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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一进春晖院,小胖子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灵活地绕开拦他的丫鬟,边喊边跑。
屋内,一位锦衣妇人正斜靠在软塌上,闭眼小憩,听见外面的声音,妇人忙睁开眼,圆润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夫人,是二公子呢。”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扶她,一边笑道,一边迅速地替她摆好迎枕,整理好裙边的褶皱。
“嗯。”妇人随口应了一声,看看周围,吩咐道,“赶紧让人沏一壶姜茶,暖手炉也备两个,这孩子,天儿这么晚了,外面得多冷啊。”
“是,夫人。”丫鬟赶紧应下,给旁边立着的两个丫头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给夫人倒茶。
“还有。”妇人又叫住她,正准备说话,房间的帘子一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娘!”邹成宇兴奋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榻上,不待他娘询问,已经一股脑将下午的事说了,完了还连忙补充道,“您看,这就是《西游记》,可有意思了,儿子可是第一个拿给您看的!”
“好好,娘一会儿便看。”邹夫人摸着儿子的头,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道,“吃饭了吗?怎么跑得满头汗?今日学业可还跟得上?”
“吃了吃了,刚刚跟您说了嘛,在酒楼吃的,有一道粉蒸肉,味道极好,下次儿子带回来给您尝尝。”邹成宇在他娘面前虽然跳脱、淘气,却是极孝顺贴心的,很耐心地应对着娘亲的日常关怀,待邹夫人将他的大小事情都问了一遍,这才重新说起茶楼的事。
“娘,您觉得明哥儿这主意怎么样?咱们家可没茶楼的生意,儿子要是做成了,那可是家里头一份儿呢!”
看儿子这么在意,邹夫人也重视起来,只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宇儿,你真想做生意?”
邹成宇点点头。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也不喜欢读书,再说科举的艰难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邹氏一族最有才的九叔,考了六年,也没考中秀才。
而且他是长房嫡子,以后必然是要接手家族生意的,不如早些练练手,也好让父亲看看自己的本事。
“好。”邹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拿起榻上的话本,翻开,递给儿子,“来,先给娘念念,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般有意思。”
“当然了!您还不相信儿子的眼光嘛,这可是三两银子买的,独家呢!”邹成宇得到娘亲的支持,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忙拿过话本,掩饰道,“嘿嘿,我这就给您念,您可别告诉爹啊!”
“你呀……”邹夫人嗔了儿子一眼,看着他欢喜的模样,心里一软,也不忍责备了,“念吧,我听着呢。”
小胖子嘿嘿一笑,找到《西游记》的第一卷,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起来。
邹夫人靠在迎枕上,刚开始听着,只觉荒诞不经,这石头里竟能生出一只猴子?可不是荒谬么。
渐渐地,听着小猴子因生而有异受欺负,被排挤,心里有了怜惜;再看他淘气抓刺猬被扎,与蛇玩耍被缠,天真不知世事,好笑又好气。
等邹成宇讲到他成为美猴王,大闹龙宫取得金箍棒,邹夫人听得心潮澎湃;然而看着他被天庭招为弼马温,被各路神仙嘲笑鄙夷,心里又替他委屈不值。
可等到他真地大闹天宫,被天兵天将围攻,被太上老君投入丹炉,最后被如来佛祖压入五指山下……邹夫人只觉心潮翻涌,堵得难受。
她紧紧握着双手,聚精会神听着每一个字,直到邹成宇念完最后一句,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娘……”邹成宇轻轻碰了碰母亲的手臂,见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眼角还缀着一丝泪痕。
小胖子一时语噎,不敢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邹太太才回过神,匆匆抹了下眼角,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她看着圆滚滚的儿子,叹息一般道,“儿子,你这同窗,不是一般人啊……”
她看着窗外,透过漆黑的夜幕,似乎越过无尽时光,看到了少年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骑马奔驰在草原上,也该如花果山的小猴子一样自在吧?那时的她也曾期盼过仗剑天涯,自由无羁吧?
可最后呢?
她还是被困在了一所宅子里,抬头方尺的天,低头无尽的争风吃醋,虚与委蛇。
她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窗边,将半掩的窗用力推开。
冰冷的寒风灌进来,卷过她微红的脸,吹散她郁结的眉,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醒。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回过头,对着呆楞的儿子灿然一笑,“儿子,娘跟你一起干!把这茶楼开遍大周,把这故事传遍天下!”
