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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冬行歌 > 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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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赐婚的事情,孟忍冬听陈淑淑说了,原来一切都是仲秋宴上埋下的祸端。陈淑淑选择不说,是不希望赵嘉栩是因为范家的威胁才娶孟忍冬为妻子。那做女儿的自然体恤陈淑淑的用心,因为谁也不会料到,范璧会对严颜下手。

    孟忍冬湖人想起今日远远看见的一个人,便道,“我今天看见吕梁也来了。”

    赵嘉栩道,“他来送贺礼。”

    孟忍冬拍了拍他的肩,离了他怀抱。不过赵嘉栩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改成圈着她。

    孟忍冬问他,“棋子的事情你跟他说了吧。”

    那夜,皇帝塞给她的两枚棋子,一黑一红,黑子为卒,红子为炮。她与赵嘉栩想了许久,也没有明白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赵嘉栩“嗯”了声,道,“他说他需要回去想一想。”

    那夜,孟忍冬从发现皇帝的异样后,就一直留意他的动作,直到看见皇帝故意摔倒时,动作走在思绪前头,救了皇帝一下。果然,她扶起皇帝时,皇帝选择将棋子塞给了她。

    不过,她很好奇一点,那就是,皇帝不担心她是范家的人吗?

    孟忍冬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嘉栩截住,松开她,牵着她往床边去。“今日不谈工作。”

    孟忍冬举手投降,道,“我就是想起一件事。我现在出嫁了,可是二凤跟了我那么久,我也想给她找个夫家。不过……以前玄毅大师给二凤算过命,说她命格上乘,红鸾星动迟,将来会是帝王妻,可皇帝都那么老了……”

    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赵嘉栩心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在外人面前那般滴水不漏,在熟人面前却一点戒心也无。

    “人各有命。”他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孟忍冬接过他递来的衣裳,心道,难道二凤所嫁之人便是未来的国君?那是不是二凤红鸾星动之时,她所选的便是未来国君?

    可这也太扯了!

    正思虑间,自己已被某人打抱横起,孟忍冬对上赵嘉栩的眼睛,已经预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呼吸一滞,身体迅速烧了起来。

    难道从此就要跨入少妇圈了?忽然,她觉得自己还没年轻够呢,还有好多地方想去玩,好多事情想去做……

    不过,为时已晚。

    两个月后,朝中形势愈发严峻,六部中以赵豫为首的大臣占到一半,不少官员在看清范冲的企图心后,也迅速脱离了范家的阵营。吕梁因他们的支持,大有逆风翻盘的势头。

    这日天降初雪,孟忍冬穿着藕荷色对襟上衣,下着月白色百褶儒裙,迎着那雪站在庭院之中。不远处,二凤在初雪之中耍她的两把弯刀,英姿飒爽。

    孟重阳从月洞走进来,看见姐姐站在雪中,快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姐夫呢?”

    “被吕梁喊进宫去了。”

    现下,他们终于可以与吕梁光明正大的见面了。

    孟忍冬拉着披风,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孟重阳,“纪大师给你寄了不少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奉天?”

    孟重阳沉默。

    孟忍冬看他穿的也单薄,转身朝屋里走去。

    她边走边道,“你曾说你学根雕是为了安心自持,既然学了,应该从一而终。”

    孟重阳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屋里的炭火才刚支起来。

    孟重阳道,“我想留下来。”

    孟忍冬坐在榻上,示意孟重阳也坐。

    她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们,但是重阳,你要看的远些。你想,爷爷退休了,爹对这方面没天赋,我也有累的时候,趁我现在还能走在前面,你更要珍惜学习的机会。不然以后,孟家指望谁啊。路是要慢慢走的。”

    下人端了茶水上来,孟忍冬将茶往孟重阳跟前推一推,面上挂着舒适的笑。

    “其实,当时我自作主张让你留下来学根雕,不仅是想让你留在奉天那么简单。而是,我觉得你从小到大都太聪明了。任何事情对你来说,都很容易。我想,这样的话,你以后遇到很难的事情,很奸诈的人,会没有耐心的,而且一击必倒。但是雕刻不一样啊,不论你技艺多好,你在想雕某一样东西的时候,都要从头开始。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用的是什么样的根茎。”

