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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茵快步走过去,叫醒打瞌睡的张虎,疑惑道,“二郎哥,你怎么在这儿?”
张虎下意识地擦了下嘴角,嘿嘿笑道,“明哥儿你下学啦,爹让我来这儿找你呢。”
见赵明茵点头,又道,“对了,你们赶紧跟我来,我们把人……”
“二郎哥!”赵明茵看着陆陆续续出来的同窗,打断张虎的话,“先走吧,有什么事路上说。”
“哦哦!”张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人大门口呢,赶紧闭上嘴,低声道,“你们跟我来。”
赵明茵和王竞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肯定一切顺利,不然按张虎的火爆性子早就嚷出来了。
两人跟在张虎身后,从热闹的主街穿过,在第三个岔口进入一条安静的巷子后,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写着“夕水街”的牌楼。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因为天气阴沉,又是居住的街巷,行人并不多,只偶尔有买菜的妇人或孩童经过。
三人一时都没说话,直到张虎走到一处宅子前,两短一长扣了三下门,停顿片刻后又重复了一次,没过多久,便听见里面有人应声。
“来了来了。”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张三郎那张方方正正的大黑脸。
三人进了屋,不待问话,便听见张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地对赵明茵道,“明哥儿,我们抓到贺章啦!”说完还忍不住蹦了两下,兴冲冲在前面带路,“你们快来,人就在房间里!”
赵明茵心里也激动,跟在张虎身后,余光打量着周围,发现这是一处两进的宅子,前院门窗紧闭,花木枯萎,明显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后院倒是整洁许多,院里还有水井石磨等物,两只水桶便倒在井口边。
张虎带他们进了右侧厢房,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旁边是大刀金马坐着的张镖头。
听见声响,那男人猛地抬起头,目光瞟到张虎,细长的眼里充满了惊怒,若非嘴巴被堵着,几乎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即便这样,他仍是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赵明茵好奇,拐了拐张虎,“你把他咋啦?这么大反应。”
“没咋呀,就揍了他两拳。”
赵明茵瞟了眼瘦成竹竿似的贺章,心里好笑,你那两拳估计够他喝一壶的。
“师父。”不再管张虎,赵明茵走到张镖头身边,恭维道,“辛苦您啦,您可真是宝刀未老,一出手就把人给制住了!”
张镖头睁开眼,“嗯”了一声,虽然早习惯了小徒弟不时的谄媚样儿,可看着她乐呵呵的模样,脸上还是忍不住露了几分笑意,“行了,人给你了,自己审,别学老二只会动拳头,这个可经不住打。”
顿了顿,又道,“我们在这儿呆了大半天,也没逮着其他人,估计就他一个。你是打算带回去,还是就在这儿审?”
赵明茵想了想,道,“还是就在这儿吧,这宅子要是突然没人了,该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了。”
张镖头点头,“成,那我们外面守着,老二老三也出来,别扰着明哥儿!”
说着看了王竞一眼,见他没动,便没再说什么,带着张虎张豹出去了。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赵明茵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贺章的对面。
“贺章,上尧人,明诚七年秀才,因杀人被官府缉捕,最后落草为寇。在金刀寨被剿时投靠了当时的四当家金大刀,逃了出来,之后两年多一直在外地游荡,直到半年前,金大刀得到藏宝图的消息,这才又冒险回来,还在平冈山重建了金刀寨。”
看着对方惊骇的样子,赵明茵忽然笑了起来,“贺秀才,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呜呜……”贺章愤怒,下意识挣扎反驳,却只能发出无用的呜呜声。
“啧啧,何必做出这么副样子,雷老二可是什么都招了。不止你,你们山寨的位置、布防,你们寨主的来历、手段,包括所有的心腹、钱粮,他可是交代得清清楚楚呢。”
说着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幽幽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对了,雷老二是退伍的老兵吧,骨头还真是硬呢。你说,我是怎么在一个晚上,便让他把祖宗三代都供出来呢?”
看着那双漆黑的眼,贺章忽然一阵手脚冰凉,“恶魔!”他忍不住想要大喊,却只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哼隆声。
“看来你是不信我呀!”赵明茵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王竞道,“王大哥,麻烦去院子打一桶水来。”
王竞静静看了她片刻,放下纸笔,出去了。
屋外,张镖头被开门声惊动,看着神色冷然的王竞,神色一动,下意识便跟了过去。
见王竞准备拿桶取水,忍不住疑惑,“竞哥儿,你打水作甚?”
王竞手上动作不停,直到提上一桶水,取了挂钩,才看向张镖头,俊秀的脸上有一种很冷静的愤怒。
张镖头这时也感觉到了,见他不说话,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您不该让她做这种事。”过了好一会儿,王竞才硬邦邦地开口。
张镖头心中叹气,果然,这是为他那小徒儿鸣不平呢。
“竞哥儿啊。”他抬手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张嘴,一时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去吧,她心里都知道。”说完背过手,慢慢走到了院门处。
王竞抿着嘴,沉默地提起木桶。
进了屋,才发现赵明茵将贺章的头绑在了椅背上,椅子也固定住,防止人挣扎。
见王竞进来,赵明茵朝他招着手,示意他把水桶提到自己旁边,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约两个手掌宽的桑皮纸。
取出一张后,赵明茵蹲下身,用手浇水,将它一点点浸湿。
“王大哥可曾听过一种名为‘雨浇梅花’的刑法?说来也简单,便是将桑皮纸覆在犯人脸上,嘴里含一口烧刀子,用劲一喷,?e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便会立即贴服在人的脸上。”
说话间,手里的纸已经浸湿,她慢慢站起身,在贺章惊恐的眼神中,将其盖在他脸上。
“如法炮制,盖上第二张,第三张……犯人的口鼻眼睛皆被覆住,无法视物,无法呼吸,就会开始挣扎。等到纸张愈叠愈多,半点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了,犯人便再也不会动了。”
“明哥儿!”
