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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这个门的守卫们住的,皇宫的每个门都有守卫,也都有几间这样的房子,”青未见离川朝那些房子看,便说,“以后如果你们想出宫,就从这个门走,这里的守卫都是信得过的人,这个门叫做泰丰门。”
走过那几间房子,再穿过一个杂草丛生的花园,就进了一个巷子中,这巷子两边都是朱红色的高墙,墙太高了,完全遮挡住了阳光,一走进巷子里面,顿时觉得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这阴冷之气虽不是来势汹汹,但是却持久而坚韧,走几步,便觉得寒气侵入骨髓。宫墙高而且长,一眼看不到头的样子,远处出口处的那点?昧昏暗的光线如同海市蜃楼,像是被人推着向前,怎么走也到不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宫墙中突兀地出现两扇暗黑的木门,宫墙很厚,木门镶嵌在宫墙里面,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走到跟前,木门似乎就陡然跳入眼中,令人毛骨悚然。这些木门都关着,木门上的把手上生着斑斑铜锈,偶尔有两扇门之间的空隙比较大,就会看到里面有一方小院子,青砖铺地,砖缝中时不时冒出一根衰草,无风却战栗,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斑驳的瓦房,房子上有几扇花窗,半开半掩。房门完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是在那台阶上似乎有一件褪色的衣裙,很久没有人穿的样子。
“值夜的宫女们平时都住在这些房子里,这些宫女也都会些功夫,一夜有两班这样的宫女在内院守卫,上半夜下半夜各一班,下夜后她们就在这里休息,将她们休息的房子建在内院的宫墙中,也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安全,万一有人越墙,她们会首先发现。”青未在前面缓缓走着,腰跨的雁翎刀在阴影中一闪一闪的,发出低低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走到巷子的尽头,一片阳光陡然洒到人身上,冷暖骤变让离川不禁哆嗦了一下,这一面的宫墙可能是长期在阳光下晒着,所以比那巷子中的颜色要淡一些,朱红色中泛着浅黄,散发着暖暖的灰尘味道。四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宫门口,这大门巍峨气派,一整块琉璃上书写了“沁芳宫”三个大字,门框上绘制着各种蝙蝠和壁虎的图案,看那门框也是有些年头的厚重模样,但是这些图案却都如同新画上去一样明艳炫目,可见绘制这些图案的颜料都是用宝石磨成的,千万年都不会褪色。那两扇大门上都镶嵌着金丝制成的荷花图案,共有九九八十一朵,门上两个纯金的兽首门把手足有人的四个手掌那么大,手腕粗的金环沉沉地坠着,暗沉威严。
来不及细看,离川三人便被青未带着穿过一个空旷的院子,走进一座宫殿门口,门口的宫女进去禀报,他们便在门口等着。从外面看,宫殿中翠幄低垂,两盏巨大的青铜宫灯上共点着上百支蜡烛,将宫殿的门口照得倒比外面明亮,那些蜡烛静静地燃烧,既不冒烟也没有蜡烛油流下,只是偶尔有风拂动了烛火,那轻摇的火焰才让人觉得这是真的。不过这烛台最上面三层的蜡烛的确是假的,这是怕蜡烛太高熏到上面的木头椽子引起火灾,但是为了显得气派,所以最上面三层的蜡烛其实都是汉白玉上面镶嵌着蜜蜡做成的。与这宫殿门口的灯火通明比起来,宫殿的最里面显得有些幽暗,只在宫殿侧面一张紫檀罗汉床上的小茶几上,点着一盏白玉宫灯,昏暗的灯光把坐在那罗汉床上的女人照得影影绰绰。
“四位请进,公主殿下正等你们呢,”宫女缓缓前来,对着四人行礼,待四人进去,这宫女便退出了宫殿,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背对宫殿朝外站着。
四人走进宫殿的同时,其他的宫女也都纷纷从侧门退出了宫殿,柳辰公主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对着四人,那微弱的灯光在她藕色的绸缎长袍上如水般流动,皇上中毒昏迷,众王爷和公主们对皇位虎视眈眈,这女人坐在深宫之中,却以一己之力掌控着整个予族,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如常,谁也不知道她将要干什么,只是从以往的经历看,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坚如磐石,没有半点闪失,所以从皇上中毒到现在,其他王爷公主们也只是暗地阻挠离川来为皇上治病,谁也都不敢公然显示出染指皇位的野心。
“辛苦各位。这一路凶险无比,可是息夫人还是让小圣主亲自前来,这大恩大德,柳辰没齿难忘,小圣主请坐。”柳辰公主对着离川轻轻点头,发间的凤钗摇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早已经有一把黄檀木椅放在殿中,椅子上铺着用金丝线绣满团花的椅垫,椅子旁边有一个小茶几,一个湘妃竹制成的小茶海上放着一个薄胎茶杯,茶水的青翠透出杯子,发出幽幽的绿光。“多谢公主。”离川在椅子上坐定,其他四人在旁边垂手站立。
“皇上中毒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你们息族的紫芳熏炉中的熏香可以进入人的经络,逼出体内的毒气。但是皇上中毒颇深,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解的,所以小圣主、子元公子和秋池姑娘可能要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了。”
“公主请放心,离川必定竭尽全力救治皇上,息族和予族虽然素无往来,但是也从未起过纷争,现在予族皇上重病,我们息族施以援手是应该的。况且,公主对自己的弟弟有如此的殷殷之情,实在令离川感动,我虽然是母亲唯一的女儿,但是自幼和师兄师姐们一起长大,彼此也都如同亲人一般,所以特别能理解公主您的心情。”
“嗯。”柳辰公主没有再多说什么,宫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支树枝的影子在殿中一荡,沉闷的气氛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过了一会,公主缓缓地站起来,那一身的绸缎长袍垂在地上,熠熠生辉,她整个的脸也被这光亮笼住了,光亮所到之处,她眼角有一丝皱纹闪过,这和她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我已经为三位在沁芳宫中准备好了房间,就请三位在我这里安心住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说,不必拘束。小圣主有皇室的令符,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子元公子和秋池姑娘如果要出去,找管事的人取令牌就可以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两位随时可以取令牌出入。如果三位想要外出,就请走泰丰门,那里是最安全的,青统领,你去嘱咐泰丰门的守卫们,让他们不得走漏消息。”
“是。”青未将佩刀放在地上,叩拜行礼后退出宫殿。
“各位一路劳顿,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见皇上。”柳辰公主冲着不远处召了召手,一个体型略健硕的宫女走了过来,“这是月盈,小时候进宫就在我身边伺候,是个可靠的人,你们三位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柳辰公主说完,起身向殿后走去,几位宫女早已经等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脚步声,就从外面将殿后的门打开,公主走进殿后的一座花园中,这花园中怪石嶙峋,她走进去,如同瞬间被巨兽包围。
“三位,请跟我来。”月盈笼着手,微微弓着腰,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多谢月盈姑娘。”三人跟着月盈向殿后的另一处门走去。莫名的,一阵疾风突然从殿前吹了进来,宫灯上的蜡烛急剧摆动,唯有上面三层那些汉白玉和蜜蜡做成的假蜡烛,冰冷威严地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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