    孟重阳将茶拨过来,圈在手中,道,“瞎操心。”

    孟忍冬瞟了一眼孟重阳,见他垂眸若有所思,就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下了最后通牒,“不管能不能想得通,这奉天你都回定了。”

    孟重阳轻“嗯”一声,道,“不过,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孟忍冬端着茶悠悠的喝着。

    孟重阳道,“父亲方才下朝,说皇后为严颜与钱小满赐婚了。”

    孟忍冬的嘴巴被茶水烫了一下。

    “赐婚?钱小满?”

    这个范家是被逼急了,才又想出这样的昏招吗?

    她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可是再气再怒又怎么样,皇后赐婚,懿旨一出,谁能阻拦?

    孟忍冬姐弟俩到达严府时,宣旨的公公刚走。孟忍冬这段时间常来孟府,与下人们混了个脸熟,打声招呼就进去了。

    穿过院落,就听花厅那边传来人声、碎瓷器声,交织一起,一波接着一波,现场也已一片狼藉。严颜甚至想将那懿旨撕碎,不过被严明一把抢过,严明手上使的力气大了些,竟将严颜拂到了地上

    严明正妻前些年去世了,现下当家的是前年纳的妾室李氏,见这场景,李氏在一旁端的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孟忍冬皱眉跑过去,从地上扶起严颜,她的嘴角有些肿,显然是被打了。

    严颜眼眶通红,看见孟忍冬,犹如看见救星,只揪着她的袖子,哽咽道,“好妹妹,求求你,快去钱府,严如刚刚拿剑跑出去了,我怕他乱来。”

    孟重阳听了,立刻主动应下,刻神情严肃的跑了出去。

    严明见来了外人,情绪稍微收敛了点,只将懿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严颜看着严明,眼中的哀伤与恨意一览无余。

    她咬牙宣布,“我不会嫁的。”

    李氏面上一冷,抚上肚子里才刚两个月的孩子。

    她道,“颜颜,你这样不是叫你爹为难吗?抗旨可是死罪!”

    李氏变脸的功夫了得,眼神一转,就一脸温柔的担忧。

    孟忍冬算是明白,习武的男人,最爱这种极富手段的温柔。

    果然,严明面色缓和下来,低声对严颜道,“以前随你怎么闹我都容忍你,这次绝对不行!事关严家一百多口人,胡闹不得!”

    严颜流下眼泪。“你觉得我是在胡闹吗?我没有要严家一百口人给我陪葬,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替我去争取什么呢!明明知道我不愿意,可你没有想着去解决,而是希望靠打我一巴掌,让我接受。请问你,我要怎么接受?我是接受这场满是阴谋的婚姻,还是接受是你——我的父亲,一手将我推向敌人这件事呢?”

    说到这,严颜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她只要一想到要嫁给钱小满,还要面对他的八房妾室,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想死的心都有。

    严明长叹一口气,精瘦的脸上拉下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他没有办法,也不敢赌。作为兵部尚书,他若倒下,兵部便名正言顺落入范家手中。

    他起身,将懿旨攥在手上,“颜儿,就当爹对不起你了。”

    说完,不留辩解的余地,离开现场。李氏也暗自松了口气,跟在严明身后离开了花厅。

    严颜嗓子里的呜咽声戛然而至,只有眼泪,源源不断的流下来,府里寂静的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忽然,她转身,朝抄手游廊下的红漆柱子跑去,在她快要一头撞上去的时候,孟忍冬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她……

    那些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进这四方的院墙中,好像比来时更大了。

    暮色四合。

    孟忍冬步出严府,赵嘉栩一袭白衣,撑一把姜黄色油纸伞等在马车旁边。

    严府大门高悬的灯笼火光晕开在他脸上,于一片白雪之中,生出淡红的暖意。

    孟忍冬的心情在看见他之后,才好上那么一点。

    她道,“怎么想起到这儿来接我。”