干净的纸张掉落下去,王竞一把握住赵明茵的手腕,眼里满是担忧。
然而,女孩却突然朝他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她挣开王竞的手,将第二张桑皮纸浸湿,仍旧不疾不徐地将它盖在了贺章脸上。
不理会他的挣扎,赵明茵继续恐吓,“对了,这刑法还有一种名字,叫‘开加官’,你可知为何?”
“原来呀,等犯人停止挣扎后,把快要干燥的桑皮纸从他脸上揭下来,会发现纸张上凹凸分明,连痣印都能显出来,恰似那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
“嗬嗬……”椅子上的人已经感到喘不过气来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此时的他手脚冰凉,那明明清脆的童音听在耳朵里却恍如恶魔,恐惧在那个声音的讲述下被无限放大。
他不要死!他不要被制成面具!他还要得到宝藏取官封爵,让当初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统统趴在他脚下……
然而,冰凉的纸张如附骨之蛆紧紧贴附在他脸上,他无法视物,无法呼吸,胸腔里像有一只利爪在撕扯他的血肉,脑门突突地跳起来,他甚至无法再集中精力思考。
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黏腻的鲜血从那具胴体中涌出来,他却恍若未觉,双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看她渐渐停止了挣扎,只剩一双充血的双眼绝望地盯着自己……
看着椅子上的人突然脑袋一歪,不动了,赵明茵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探向他的动脉。
片刻后,赵明茵长长吐出一口气,嫌弃道,“这就晕啦,也太不经吓了吧!”
王竞的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忍不住道,“明哥儿,你在哪儿学的这些?”
赵明茵暗道一声“糟糕”,心虚道,“那什么,画本子上看来的,我这不是好奇嘛,正好有机会试试。”
“何书?”
“额……不记得名字了,好像是讲查案的,我也是无意间从书楼里翻出来的。”说着她伸手揭下了贺章脸上的纸张,赶紧岔开话题,“哎,差点忘记拿下来了,不然再过一会儿,就真把他给闷死了。”
果然,王竞没再继续问,看了看昏迷的贺章,只见他脸色煞白,嘴唇乌青,乍一看还真像个死人呢。
赵明茵拐了拐他,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王大哥,一会儿你试试?用水把他泼醒,估计什么都能问出来了。”
王竞觑了她一眼,半晌,唇边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笑意,“知道了。”
问话是个技术活,也算体力活,毕竟还要一边记录,两人也不急在这一时。跟张镖头三人一起吃了饭,最后决定张豹先回村里,明日一早把牛车赶来,至于剩下几人,老爷子到底还是不放心,决定今晚留在这儿。
趁这个时间,赵明茵把宅子的各个房间都逛了一圈,发现除了两间住人的屋子,这里还真是简陋,连床多余的被子都没有,看来两人确实没下山多久。
无法,赵明茵只好跟张虎出去买了两床被子,毕竟晚上还得守夜,虽然屋子里有火盆,晚上也还冻得慌。
之后的审问确实如赵明茵所想,很顺利,贺章似乎被之前的阵势吓到了,老实得很,问什么答什么。
招供的内容与雷老二说的出入不太大,倒是关于宝藏的消息更详细,不仅有藏宝图,还基本上确定了藏宝的方位。
也是听了贺章所言,赵明茵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蜀王宝藏,而是前蜀国某位公子的秘藏。
这位公子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史书记载亦只有寥寥几笔,大意是因出生低微,且天生残疾,不受蜀王喜爱,早早便将其发配至封地麟州,然麒州苦寒,没过几年便死了,只有几笔宝藏遗世的消息流传了下来。
然而,这消息传了一百多年,也没听说真正有人找到过宝藏,以至坊间流传说那位公子只是不甘死后沉寂,故意放出宝藏的消息哗众取宠,否则他一个不受宠爱又英年早逝的皇子,哪里有家底留下什么宝藏。
至于金大刀手里的藏宝图,来源早不可考究,他们也是机缘巧合下有了发现,并一路寻到梨湾村,可没想到的是,荒败的梨湾村会被人占了,生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此外,这些信息里最重要的便是关于金刀寨的内部情况,贺章吐出来的远比雷老二详细,甚至包括金大刀有几个女人,其心腹下属的特点及谁跟谁有龃龉,换防的规律,哪一处的防御最为薄弱,甚至有几个可供藏匿的山洞,逃脱的密道……
赵明茵记录这些的时候,笔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真真的狠人!一个聪明的狠人!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风一吹都能倒似的,可他却足够聪明,极端利己的聪明。关于金刀寨很多细节的消息,他其实完全可以不说的,雷老二便是如此,即便招了,也是下意识地有所保留。可贺章不仅说了,还事无巨细,将整个金刀寨卖了个干净。
因为从宝藏秘密泄漏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赵明茵的打算。
从他为了活命背叛原金刀寨主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赵明茵几乎能猜到他的心思:反正卖过一次主,再卖一次又何妨?而既然卖了,那便只能卖得彻底才有用,一来能让自己看到他的诚意,二来要借她的手,灭了他背叛的主人,否则以金大刀狭隘记仇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也因此,他第一时间招供了宝藏的秘密,并在言谈中多次提及自己已确定了具体方位,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
低头的瞬间,赵明茵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她不知道为何金大刀留下了贺章,并将其视为心腹,但她确定,待尘埃落定,自己绝对不会再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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