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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宸走在最前方，身后，一些俊杰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谢宸，因为到了拒妖城后，他们发现谢宸竟然对这里比较了解。
而且这种了解绝不像是听别人口述的那种，明显着像是亲身经历的一样。
别人口中的世界，和你自己感悟经历的往往不同，这就是众人来到边荒之后，发现这里的一切出乎他们的预料一个道理。
在场的众人，除了月紫荠几人，大都不知道谢宸的边荒经历，便是她们几人，也只是知晓一星半点而已，了解的不是很多。
拒妖城内，古城的面积很大，街道只有几条，远没有外界的那般繁华。
谢宸情绪低落，他曾经在这里短暂驻足，虽然不太了解这里，可依然看的出来，仅仅半年的光景，这座城池又破败了不少。
他深知，这半年来，妖族扣关的次数定然很多，厮杀一定很惨烈。
随着妖皇的复活，妖族士气高涨，更是加大了对人族疆域的入侵。
这片沃土，他们已经觊觎太久太久了。
谢宸领路，走在前方，过了故乡土，他也不太了解古城了，因为当年他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忽然，他神色一变，望着前方那条泊泊流淌的小河，暗自低下了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故乡水吗？”
他曾听闻，在故乡土之后，有一条小河，名为故乡水，征战之人临行的时候都会饮上一口，以水代酒。
只是眼前的小河根本算不上河，连条小溪都称不上，溪水早已经断流了，干枯的河床上，偶尔有几处小水坑里面还有一些水流。
边荒苦寒，干旱少雨，这条古老的河流经过无数代人的饮用，已经逐渐的干涸了。
“大哥哥，你们是新来的吗？”
突然间，一片硕大的瓦砾堆里，有一个小女孩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谢宸，怯生生的道。
小女孩扎着两条小马尾，身上的小碎花裙都已经碎裂了，有几处连补丁都没法去补了。
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但是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很有神，她跟谢宸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从废墟里面翻出来的食物。
“我们今天才到，你的家人呢？”
谢宸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他发现眼前的小女孩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玩具，那是一根兽骨，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红鹰神猪的髌骨。
小女孩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的样子，本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不曾想困守边荒，过着如此凄惨可怜的日子。
“娘亲说，爹爹去打猎了，这都去了三年多了，还没有回来呢，我……我没有见过爹爹，不知道爹爹长什么样子了。”
小女孩撇了谢宸一眼，随后一大口的将那块看不清是什么的食物吞了下去，她将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在碎花裙上擦了一下，可怜巴巴的说道。
嘶。
饶是冷漠如谢宸，也是有些不忍的去看眼前的小女孩了。
这一刻，他双眼血红，一身战意冲天而起，直指拒妖城外。
他知道，小女孩的父亲是不会回来了，已经永远的埋在了前方，在这残酷的边荒，很多这里的原住民将上战场，戏称为打猎。
“你娘呢？”
谢宸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他探查了一下储物戒指，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食物，连最基本可以给小女孩玩的东西都没有，他回过头，略显尴尬的看着雨幕和月紫荠。
月紫荠想了想，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把竹笛，她放在嘴角，轻轻一吹，声音婉转悠扬。
“喜欢吗，送给你。”
轻轻一笑，月紫荠溺爱的摸着小女孩的头，将那只竹笛塞进了她的小口袋里。
“大姐姐，你这个是什么，能吃吗，我饿了……”
小女孩看着雨幕给她递过来的那串糖葫芦，大眼睛瞪得很大，炯炯有神的看着雨幕。
“能吃，送你了。”
雨幕是一个杀手，她的心早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冷酷如冰，可是现在，这个少女竟然不敢多看一眼面前的小女孩。
“哦，谢谢两位大姐姐。”
小女孩很开心的笑了，随后她抬起头看着几人，缓缓的背过身，将那根糖葫芦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
不一会，小女孩打着饱嗝，笑嘻嘻的道：“我娘也走了，她说快要离开这里了，她想去找爹爹，可是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我听以前住在这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说，爹爹以前去的地方很大，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娘亲走了三天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她了，开始想爬到那个上面去看着娘，不过是我太笨了，一直没有爬上去。”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伸出小手，满是自责的指着城楼的方向。
