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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礼,你师父呢?”
“实在不巧,师父前日刚刚云游四海去了,说是一年后才回来,师父每次出去,都使人不辨踪迹,听说小圣主病了,我也找不到师父,只好跟清如姑姑一起来了,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救治的方法,然后再寻找师父去。”
“好,那就有劳仙童了。”
只见那仙童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如同寻常方法一样给离川搭脉诊病,而是把竹筐放下来,取出里面的那根竹笛,在床前的地上盘腿坐下,他先调息凝神,然后开始吹起笛子,只听见这笛声悠远荡漾,高亢处如云起雪飞,低回处如清泉呜咽。
初时这笛声欢愉振奋,如同三月时的草长莺飞,但不久,这笛声就又有如江南的蒙蒙细雨,迷茫中带着些不得已的恨意,如湖上残阳那般的伤怀,慢慢地,这笛声越来越凄清悲凉,让人深觉悲痛不已但又不知该如何释怀,心中泛起阵阵的苦楚。在最为凄清之时,笛声骤停,小仙童站起来,再对息夫人行礼:
“人生百转千回,因果缘由,层层相叠,凡事都有起因。小圣主的病,也是如此,我刚才以笛声探了她的前生因缘,一切都因为她上一世曾受过大的创痛,今生虽然得以托生到这里,但是因为魂魄陨伤太过严重,她的少女之身无法承载陨伤的魂魄,所以导致阳气渐损,阴气侵袭,在身体上就表现为寒凉过甚的不足之症。”
“可是以前并没有这样啊,这个丫头身体一直很好。”清如在旁边着急道。
“小圣主今年是及笄之年,女子在及笄之前都是一个混沌之体,阴阳不分,寒炽相亲,所以无所谓阴阳寒炽,可是到了这一年,体内的阴阳之气就会分开,一生之内互相挟制,如果能保持平衡,方能康健,哪一方多了或者少了,都会生病,小圣主因为魂魄受创,及笄之年前倒也没什么大碍,但是到了这一年,阴阳之气一分开,那阴气便骤然增加,阴阳失衡,所以病倒了,这和她之前的健康与否没有关系。”
“那怎么化解呢,她的魂魄因何受到如此重创,这样下去她不就……”清如看着床上渐渐苍白的离川,不禁哭了起来。
“请息夫人见谅,天道轮回,自有因果,如果人强行为之,恐怕更生出许多不测和事端。况且天机也不该泄露,只是因为师父和夫人是至交,我才说出小圣主的病因,夫人有难,我定当竭尽全力,但是如果要化解前尘往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先给小圣主开个药方,保她一年之内的性命,一年之后,如果能有好转那就好,如果不好,那就只能随缘了。不过一年之后,师父也许就回来了,到时候他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什么方子?”
“方子不难,在你们息川之巅,有一种叫做盛炎的花朵,这种花朵仅仅有指甲盖那般大小,每天正午盛开,一刻钟后便被烈日焚化,因为生在山巅,而且开的时间很短,来去无踪迹,所以常人都没有见过。这花朵是世间最为艳丽璀璨之花,因为长在息山之巅最为炽热之处,且每日正午才开,每次只开一朵,所以是这天地之间至阳之花,你们只要每天派一个人去那山巅上阳光最炙热的顶上等着,就可以找到那盛炎之花,取那花中心最为亮红色的一根花萼,回来煮水给小圣主服下,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寒凉之气,这样勉强能够维持体内的阴阳平衡,一年之内应无大碍,其他的,只有等师父回来了再说吧。”
“好,那就有劳仙童了,清如,你送仙童出去。”
房间外,师兄师姐们看清如姑姑匆匆请来了一个农家孩子,又听见那孩子在屋内吹笛,都大为不解但也不敢探听,只好静静地在外面等着。此时子元的心中,无比自责,他觉得自己不该让离川满山乱跑,或许无意间被蛇虫鼠蚁咬到中了毒也未可知,可是他又怕整天拘着她,她又不能快乐,每次见到她和师兄师姐们疯玩,听到她响彻云霄的笑声,他又为她高兴,希望她就这样永远无忧无虑下去,此刻他的心中,要让他脱掉三层皮,只要能救好离川,他怎么也是愿意的。
“子元,夫人叫你。”清如姑姑送走了小仙童,站在门口喊他。
子元走进去,只见夫人端坐在桌旁,离川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面色苍白,似乎比他刚才在山涧中见到的还要白了一些,嘴唇也都血色尽失,子元看着离川的脸,心疼得像有万千把刀子在剜。
“子元,众弟子中就数你轻功最好,息川之巅有一种叫作盛炎的花,每日正午在山顶最炽热的地方开一刻就会被烈日焚化,你每天正午去那里等盛炎花开,然后取其中最亮的花萼回来,这种药可以缓解川儿的症状,先服用一年,一年以后再看吧。”息夫人说。
听说离川有救了,子元差点高兴得跳起来,但是他是大师兄,他知道自己行事必须处处稳妥,喜怒不形于色,将来才能辅佐离川治理息族,所以他只回了一声“是的”就退出了离川的房间,究竟离川因何生病,那个小仙童又是何人,为何要用这种药,子元知道息夫人没有说,就不该问,纵使这些都和离川有关,纵使心中对离川有万千个宠溺和关爱,夫人不说的,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他默默地关上了门,关门的那一刹,他看见离川的脸,那平日里总如云霞灿烂的笑靥此刻却黯然失色,他的心又收紧了几分,赶紧回房内准备上息川之巅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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