    赵嘉栩将伞往她头上送了送,“我也刚从宫里回家。二凤说你下午跟重阳去了严府,我猜你是知道严颜的事了,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孟忍冬想起严颜。

    她道,“我要救严颜。”

    赵嘉栩又何尝不知孟忍冬的想法,默了一下,道,“机会渺茫。”

    孟忍冬看着马车,顿时没了回家的欲望,转头朝街上走去,赵嘉栩让白悯先驱车回去,自己则撑伞追上孟忍冬。雪地里,两道身影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隔了半臂距离。

    孟忍冬也不知道往哪走,可又不想停下来,有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冯若兰不是说范皇后绝不会赐婚吗?难道我们又被她骗了?”

    赵嘉栩起先也有同样的疑惑,还是吕梁告诉他的。

    关于范皇后,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实在有太多身不由己。之前,范皇后阻止弟弟娶严颜,她阻的是自家人,除了被父亲骂上几句,也没别的坏处。可现在求娶的是钱家,钱家管的是户部,范皇后怎敢不依?若钱家这时倒戈相向,六部中就真的没她们范家的人了。届时,失的就是大局!

    赵嘉栩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今时不同往日,范皇后不敢拒绝钱家的要求。”

    孟忍冬气不过,“可这对严颜来说,也太残忍了。是谁不行,非得是那个钱小满。这个钱氏父子作的孽还不够多吗?不仅帮助范冲贪走国库里那么多钱,还让左大人家一夕间灭门,就连……”

    说到这,孟忍冬蓦地在雪地里停了下来,看向身旁默不作声的赵嘉栩。天太黑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不用看,都能知道他此刻一定不好受。

    他比她更恨钱家父子。

    “不好意思……”孟忍冬只会在最亲的人面前表露出自己歉意的一面,也是因为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她说话才会那么不知轻重。

    “你会在别人面前道歉吗?”赵嘉栩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并没有那么难受,轻快的就跟这天上飘的雪花一样。

    “唉?”孟忍冬对他这种若无其事表示惊讶,可又听不出来有半点伪装的样子,只好顺着他的疑问回答,“当然不会!我在外面左右逢源,还没说错过什么话。”

    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不过,你难道不生气了吗?”孟忍冬还是决定问清楚他这种莫名的轻快是怎么回事。

    “自是生气的,可当年的事已不会再让我失去方寸,你可知为何?”

    赵嘉栩像是刻意要卖个关子,迈开步子往前走,孟忍冬便跟在后头追着问,“为何?”

    他轻笑,只是孟忍冬看不见。

    “因为有了其它让我乱了分寸的东西,那么,之前的一切都不那么有杀伤力了。”

    孟忍冬挽住他的手臂,靠他更近了。“那是什么事物?”

    “你啊。”

    听了这个回答,孟忍冬简直快要泪洒当场。

    “我在心里还能连个人都不算吗?”

    “……”

    赵嘉栩蓦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提亲的场景,那时他的岳母大人也是这么断章取义的与他爹撕破了脸面。

    过了会,孟忍冬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这话里暗藏的弯来,然后觉得这人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的有点……匪夷所思。

    两人行了许久,终于看到自家大门。

    回到家中,孟忍冬跟阵风似的跑进屋里,二凤已经支好了炭火等着了。孟忍冬一边让二凤去隔壁看下孟重阳有没有回家,一边三下五除二褪去湿掉的鞋袜,将外套也褪去了,只穿着里衣。

    侍女小秋端来厨房现做好的饭菜,孟忍冬今日只顾着安慰严颜,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吃上,只在下午吃了两块糕点。看着满桌子的菜,她期待的搓搓手,两眼放光的夹了一个鸡腿,“今天吕梁喊你进宫做什么?”

    换好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的赵嘉栩道,“棋子的事,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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