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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东方醉联合谢飞灵和项星剑一起算计了自己。
他们三个人，一个负责引走所有御林军。
一个负责带人控制皇宫。
一个负责光明正大地在百官面前继位，顺便给自己定罪。
还给谢飞灵这种私自围攻安都的行为，冠上了‘勤王’的美名。
等到项星剑控制了整个皇宫，东方醉会拿出自己毒\/害皇上的罪证，在百官面前，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场局里，还有一个最关键人物：姜明月。
姜明月应该是恢复了记忆，所以才会选择背叛，在遗诏上动手脚。
更可气的是，东方醉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
每日躺在太医署里，等着黄雀在后。
自己弑父弑兄，双手沾血，做尽了一切坏事谋划来的东西，东方醉当着百官的面，干干净净地拿走了。
今日的意外一个接着一个，百官完全没明白当前是什么情况，全部石化了。
无影见李迟僵住不动，催促道：“王爷，快走！”
李迟回神后，闪身往后殿飞奔去。
东方醉点步追了上去，无影带着十几个侍卫，上前缠住了东方醉。
一群人当即在半空打了起来。
※
立春一直在屋里陪着姜明月，等着外面的好消息。
结果等了许久，外面迟迟没动静，远处隐约传来了厮杀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立春心生不安，让姜明月坐着别动，她出去看看。
她前脚刚走，姜明月后脚就打开了门，淡然地走向了含凉殿的后院。
她记得含凉殿的后院东南角，有一棵巨大的合欢树。
此时此刻，她忽然不恨李迟了。
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
含凉殿的御林军和宫奴都跑去了正殿那边，后殿这里几乎没什么人。
她出了门才发现，今日天气极好。
经历了前几日的大雨，天空湛蓝如洗。
旭日东升，皇宫的碧瓦朱甍被照得灿然如新。
她漫步在朝阳下，嘴角荡漾着浅浅地笑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扶着肚子，愉快地走向了后院。
来到这里，果然有一棵巨大的合欢树。
合欢花早已落尽，只剩下满树的青葱翠绿。
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她扶着肚子坐在了石凳上。
从头上取下珍珠簪子，微微用力，抠下了上面的珍珠，对着阳光端看了起来。
这颗珍珠毒\/药做得很精巧。
里面被掏空后塞上了药粉，只有外面一层薄薄的壳。
塞药的地方只有针孔大小，用珍珠粉补上后，完全看不出来。
这样借着阳光观察的话，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药粉。
转开视线，她仰头看向了这颗合欢树。
羽状绿叶生机勃勃，在蓝天下肆无忌惮地随风摇曳。
仿佛一副美丽的画。
热烈的秋阳，透过斑驳的合欢树叶子，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脸上。
她倏然含泪笑了。
这棵合欢树可真美。
就像她和谢听寒第一次相遇的那棵一样。
死在这棵树下，也许来世还能遇到谢听寒。
腹中胎儿又在不停闹腾了，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捏着珍珠往嘴巴里放。
耳边骤然传来了李迟的惊慌声：“不要！”
姜明月顿住，迷茫地抬眼。
李迟觉得自己疯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带着姜明月一起逃。
他欺骗了姜明月，姜明月也背叛了他。
所以，能公平地在一起了。
他在刚才的屋子里没找到姜明月，整个人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慌。
来到这里，看到姜明月孤零零地坐在合欢树下，正眼含热泪地准备吞一颗珍珠，他的心里涌出巨大的恐惧。
他已经输了皇位，不能再输掉姜明月。
他怕吓到姜明月，惊了胎气，不大步往前来，只是小步地往前挪。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缱绻。
“娘子，你有孕在身，别乱吃东西。”
“我让你失忆，还骗了你，你生我的气，在遗诏上动手脚，我们扯平了。”
“我不要皇位了，什么都不要了。”
“我们一起离开安都，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们带着孩子隐居江湖，好不好？”
姜明月的泪水缓缓滑落了下来。
她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快要死了，还要多背负一份愧疚。
哪怕李迟打她骂她，专门过来杀她，她都会好过一点。
可是，这个薄情寡义，满嘴谎言的男人，知道了她的背叛后，居然没有生她的气，也没有立马独自逃命。
而是跑来这里带她走，还说要永远在一起。
泪水氤氲，模糊了视线。
她轻轻摇头，“子瞻，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把珍珠放到了嘴巴里，咬开，吞下。
里面的药粉瞬间在嘴巴里炸开，带着一股说不明的奇怪异香。
囫囵咽下后，只是须臾，她的五脏六腑涌上来一股巨大的麻痹感，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她软软地趴在了石桌上。
她在想，这药果然如卖药人所说，吞下没什么痛苦，很快就能失去一切知觉。
李迟红着眼大吼：“不要。”
他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姜明月，惊慌失措地哽咽道：“娘子，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吐出来……”
“你这么恨我骗了你，还没亲眼看着我下地狱，怎么能死在我前面……”
姜明月体内的麻痹感越来越重，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只能睁着眼睛，任凭自己躺在李迟的怀中。
她看到李迟的五官依旧是那么清隽，只是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有几滴清泪从里面流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能清晰地看到泪水滑落到自己脸上的过程，却感觉不到泪水的温度。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她觉得悲哀。
为自己悲哀，为李迟悲哀。
李迟最大的愿望是成为皇宫的主人，而她做梦都想逃出皇宫。
他们明明不是一类人，却偏偏错误地相遇了。
李迟从最开始的虚情假意，到后来动了真情。
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小月，别怕。
如今，她真的不怕了。
以后，再没什么能伤害她了。
她喃语了一句：“子瞻，对不起，带走了我们的孩子……”
“下辈子……别相遇了……”
她缓缓阖上了眼睛，一滴泪珠从她眼尾滑落了出来。
听寒，对不起，没等到你回来。
“啊~啊~啊~”
李迟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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