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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鹤雪脑中混乱，她瞧着元豫，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殿下是在试探我？”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你是不是谁派来接近我的？皇宫之中，人人都知道我与二殿下不睦，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三番两次接近我，实在让人起疑，不过若你背后真有人，今夜就该现身了。”
“那殿下先前说的，陈美人的孩子还活着一事……”
“也是骗你的，你当时怀疑的不错，要想在宫中调换皇嗣，还不让人知道，这怎么可能，陈美人的孩子先天不足，生下来三个月就夭折了，她也是因此才疯的。”
虞鹤雪惊愕地看着他，他反倒镇定从容，对设局试探她一事，不觉得有丝毫不妥。
“殿下可真狠得下心，不惜编造自己的身世来骗我。”
“那又如何？提前试探总比被人背后捅刀来的好。”
“那如今殿下可信我了？”她说完又自嘲一笑，“我不该这么问的，殿下不会信我。”
元豫不置可否，而是将她扶了起来，“我之所以费尽心机试探你，还因为你与一件宫中秘密有关，我不得不如此。”
“宫中秘密？殿下指的是什么？”
元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又转头看着不见停的落雨，道：“夜雨湿冷，还是先回摇光宫再说吧，我身体不好，淋不得雨。”
他说着作势要转身，见虞鹤雪没动，便也没挪动给她撑伞的手，而是道：“走吧。”
“不敢劳烦殿下为我撑伞，殿下先行即可。”
元豫想了想，伸手拉过她湿漉漉的手，将伞柄塞进她的手中，说：“随你。”
他说完退出伞下，站在他身后的临川连忙将自己的伞遮在他的头顶，替他打着伞朝前走去。
虞鹤雪慢慢握紧手中的伞，跟了上去。
摇光殿中干燥而温暖，虞鹤雪换了一身衣服，才来见元豫，元豫直接了当地说：“你可记得之前我问过你，太后在水榭中出事，你同芳锦最先到水榭，当时你在水榭中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之处，如今我再问你一遍，当时水榭中有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的痕迹？”
虞鹤雪一时愣住，“第二个人？人人都知道当时太后是独自在水榭中赏景，若是有第二个人在场，太后也不至于……”
她说到这里就停住，惊讶了半晌才继续说：“殿下是说当夜，水榭中还有其他人，而那人眼见太后突发心疾而不顾……结果太后……太后……”
元豫严肃地道：“对，而且我怀疑那个人是二殿下。”
虞鹤雪努力回想那天夜里的事情，她是听到了芳锦的尖叫才折返进去，听风水榭并无隔间，一眼能看尽，只见太后倒在椅子旁，家具陈设都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殿下为何怀疑当夜有人在水榭之中，而是此人还是二殿下？”
“你还记得芳锦吗？”元豫淡淡说道：“若芳锦没有离开水榭，太后就不会出事，也因此，芳锦被治罪，后来她因害怕受刑而在牢里自尽，但我查到，芳锦死前吃过的东西里，被下了迷药，她是在牢中上吊而死，但是，她是被人迷晕之后才被吊死的。而且六月十二夜里，有宫人路过水榭，似乎听见了太后在怒斥什么人，但因隔得远不敢确定。”
元豫转头看着窗外，“而在太后出事之前，二哥确实因为一些事，惹来过太后的训斥，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之前听风水榭被烧，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他那夜真在水榭之中，见死不救也是做得出来的。”
虞鹤雪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她再一次回想那天夜里的事情，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我真的没发现那天夜里，水榭之中有什么不妥……”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停住，当时她进入水榭的时间很短，也来不及仔细看看水榭之中的家具陈设，但她想起来跑进水榭后，在看见太后晕倒在地之前，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迎面而来。
那酒味很淡，不过一瞬之后，她已经适应了水榭之中的味道，再也闻不见了。
那是绿月酒的味道。
绿月乃是春酒，也就是春天酿制，夏天饮用。上一世，她在春天酿造绿月酒时发现绿月酒的味道正是那天进入水榭中闻到的味道，她当时还将此事同尚食局的宫女说过，但她们都说她怕是闻错了，将般若酒当做了绿月。
若换了常人，恐怕闻不出这酒味有什么不同，也许会当做是芳锦刚刚端进去的般若酒的味道，可她是司酝，掌管酿酒事宜多年，不同的酒，她是能分辨出气味来的。
太后一向不喜欢喝绿月，从未叫送过绿月酒，而且那天芳锦端着般若酒进入水榭之前，里面应当没有别的酒，那绿月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是第二个进入水榭的人拿去的，这人也许不小心将酒洒了一些在地板上，以至于水榭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绿月酒味。
“殿下说的可疑之处，我想起来了。”
她将绿月酒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宫内取用酒食都是有记档的，正平六年六月十二那日，是谁取过绿月酒，只要回去翻一翻就知道了。”
元豫急不可耐，“你去，你现在就去查记档。”
虞鹤雪为难地说：“文书都是由典史掌管，而且去年的档案都已封存入库，若无理由无法查看的。”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会让人去查查，那天二哥喝的到底是不是绿月。”
虞鹤雪此刻想到的是，莫非上一世元豫被毒杀，正是因为他查出了太后之死的真相吗？难道真的是二皇子？
她走出摇光殿时，门外的大雨还没停，雨水似要将整座皇宫淹没一般的倾盆而下。
她无知无觉地走到屋檐下，再走一步就要进入雨中，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虞司酝。”
她回过头去，看见身后追来的是临川，他手中拿着一把伞，道：“殿下让我给你送把伞。”
“不必了。”
临川温和道：“想必虞司酝心中肯定有气，但是殿下此举也是不得已，宫中尔虞我诈之事不少，不能轻信他人这个道理，虞司酝应该清楚得很，若你是殿下，也不敢随意用不明底细之人吧？”
虞鹤雪咽下心中怨气，紧紧盯着临川，“我有一事想问问大人，沈妙妆当真是三殿下的人？她会不会是别人的奸细？”
“不会。”
临川虽声音温柔但这两个字却说得十分斩钉截铁，“沈妙妆不会背叛……殿下。”
“你为何这样肯定？”
临川笑而不答，只是将伞递给她：“虞司酝该回去了。”
那一天夜里，虞鹤雪没有睡着，她侧耳听着窗外的雨声，心中将沈妙妆和元豫想了几遍，沈妙妆既然是元豫的人，那就是说，下毒的另有其人。
看来到了正平七年年末时，元豫应当已经查出些什么眉目了，不然那人不会对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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