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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一门之隔 > 274 做了个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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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词自打想起过往后就一直没去门会所。

    汤图跟她聊了几次,她都表示说现在一拿起客户资料她都在迷茫,本事是沈序给的,所以她不知道所有对客户的诊断决定是自己做的还是沈序做的。

    “就好像是我身体里住着一个人,我只是个外壳,这个人支配着我的外壳来达到目的。那么我是什么?是个扯线木偶,又或者,是个傀儡?”

    汤图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而事实上一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对于岑词来说也是徒劳,没人能成为她,因此,也没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包括,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自己。

    岑词没再跟客户联系,但蔡婆婆是个例外。

    这一天蔡婆婆打电话给岑词,跟她说,“岑医生,我觉得,我差不多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像是有的人,知天命,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

    例如蔡婆婆,她一早就跟岑词说过,有一天我去了,那也是去了幻境。

    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像是个先知,然后,要求岑词的“围观”。

    蔡婆婆没在医院,就在自己家里。

    秦勋陪着岑词一同去的。

    蔡婆婆给岑词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晚上,当时秦勋也在家,闻言这件事挺惊诧的,翌日就推了行程安排,做了岑词的陪同。

    幻境一说秦勋其实不大相信,在他认为,人陷入幻境那无非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臆想症、严重的幻想症等等这些都能造成病患对幻觉的深信不疑。

    所以他陪着岑词过去,一来是担心她尚未痊愈的身体,二来,他对精神类患者始终抱有警惕,生怕再一个情绪激动伤着岑词。

    “而且,你现在又不方便开车,就算能开,看着导航都能迷路。”

    岑词觉得秦勋的这个理由还挺充足,哪怕之前她知道蔡婆婆的家庭住址,也未必能顺利到达。

    但直到车子停在了蔡婆婆的家门口时,岑词才恍然觉得,好像照着导航仪走就没什么问题了。又联想这一阵子她的出行情况,虽不能走远,但好像去哪都没迷路。

    蔡婆婆的女儿给她开门的时候,她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秦勋之前说过,他之所以后来反对沈序做记忆重构实验,原因就是他认为人的原本记忆不可能被彻底替换,哪怕成功取代,那潜意识中也会多少残留过往记忆,这会对受试者的生活带来很大麻烦和困扰。

    像是她之前的经常迷路,还有时不时会窜到眼前的幻觉,简单来说,应该就是新老记忆的碰撞和冲突吧。

    现在她脑中存在两段记忆,就好比是两个人的人生,每天是痛苦和纠结,但迷路的毛病倒是没了。

    这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今天蔡婆婆家来的人挺齐全的,除了她的儿女外,还有些小辈,整个屋子,就只有岑词和秦勋是外姓人。

    见她来了,蔡婆婆挺关切的询问她身体情况,又说,明知道你在休假还打电话叫你来,实在是抱歉啊。

    岑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跟她说别客气,我本来就是你的医生?

    明显的,蔡婆婆并不认为自己有病。

    末了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蔡婆婆的女儿趁着空挡把岑词拉到一边,低声问她,“我母亲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岑词想了想说,“可能,这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最舒服的方式吧。”

    “可是这很离奇。”蔡婆婆女儿低叹。

    昨天下午的时候蔡婆婆就打了电话给她,说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要去见她爸了。

    “岑医生,她老人家把这话说得也太吓人了,昨晚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想把她送医院,可她死活不肯,说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了,临了也不能在别的地方闭眼睛。”

    岑词闻言后思量少许,说,“早先就蔡婆婆的问题我们就沟通过,她的情况十分罕见,别说在国内,就放眼全球也没见过这种案例。但事实上,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你母亲没病,她没幻想症也没癔症,她的意识很清晰。”

    “那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真看着她走吧?”蔡婆婆的女儿显得挺慌乱的,“而且她说要去幻境,老天,岑医生,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岑词沉默。

    确实。

    蔡婆婆的确是她从业这么久遇上的最大难题。

    不,是沈序。

    他对蔡婆婆的这个病例束手无策。

    “如果……”

    她迟疑。

    蔡婆婆女儿不解地看着她。

    岑词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假如能让蔡婆婆忘掉一切呢?你们同意吗?”

    “忘掉一切?什么意思?”

    “选择性遗忘,像是,忘掉有关你父亲的一切。”岑词的眼里闪过隐隐的光亮。

    这光亮被蔡婆婆女儿敏感捕捉到了,她竟意外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怎的,总觉得岑词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妖冶,能拉人直坠深渊。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蔡婆婆女儿否掉了,怎么可能呢,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她问,“那我母亲以后还有可能想起来一切吗?”

    一句话切中了重点。

    跟蔡婆婆简单聊完的秦勋走了过来,恰好听见了这句话。眉心微怔一下,扭头看岑词,“谈什么呢?”

    岑词没说话。

    倒是蔡婆婆女儿,将刚刚的话转述给秦勋听。

    秦勋的目光又在岑词脸上停留了片刻,转头对蔡婆婆女儿说,“这种情况没有绝对,蔡婆婆想起来一切极有可能。”

    “那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岂不是更痛苦?”

    秦勋点头,“所以,岑医生刚刚只是做了个假设,我想真能做到这点,你们做儿女的也于心不忍。”

    “是。”蔡婆婆女儿由衷地说,“虽然我觉得现在挺荒诞的,但是我的确没勇气决定让我母亲忘掉一切,我怕她日后会恨我们,或许……”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在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岑医生的话,我母亲可能真没病,她真的可以见到我父亲,那个幻境……也可能是真的存在。”

    秦勋低声说,“除非是老人自愿,否则做儿女的,成全就是最大的尊重。”

    有人在叫蔡婆婆女儿。

    等她离开后,秦勋将岑词拉到一边,低声,“你的记忆是沈序给的没错,但你的决定不能是沈序的,明白吗?”

    岑词轻叹,“就像你说的,我刚刚真的就是做了个假设,我想看看……”

    “看什么?”

    她咬咬唇,半晌后说,“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宁可撇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愿面对苦痛。”

    秦勋一声叹,伸手轻轻拉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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