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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匆忙地瞥了她一眼，显然并没认出她来，双眉紧蹙，一边洗手一边对着手机低声道，“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她走出去。
许若书故意停了一刻，才跟着出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周夫人走到了谢女士和洁姨身旁，笑吟吟地打起了招呼。
一直等到周夫人离开，顾自再找了张桌子坐下，许若书才走了过去。
周夫人显然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许若书坐下，目光便紧紧地落在了许若书身上。
许若书假装毫无察觉，又与谢女士点了蛋糕。
倒是洁姨，犹豫了一下，说道，“怎么也是周氏夫人，是不是让若书过去打个招呼？”
谢女士很干脆地道，“若书是谨谕的助理，要跟周氏夫人打什么招呼？用不着！”
洁姨叹息一声，“你呀……”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若书道，“周夫人吗？”笑了笑，“她不认识我，不打招呼应该也没关系。”
侧头悄然往周夫人那边看去，只见一高挑女孩走近来，笑着坐了下去。
许若书认了出来，那女孩上次在周氏大宅见过，是唐朝的妹妹唐语双。
“原来约了语双。”谢女士道。
许若书有些坐立不安，直觉告诉她，谢女士完全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淡然，她显然对这个周夫人十分介意。
很快，唐语双也发现了这边坐着的谢女士，只见她与周夫人低语两句，便朝这边走了过来，远远地，微笑已经准备得完美无瑕。
“芸姨！”唐语双亲热地叫道。
许若书这才知道，原来谢女士名叫谢芸。
“这么巧。”唐语双笑意盈盈间，已然不动声色将许若书上上下下打量个清楚明白，“洁姨今天打扮得好年轻，我差点没认出来。”
洁姨笑了，“语双永远这么会说话。”
“今天约了晓意姨做采访。”唐语双道，“我就不陪两位阿姨喝咖啡了，下次吧。”
谢芸点点头，“你去忙你的，不用理我们。”
唐语双笑道，“改天和谕哥哥一块去看望芸姨，好久没吃到芸姨做的红烧肉了，特别想念。”
她用眼风与两位阿姨告别，笑着走开去。
这么明显的漠视，许若书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洁姨担心她介意，安慰她，“语双大约不认得你。”
那可不见得。她那表情分明表示她太认得她了。她存心地，要提醒许若书，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助理。
呀，一点也没关系。
“这孩子八面玲珑的，还真让人佩服。”洁姨又对谢芸道。
谢芸轻轻啜口咖啡，“不然你以为主持人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噢！原来还是一位事业女性，倒不仅是个花瓶。难怪骄傲得如此有底气。
“谢晓意怎么会答应做采访的？周冬生同意的？”洁姨微微皱了皱眉。
许若书又捕捉到一条新信息，原来周夫人也姓谢。许若书体内的八卦因子顿时蠢蠢欲动，这这这，真的太令人联想了好吗！
谢芸垂下眼帘，轻声一笑，“管人家呢。”她语气轻描淡写地。
洁姨微一迟疑，说道，“我听说他俩根本就没有……”
谢芸打断了她，“佳洁！”
洁姨便闭上了嘴。
许若书觉得自己再不告辞简直就是太不识趣了，于是赶紧站起来，说道，“两位阿姨，我得走了，还约了朋友一块吃晚饭，再晚恐怕路上就开始堵车了。”
这一次谢芸与沈佳洁都没有再挽留她，谢芸再努力，也掩饰不了与谢晓意的这场偶遇带给她的不快。
“路上小心。”洁姨叮嘱道。
“嗯，好。芸姨再见，洁姨再见。”
许若书一走出购物中心，立刻给李西儿打电话，“喂，周冬生的老婆也姓谢啊。”
李西儿那头传来敲打键盘的叩叩声，“这个我不清楚，没留意，怎么了？”
“我刚知道她姓谢，觉得有点怪怪的。哎，你做记者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喂，小姐，我这级别还不够格去关注周冬生。”李西儿道，“我的关注对象是市井小市民，譬如他们今天为什么会为了一碗米粉操刀相向，又或者因为老公不爱洗脚老婆打了他结果婆婆绝食了……”她停顿一下，“诸如此类。周冬生对于我而言，太高大上了。”
许若书眨眨眼睛，“那个老公不爱洗脚那个……详细说来听听看，好像怪好玩的。”
李西儿爆喝一声，“忙！滚蛋！”
电话挂断了，许若书笑嘻嘻地跳上公车。没想到脚崴了一下，鞋子顿时掉了下来，露出没穿袜子的脚，有眼尖的乘客，惊叫一声，“啊！”
许若书恶狠狠地瞪过去，那乘客立刻移过了目光，乖乖地闭上了嘴。
许若书重新穿上鞋子，找个座位坐下来。
什么毛病。不就多一个小脚趾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李西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十二分的淡定，她甚至同她开玩笑，说，“我见过少一个手指的，多总比少好。”
但心情还是渐渐地败坏下来。
她从小就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见人的缺陷，晚上躲在被窝里，就使劲用手掐，掐破了皮，疼得心肝胆都颤，那多余的小脚趾却纹丝不动。
因为这个，她从小到大就没穿过凉鞋。一年四季，只穿球鞋。球鞋不耐脏，又不耐汗，时常得洗。嗯，常常洗鞋也被母亲骂。嫌她臭美，浪费水，偷懒不想去市场帮忙……
公车有些颠簸，许若书有些昏昏欲睡，她想，哪天有时间，也许得去整形医院把那多余的小脚趾给割掉。
想了那么久的一件事，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急切地想要马上去做。
周谨谕的面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许若书在朦胧的睡眠中也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她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她真的好担心好害怕有一天，他会看到她最为丑陋最为不堪的这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这么在乎他的看法了？
又吃惊又难过，许若书一下子清醒过来。
车窗外，灯光流离，她看到自己的面孔，模模糊糊地映在车窗上，眼中眸光却亮得惊人。
是因为想到了周谨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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