邹成宇:……
天爷呀,我娘莫不是被妖怪附了身吧?
呜呜呜,明哥儿你还我亲娘……
远在乡村的赵明茵自是不知道这一切,此时的她正看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男人,满脸惊讶。
“师父,咱问出什么了吗?”
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张镖头和他的几个儿子,不待张镖头说话,他二儿子张虎就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这贼子嘴紧得很,只说自己是货郎,其他啥都没问出来!”
赵明茵有些疑惑,“能确定这是贼人了?”
“那是自然!”张虎很肯定,用棍子拔了拔那人的手,“你看他两只手,左手皮子细嫩的很,右手反倒虎口粗大,指节中间有厚茧,还有明显的刀痕,一看就是使惯兵器的!”
赵明茵看着张虎,无语:经常使兵器的就是贼,那你老爹腰上还挂着大刀呢……
“真的,明哥儿你别不信,我看人可是从来没岔过眼!”张老二瞪着眼申明,很显然理解了赵明茵的眼神。
“行了!”张镖头一巴掌拍歪了老二的头,怒道,“明哥儿是在问你吗?我徒弟喊的是师父师父,你倒好,一张嘴就篡了你老子的辈分!”
快嘴汉子哆嗦了一下,悻悻道,“没没,我,我就是嘴快。”
张镖头哼一声,下巴点点对面的老大张鹤,“老大,你给明哥儿说说。”
“咳咳,是。”张鹤隐隐咳嗽两声,朝赵明茵点点头,“人是下午抓获的,扮作货郎朝孩童打听村里的情况,不想幼童顽劣,撞倒了他的担子,发现藏于其中的武器。有一孩童甚为机敏,假装不曾发现异样,带头买了一包糖果,以分糖果为由,带着孩子们跑远,然后找父亲报了信。”
“为避免意外,父亲带人埋伏在出村的树林,一举将其擒获,发现他确实会武,但无论如何询问恫吓,他只说自己是货郎。”
赵明茵挑眉,“脾气这么硬?还真不像一般人呢。”她看着地上的人,只见绳子虽困得紧,可身上并没有伤痕,甚至连搜身扒了的衣服都又给穿上了。
心里叹了口气,也是,大家都是良民百姓,现在又安定下来,肯定做不出衙门审犯人的手段。
赵明茵看着张镖头,道,“师父,我倒是知道个法子,要不试试?”
张镖头看了看身边几个儿子,心塞,果断拍了巴掌,“成,你尽管试!”
赵明茵看了看这间屋子,长条形,不大,堆着些扫帚箩筐等杂物,四面也没有窗户,很适合,于是对张虎张豹道,“麻烦二郎哥找把椅子,把这人绑在椅子上,三郎哥帮忙找些油灯或蜡烛,越多越好。”
“干啥呢?哎哟,爹……”张虎嘴快,一秃噜嘴就给说了出来,然后就被他爹赏了一巴掌,“闭嘴,干活去!”
张虎闭嘴了,揉着头,迅速将张三郎拉走。
果然,爹还是那个爹,不是儿子这等生物能够靠近的!
不一会儿,“刑房”便在赵明茵的安排下布置好了,十几盏油灯和蜡烛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地上的男人也被泼醒,四肢躯干牢牢绑在椅子上,放置于房间正中央。
赵明茵拿着两盏烛台走进来,身后跟着高大威猛的张家兄弟。
她将烛台放在男人眼前,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慢慢从斜挎的包里掏出一条布巾。
男人的眼睛盯着她,虽极力掩饰,瞳孔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瞬。
这是想勒死我?男人心中不屑,一个娃娃而已!
然而,面前的人朝他越走越近,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明显,然后猛地用布巾缠住他的嘴,勒紧舌头。
他的头猛地往后一仰,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男人下意识发出“嚯嚯”的声音,然后头被摆正,两盏蜡烛定在离他双眼不足寸许的地方。
强光的照射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是怒气,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忍不住发出愤怒的“赫赫”声,却突然感到头皮一痛,脑袋再动不了分毫。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好了,手里的蜡烛一直照着他的眼睛,闭上了,用棍子给他撑起来,晕过去,用水给我泼醒!”
“呵,我等着他开口求我……”
然后,那声音渐渐远去,带着无尽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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