众人皆是有些感动，也无比的愤怒，因为他们看到了小女孩膝盖已经破了，想必是在爬城楼的石阶时摔的。
“小家伙，你叫什么？”
月紫荠满脸的泪水，她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用丝巾为其擦拭着脏兮兮的小脸。
“我叫屠妖妖，是娘亲给我起的，以后你们就叫我妖妖好了。”
小女孩一点也不陌生，也很顽强，所作所为，超出了这个年龄的范畴。
妖妖，屠妖妖。
嗡！
谢宸身后的断剑发出剧烈的颤鸣，一股滔天的杀机冲天而起，他双手死死的握着剑柄，强忍着无尽的怒意与悲意。
究竟是多大的恨，才会为自己女儿起这样的名字，谢宸不知道，想必那一对苦命的夫妻兴许知道。
他望着空荡荡的拒妖城，真不知道他们若是不来，这个小女孩会怎么办。
原住民死的死，走的走，小家伙跑出来三天了，想必最后一批退走的人也没有发现她。
“怎么办？”
月紫荠和雨幕两个人同时看向谢宸，在等着他拿主意，毕竟现在众人就是来赴死的，带着小女孩，弄不好无非就是换个埋骨地而已。
“先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活着。”
谢宸也是有些头疼的看着小妖妖，他们发现的不是时候，若是在早一点就好了，可以让上一批戍边的那些人带她走。
众人眼下无需多说什么，皆是以谢宸为首，而且谢宸说的和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谢宸将小妖妖抱了起来，一个人率先向前方探寻着。
楼阁一共也没有几座，谢宸的神识何其的强大，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最后他又亲自查探了一番，不免有些失望。
整座拒妖城，方圆数千里，算上小妖妖，不过一百零九人。
从居住区域跨过之后，谢宸将小妖妖的眼睛捂住，生怕吓坏了她。
“大哥哥，妖妖知道那边有什么，妖妖不怕。”
然而，小女孩用两只小手将谢宸的大手掰开了，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很淡然的跟着谢宸的目光向前看去。
那是一座埋骨地，大都是一些重伤归来，亦或是尸骸被族人保存下来帮忙拖回来的。
这里的尸骸连十分之一都算不上，大部分都永远的留在了城外。
可即便是这样，这里的尸骨也有一座山岳那么大，密密麻麻的，堆积的一层又一层，最顶层的那些尸骸根本都没有盖上土。
尸骸很多的都是裸露在外，只有最底层的被掩埋了一些，其中还有一部分年月久远的已经有点风化了，不过大多数都是新死的，最顶层的估计很多就是近半个月才埋在这里的。
“男儿要么问仙在何方，要么战死在边荒。”
葬坑旁边的一面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七扭八歪的，很多上面还带着血迹，应该是这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刻下来的。
“若是有轮回，真希望重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
“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你还在，我们都在距离边荒很远的地方。”
因为字迹被血水侵染，大多数已经看不清了，都是一些临终时候的感伤，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留下名字。
到了边荒的人，已经看淡了生死，区区一个凡俗的名字，留下又有何用。
众人皆是对着这里拜了一拜，而后重新转身，回到了城楼上。
临近黄昏，塞外的余辉垂的很低，像是直接落到了古老的城楼上一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谢宸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苦笑了一声，仓央城主未曾现身，估计这一夜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在这样的孤独犹如死城一样的地方，对谁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谢宸也不太适应，也许这东荒的诸多俊杰都不一定有小妖妖能耐得住边荒的寂寞与苦寒。
月紫荠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她望着天边的残红落日，美眸中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感觉。
她来这里，多数的原因是因为谢宸，可是突然间又发现，这一次怕是真的是两人间的最后一面了。
也许过了今夜，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落红了。
晚风徐徐，落日残阳。
众人凭栏而望，站在古城墙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心事。
谢宸相反要放松一些，他来过这里，也做了准备，故此也没什么好怕的。
败了就是死，想要活着只有一个办法。
杀光所有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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