间。
站在原地眨着眼睛的徐浩，回头看了看纪正扬紧闭着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立刻迈开脚步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今晚他可以跟机器人大战通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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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睡衣走出浴室的檀雅已经吹干了头发，只不过坐在自己梳妆台前的季则正眼神有些难测，他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胸前半敞开着，眼睛盯着梳妆台上那盏黄绿色的流苏灯，一只大手在流苏下晃来晃去。
听见檀雅的声音靠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浑身香气十足的妻子，道：“趁着允恩和允诚不在，咱们是不是该做点儿平时你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季则正，你给我注意一点儿！这是在娘家！旁边住的就是你小舅子！”檀雅立刻警告道。
因为吃初二的缘故，檀雅一家四口留住陆家，两小只自然是被姥姥姥爷带走哄睡去了，所以季则正才有机会逮到自己的老婆。
“陆檀雅，我说的是，你是不是该跟我聊聊季则灵的事情了，你满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季则正步步紧逼着檀雅故意问道：“不过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毕竟这是对你老公的一种特别的肯定！”
季则正对着檀雅笑了，檀雅望着他的眼睛，深知此人向来是拿捏气氛与情绪的高手，于是推开他道：“季总不正经！”
“那我们聊聊正经的！”一把拉住檀雅的手腕，轻轻拥着她，说道：“今天下午见了谁？”
檀雅微微一愣，歪头看向自己的老公，立刻明了什么，笑着回答：“季总不是都知道了吗，干嘛还问我？”
“当嫂子的教训人的口气倒是很不错，值得奖励！”松开抱着檀雅的手，季则正这样说道。
檀雅再次一愣，转过身问道：“看来季总是什么都知道了？”
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的季则正拿起檀雅的香水，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打从一开始，我就都知道了。”
“你果然啊......”眉头瞬间舒展，檀雅低眉笑了起来。
“我自然知道则灵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而纪家那一位......”抬眼望向檀雅，季则正的语气在等檀雅的回答。
“而纪家哪一位也已经按捺不住了，验证自己是否真的爱一个人的方法，那就是离开，若是极度的伤心难熬，那么一切就都还有的救。”已经开始翻看杂志的檀雅，悠悠然说道。
扬眉一脸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季则正说道：“所以则灵出国的事，我会安抚好家中长辈。”
“季总早有谋略，老奸巨猾。”翻着书页的檀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彼此彼此。”放下香水瓶站起身来的季则正走到檀雅身前，倾身抽走妻子手中的书本，道：“但是你刚刚的四个字我不喜欢，换个我喜欢的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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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两套薄毯里连打了两个喷嚏，则灵终于醒了过来。伸手摘下眼罩，看了看机窗外已经是黑夜，知道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快要到了。
酒店的接机服务十分满意，因为来接她的司机和服务生是两名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小哥哥！则灵瞬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要回来了！
“那是在准备什么宴会吗？”则灵看到酒店大厅的一侧在忙着装点什么，看那铺展开来的架势，大概是具备一定规模的宴会。
“哦，这几天酒店将要举办一个展览，他们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服务生一面解释着，一面为则灵摁开了电梯的按钮。
走进电梯，看着香槟色镜子里的自己，则灵再次抬头看向那个金发肤白的服务生，问道：“能问一下，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展览吗？”
“嗯......大概是关于中国的瓷器，我也只是听闻，具体的展出是什么，抱歉，我也不知道。”
则灵在听到“中国瓷器”这四个字之后，眉头立刻翘了起来，没想到这里还能遇上有关于自己家的展览，这个热闹她可不能错过。
“那么就麻烦你，帮我约一张楼下瓷器展的邀请函吧。”想着有件事去做，总比无所事事强，于是则灵提出要求道。
“好的，季小姐我会帮您询问清楚的。”电梯门打开，服务生将则灵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礼貌地退下。
望着巨大落地窗外的海景夜色，则灵不自觉地将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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